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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遥不可及。 总觉得,这些年大哥好像是在躲着她…… “小姐?小姐?”香墨叫道。“想什么了,想得都走神了?”她刚才的眼神仿佛飘得很远很远…… “没什么,”夜融雪摇摇头,望出窗外去。“只是想起……一个故人罢了。” 行了半天,到了一处官驿。夜融雪正要走下车,许是在车内被摇晃得久了,脚下竟踩空了! “啊!”夜融雪低呼一声,随即被搂进一个温暖的男性怀抱里。 萦绕在鼻间的是淡淡的冷梅香。 是他。她抬头一看,可不正是满眼笑意的梅尚之么? 他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把夜融雪放开,等她站稳了,便跟在她身后走进驿馆。站在驿馆门前的夜紫陌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是闪着紫光的深意。 饭桌上。 “哥哥,我们第一站往哪儿去?”夜融雪樱桃小嘴鼓鼓的,塞满了饭菜还要不死心地发问,满眼是期待的亮光。 夜紫陌修长的手指揩去沾在她唇角的饭粒,送至自己唇边,红艳的舌尖舔了舔白玉般的手指头。“我听闻襄州城朱家庄正要举办大少爷的亲事。”坐在右侧的香墨和旁桌的众女客看到了夜紫陌的动作,感觉他舌尖扫过的仿佛是她们的唇……大家不是脸红了,被噎着了,就是碗筷噼里啪啦碎一地,可苦了店小二连声喊冤。 夜融雪见状暗暗偷笑,又忍不住问:“朱家庄是什么地方?” 梅尚之优雅的提箸道:“襄州朱家是临江五州的首富,也是书香世家。现任庄主二十二年前娶了岳玄宗宗主的女儿岳柔,倒也和武林交往起来。此次适逢朱家少爷大婚,庄主便大宴宾客,广邀武林和官家的人物。”看夜融雪一脸兴味只顾听,他便夹起一筷青笋到她碗里去。 夜融雪也给他夹碗里了一块卤鸭脖作为“回礼”。“他家大少爷是谁?新娘生得如何?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婚宴呢!” 夜紫陌也往她碗里“堆砌”,“好了啦,这么多我哪能吃得下嘛?”又不是给猪催肥。 “你一路上点心吃了不少,饭菜吃了几口?”夜紫陌皱眉责备。“你要是好好吃饭,我们就去朱家庄,否则……”挑起俊眉,一副“不吃就别想玩儿”的表情,夜融雪只好闭嘴乖乖吃饭。 饭后,香墨把带来的自家的上好香片拿去让店小二沏了一壶茶,几人吃茶后稍事休息便上路了。 朱家庄树阴下的秋千上,一位妙龄女子闷闷不乐地倚坐着。 朱颜生得浓眉大眼,琼鼻朱唇,好不娇俏。这朱家的二小姐从小受宠,届二八年华,风华正茂,上门求亲者不计其数,其中更不乏王孙公子,可朱颜一个也看不上。半年前,朱颜跑到城外玩耍,被市井流氓调戏之际,一位男子出手相救,自此以后这少女心内便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日夜闷闷,如有所失。 她至今清楚地记得,那人白衣飘飘,丰神逸彩,俊挺绝伦,竟像仙子一般;可那妖冶的泪痣,和樱红的唇角分明勾着邪肆的笑……还有他的眼睛,好像是紫色的,好像会把人的魂魄吸走一样,让人又爱又怕,求之不得。 丫环露儿度其意,看她日日没精打采,便劝道:“小姐,别想那人了。想来也只是过客,何必为这么个没影儿的心神不安?明天便是少爷大喜,老爷宴请天下英雄,小姐必要出席的。可脸上耷拉着如何使得?”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朱颜抚着乌黑的发辫喃喃念着:“是啊,宴天下英雄……那公子兴许会出现……”连人家姓甚名谁也不晓得,她只愿再见他一面呵。 夜融雪一行人在离朱家庄不远的客栈里投了宿,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儿。 夜融雪走到院子里,想着明天朱家的喜筵,想到以后的行程。我,既然已注定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再挣扎也是徒劳。何况,在那里,除了jiejie就再没有我牵挂的人;那老人家也说过,jiejie许是和我到同一个时空来了,我断不能容她流落在外的。但天下之广大,又要到何处去寻她呢?她还记得我么?现在看来,单单当个身居闺中的“夜融雪”是办不到的。只能在路上边打听边找吧。想到此,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烦恼起来。 “有什么烦恼么?”一阵磁性嗓音传来,惊得她飞快转过身来。只见院子相廊台上坐着一道青影。 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修长的身子斜靠着,目光却是直直看着夜融雪。 “原来是梅公子。公子怎么没歇息?” “叫我梅,好么?”他淡淡地问,语气里有着轻愁。 “还是叫梅公子为好。”夜融雪有礼地,可是一看见他的目光却说不出话来了。 白日里谦和恭谨的梅尚之,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孤独落寞,就像那天清晨她在梅林里所见的身影一样,落寞清冷。 一抹孤魂,悲欢千年;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你好像……很孤独似的。”她不知不觉将心内想法脱口而出。 他沉默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夜晚的凉风,吹动梅尚之的青衫。 夜融雪步上前去,弯腰往前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抬起他的脸。 梅尚之感觉到细滑的葇荑在轻触他的脸,温暖沁入心脾。 “我没事的。”他的笑容仿佛清爽的秋风。 他的双目温润如青玉,眉宇间淡淡的柔和光华挥之不去,恬淡的,安适的。 她坐在他身边,樱唇轻启。 “梅。” 梅尚之听见她唤他,薄唇边漾起了温暖的笑。想起刚才她一个人在叹气,便问:“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夜融雪摇摇头。“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只是想 寻一个人。” “我只当你为了什么闷闷不乐呢。告诉我吧,我会帮你的。”他微笑,而后低声说道:“谢谢你。” 谢谢?夜融雪歪着脑袋,“谢我什么?” 他笑而不语。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纤长的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早些安置吧。” 朱家喜筵 朱家庄朱府门前的大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对漆金的铜狮子威武地立在华丽的朱府正门两侧,众多宾客们带着贺礼进了朱家庄。门梁上挂着大红绸缎,窗棱上贴着红色双喜图剪纸,很是热闹喜庆。 在迎接宾客的主院门口,现任庄主朱承英满面红光,乐呵呵地接受着众人连连道喜。他身材偏胖,眉目和善,穿褐色飞蝠蟒袍,衣饰上并不奢华。“里边请、里边请!”朱承英拱手,接待众人,其中不乏朝中高官和绿林英雄。他一会儿命下人谢礼侍茶,一会儿又忙着迎宾寒暄,可谓分身乏术。 接近傍晚时,宾客已基本入了座,或交谈、或贺喜,只翘首盼着新郎把新娘迎进门来。 门外,一辆马车在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三人,也没有喜帖,只说是来贺喜的,遂被丫环引至主院。 朱承英自问并不认识他们,虽纳闷但也迎上去,同时打量着:最右边的那位男子,俊美冷傲,邪美摄人,却又有一番王者气度;中间是一位紫衣的清秀女子,姿如弱柳,婷婷袅袅;还有一位秀美温和的男子,面貌谦和,浑身散发如玉般的淡淡光华。朱承英能成为襄州首富,交际识人方面当然经验老到,感觉他们来头不小,便和蔼笑问:“敢问两位公子和姑娘如何称呼?” 来的三人自是夜紫陌、夜融雪和梅尚之了。来朱家庄是夜融雪的主意,夜紫陌一向迁就她,便帮她易了容,三人乘马车而来。 夜紫陌点头示意,“在下夜紫陌,此为舍妹夜融雪。特来贺庄主大喜。”说罢,梅尚之也执扇回道:“晚辈梅尚之。”朱承英暗暗一想,抱拳惊叹:“原来是碧霄公子和雪梅生,久仰大名!今日适逢犬子大喜,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就请三位入席一叙可好?”碧霄公子和雪梅生天下闻名,武功高深,一向行踪不定,两人同时出现在朱家庄,令他又惊又喜。 夜紫陌朗眉微蹙,望向夜融雪,意思由她定夺。 夜融雪先行万福,微笑道:“谢庄主盛情,我等只是来贺庄主大喜的,就不便打扰了。”又从马车内取出一宫花红锦盒盈盈奉上,“素闻朱庄主仁厚,交天下英雄,游历甚广,珍奇古玩亦见得多了;今日送上这幅字画,谨表心意,望庄主笑纳。” 朱承英谢过,展开一看,在场宾客哗然!这贺礼怎是寻常珍宝可比的,竟是失传于世数百年的书法名家高意琛的墨迹,裱于上好的官锦上,虽只“天作之合”四字,怕是价值万金也换不来的。更何况朱承英尤爱书画,看了这大礼,喜不自胜,马上命管家挂于正堂上,满室生辉。 朱承英伉俪仍是热情挽留,甚至提出留庄小住的请求。夜紫陌和梅尚之对视后,梅尚之谦逊地回道:“蒙庄主如此盛情,我等便在此叨扰,也算是讨杯喜酒吃!”随后,三人入席,列坐在朱承英的主桌上。 其实,这已是夜融雪预计好的结果。她听闻朱承英喜文墨,便准备好厚礼相赠;加上碧霄公子和雪梅生的名气,他必定会留他们在庄内。