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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乎谋江山社稷,万里河山?地下埋着的那些已长眠了一千多年的战魂,仿佛也再次被鲜血和刀戟唤醒,呻吟,呼号,从黑暗世界里破土而出。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风云怒号,神鬼悲泣。军士们奋槊进击,蹈锋饮血。rou躯已不复rou躯。唯一所存之念头,便是红着双目,裹着鲜血,执掌中刀枪剑戟,驾滚滚战车,跟随前方大旗。杀,杀,杀!……乐正功统领大军,以舟桥渡过已经化冻的黄河,随后日夜疾行,恨不能肋生双翅赶回梁州。这日行军,终于快要赶到华山,渐渐却觉得不对。一路行来,丝毫不见大军行军留下的痕迹。问村庄集镇的路人,也茫然不知近期有大军曾经路过。乐正功迟疑,这时,派在前的先锋探子终于快马回报,传来了他长子乐正恺的又一封讯报。大公子说,前次情报经过探查,终于证明不过虚惊。杨信郭荃统共只领五千人马,到了关口虚张声势,佯装进攻。数日前,已被儿子领军击溃,不足为患。请父亲不必回兵,专心伐魏劭便可。乐正功惊呆。一个转身,立刻命人去传荣延。却被告知荣延已不知去向。乐正功终于彻悟,大呼上当,立刻号令掉头,火速回兵赶往牧野。但是一切都已迟了。三天之后,他还行在去往黄河的半道途中,便收到了一个令他刺心裂肝,痛不可言的消息:三月朔,魏劭于牧野,击溃幸逊。……去岁底,幸逊渡黄河开始北伐的时候,统领了浩浩荡荡五十万的人马。牧野一战,灰飞烟灭。他逃回洛阳之时,残兵不足十万。剩下的人马,或死伤,或溃散,或投降。魏劭赢了。不但赢了大姜皇帝,而且,也赢了他乐正功。乐正功坐在黄骠宝马背上,环目大睁,直直地对着黄河北的牧野方向,久久不发一声。人仿佛凝固成了石像。他的儿子乐正骏和一干将臣们跪在他的马前,忐忑不安。乐正骏生平从未见过自己父亲露出这般古怪的表情。似悲,似愤,又哭,又似在笑。从前哪怕是吃了再大的败仗,他也绝不会像此刻这样,令人感到发憷。“父亲——”他试探地唤了一声。乐正功终于回过了神。他收回北眺的目光。“返回汉中。”他用平静的语调下了一道命令。随即调转马头,慢慢地放马朝前行去。行出十数步,忽然呕出了一口鲜血,一头栽下马背,人竟当场晕厥了过去。……渔阳的暮春,惠风和畅,草长莺飞。万物欣欣向荣。清早,第一道朝阳照射进产房的窗户中时,一声清脆的婴儿坠地呱呱哭声中,小乔顺利生产了。……去年十一月,魏劭发兵去往黄河,不久小乔胎已养稳,便一路稳妥地回到了渔阳。待产的间隙,她也陆续地得知了魏劭在黄河沿岸的作战战况关于战况,徐夫人从不会因为她怀着身孕而有所隐瞒。无论消息是好是坏。她的那个男人,既然注定不能甘于平凡,那么身为他的妻,就要时刻做好承担好或者坏的后果的准备。徐夫人虽然没这么对她说过,但小乔明白这一点。这应是这位老妇人从她半生经历而得来的智慧。对此小乔也很是感激。因为她也想知道。生平第一次,和自己腹中的孩子,仿佛陪伴着魏劭,一道经历了这场非同寻常的、漫长的战争。从一开始的不利,一步步地反转,直到最后,终于兵指洛阳。攻下了洛阳,魏劭就能回来了。等他回来,迎接他的,就是他们已经降世的女儿。……徐夫人从产婆手中,小心地接过用襁褓裹了起来的那个小小的柔软身子,久久地凝视着她还紧紧闭着眼睛的小脸蛋。虽然刚从母亲的身体里分离而出,但她却已经有了长长的睫毛,乌黑的胎发,幼嫩肌肤在朝阳光里的照射下,泛出美玉的莹润光泽。“多可爱,多漂亮的孩子啊!”徐夫人抱着她,欢喜地轻声道,声音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欢愉和喜悦。“上古霍山,有灵兽,名曰腓腓,养之可令人去忧。这个孩子,小名便唤腓腓吧。”徐夫人对小乔笑道。第138章洛阳城的北谷门、西雍门、南平城门、东中东门,四方城门,已被魏劭大军围住。退守城内的幸逊残兵,还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牧野一战胜后,魏劭听取公孙羊等人建策,做出了乘胜追击、彻底歼灭幸逊、一举攻下洛阳的决定。幸逊领着剩余十万败军退走洛阳的途中,还在虎牢关、邙山分设了两道防线。然而,一支已被打的失魂丧魄,鼓衰气竭的败军之师,如何能挡得住气吞虹蜺、军魂昂扬的魏劭大军?一路犹如摧古拉朽,势如破竹,不过短短小半个月,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魏劭大军便直驱而下,过邙山,渡洛水,对洛阳发起了最后的攻城之战。……北宫后殿玉堂。苏媪从殿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如何了?”苏娥皇急忙迎了上去。入目见到苏媪那张如丧考妣的脸孔,她的心便沉了下去。然而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不好了!守卫说南平城门已破,魏劭军很快就要打到皇宫了——”苏娥皇脸色蓦然一变:“这么快?丁屈呢?他可来了?”苏媪慌乱摇头:“到处乱成一团,婢也没看到丁将军——”苏娥皇一把推开苏媪,高声呼唤守卫的名字,一边匆匆地往外而去,却不提防裙摆被近旁那张黑漆朱绘妆台侧的一块包金铜角给挂住了,清脆裂帛声起,立于妆台上的那面硕大的四页纹铜镜晃了一晃,随即朝前倾覆,倒了下来,砸中台面上置着的一个首饰匣。匣子落地。金玉碎裂声里,匣里的明珠、玛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