这样一来,她可以通过在朱家庄的王公贵族、武林人士了解现在的局势,也好利用朱家的人脉来寻找席湘,即使有了风险也有朱家作为强有力的盾牌。另外,当然就是满足夜融雪出游的“好奇心”! 忽然,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夫人,新人到了!” 迎亲队伍的阵阵喜乐声传来,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迎亲队伍一路撒着喜糖,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骑在高头大马上,喜气洋洋地接受路边百姓的欢呼祝福。到了朱家大门前,新郎依礼俗踢轿门,新娘由喜婆被进门。而后新人进入宴客厅外的喜堂,行过跪拜之礼,新娘便被送进了洞房。新郎则被大家簇拥着进了喜筵,朱承英、岳柔乐得合不拢嘴,喜筵开始。 “原来首富家的喜筵是这个模样的,今儿我可见识了!”夜融雪眨眨眼,看向被人猛灌酒的新郎朱旭,已是不胜酒力,脸红彤彤的。“我要是新娘子便不让新郎进房了!满身酒臭的。” “融融想当新娘子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夜紫陌取笑道。 她得意地晃着脑袋,“就算是,我也要亲自选夫君。至于选什么样的人嘛……保密!” 夜紫陌一派纵容,只摇头笑笑,继续喝酒;梅尚之不解,从未听过女儿家这么说。“小姐何出此言?从古至今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儿便算了,女儿家如何自己选夫婿?” 夜融雪见他并无鄙夷之色,只是好奇,便正色解释道:“你想想,夫妻只有在新婚之夜才第一次见面,个性合与不合,根本是父母、媒婆、生辰八字才说的算。先不管是真合还是假合,大多夫妇婚后却貌合神离;丈夫偏宠小妾,妻子寻死觅活的、被休弃的更不在少数!就算和睦的,也就是‘相敬如宾’罢了。如果硬要我这样嫁人,还不如让我做了尼姑,永伴青灯古佛来的好呢。” 梅尚之听了,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对婚姻制度的弊病一针见血,更加认为她的心思不是普通的女子可比了。 这几天,夜紫陌总是能看到梅尚之温柔的目光追随着夜融雪的身影,暗自烦闷。现在发现他们两人在言语谈论间越发亲近,深幽双眸中又闪过一丝阴郁,桌上气氛顿时冷凝。 梅尚之像是察觉什么,然后转过头去,再不言语。 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像是在慵懒地摩挲着恋人的红唇一般。他俊眉微扬,妖紫波光流泻,右眼睫下的泪痣竟像是滑落的一滴泪。 “融融要嫁什么样的人,过不了我这关的,只有一个下场——死。”魅人的嗓音从红艳的唇中吐出,仍兀自笑得温和。 夜紫陌明白,这禁忌的爱,是一滴藏在他心脏里的泪。 一滴永远干不了的眼泪。 此时,两道人影躲在巨大的屏风后偷偷盯着厅内的盛况。 一个年岁较小的少女不住地拉着另一个人的衣袖往回退,“庄主刚说了小姐该回房里了!小姐,算露儿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朱颜巴在屏风边上两眼发亮,哪顾得上那么多。“我、我看到他了!是他!是他没错!”她激动得双颊绯红,念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倒是“近情情怯”了。他看起来好像更俊美了…… “露儿,你看那蓝衣公子如何?”说罢拿袖子遮住羞红的脸。 露儿年纪小,也是好奇,探头一看后也小声叫:“看见了看见了!”再看看小姐痴迷的样子,道:“露儿以为,那蓝衣公子是生得极好,可是邪肆不羁。还是旁边那位公子好,看起来倒像说书先生说的知道怜花惜花的知心人!” 朱颜嗤笑,指头一戳。“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是惜花人?听那些说书的胡说呢。” 她看两名出色的男子中间坐着一背对着自己的纤纤女子,她是谁?那两人总是用很温柔的目光看她,对她也是不顾席上规矩百般体贴的伺候……难不成是他的意中人? 想到此,朱颜兴奋的脸也暗淡了下来,再不言语,带着露儿悻悻地回了房。 水漾少年 夜融雪起床梳洗后,在朱家庄里闲适漫步,边观察朱家的布局。昨夜婚宴后,朱承英派管事把他们一行三人安排进客院中住,还把在客栈里候着的香墨接了过来。 她边走边看,江南的细腻柔婉、北国的磅礴壮丽,都被名匠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处处可在朱家庄看得出来:才出嶙峋假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