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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你师从沈鹤轩,却不像他那般死板。”燕思空笑笑,“怎么,对我很好奇?” 付湛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人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愿意与晚辈说话,晚辈受宠若惊。” “我一个臭名昭著的jian臣、反贼,你受的哪门子宠?” “晚辈……”付湛清目光闪动,“晚辈从前也听信传闻,以为大人是如何的不堪,但老师时常说起大人的种种,见到大人后,晚辈更相信,大人之所作所为,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燕思空凝望着付湛清,轻叹道:“难得你心思通透。” 付湛清笑了笑。 燕思空忆起从前,不禁失笑,“想当年,我们都还是别人的学生,如今他已成了老师。” “老师与大人当年师从内阁首辅颜子廉,晚辈自愧不如。” “你可比你的老师得‘老师’的喜欢,我的老师赏识沈鹤轩的才华,但对他的峭直刻板颇有微词,不过,他选了你这样玲珑机敏之人做学生,想来这些年是真的开窍了。”燕思空讥诮道,“但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嗯?” 付湛清诚恳道:“老师教导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老师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在晚辈心中,老师为人、为官皆是天下楷模,晚辈能效之一二,已够受用一生。” “沈鹤轩有你这样的学生,我很是欣慰。”燕思空心中感慨,因为他不免也想起了自己唯一一个学生,如今却已反目成仇。 —— 他们奔波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广宁。 此时的广宁已坚壁清野,全城戒备,进城出城都要受到严加盘问,唯恐混入jian细。 燕思空遥遥看着那高墙深堑的城池,眼前有一丝恍惚。这是他的广宁吗?从前的广宁,只是一座立锥小城,如今竟是没有一丝二十年前的影子了。 当年他与元卯就是站在那城楼之上,三拒金国十万大军,让小小的广宁城响彻天下,只可惜元卯退的了外敌,却难防内贼,护得了广宁四万军民,却护不住一个小小的家。 现在的广宁人,还有几个记得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战,记得元卯呢? 燕思空下了马车,沈鹤轩坐在轮椅中,被付湛清推到了他面前:“我已给梁总兵去了密信,告知他我要来广宁,但我没有提你。” 燕思空明白沈鹤轩的顾虑。二十年了,即便梁慧勇还记得他,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元家二少爷,而是一个千夫所指的罪臣、反贼,实在难料梁慧勇见到他,会作何反应。 燕思空点点头:“见到梁将军,我自会向他言明。” 沈鹤轩朝付湛清示意,付湛清道:“解开燕太傅的刑具。” 侍卫解开了燕思空手脚上的刑枷。 “我们入城要低调,所以暂时容你自由。”沈鹤轩直勾勾地瞪着燕思空,“但你不要妄图逃走,侍卫会一直跟着你。” 燕思空晃了晃被束缚了太久的手脚,感觉四肢都有些不是自己的了,僵硬而疼痛,他道:“我本就是要来广宁,现在广宁就在眼前,我还能逃去哪里。” “好,进城吧。” 一行人伪装成布商,顺利入了城。 燕思空此时当真明白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怯。当他听着熟悉的辽东口音,看着熟悉的街景,少年时的记忆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淹没冲倒。他记得他无数次在城中穿街走巷,记得在何处买米,何处听曲儿,何处能见着外地来的商贩当街叫卖新鲜的玩意儿,少年时的他和元南聿,用两条腿跑过小小广宁城的每一寸土地,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广宁就是整个天下。 而他的“天下”,也确实是在广宁崩塌的——在他的养父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刻。 再次踏上这令他爱恨交织的故土,人是物非,燕思空只觉心潮涌动,百感交集。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打算先休整一番。 燕思空叫店家打来热水,好好地洗了个澡。 他住的这家客栈现在看是老旧了,可在二十年前,是广宁最大的客栈,他和元南聿时常跑到客栈外头,学店小二吊着嗓子喊上一声:“天字一号房,上宾两位。”然后在店家的叫骂声中嬉笑着逃跑。 不知他的聿儿,是否还能记得。 洗完澡,换上了干爽的衣物,燕思空想去城里逛一逛,他脑中有太多回忆的画面在翻涌,令他想要去寻找记忆中的那些地方。 但他刚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我想见沈大人。” “大人请稍后。”侍卫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付湛清来了:“太傅大人有何吩咐?” 燕思空道:“我想去城中逛一逛,一解乡愁。” 付湛清温言道:“老师是不会同意的。” “你们可以跟着我,我……就在这条街,不走远。” 付湛清犹豫了一下:“那晚辈便陪太傅大人同去吧,让侍卫在后面跟着,只在这条街。” “多谢。”燕思空说着抬脚就要走。 “等等。”付湛清盯着燕思空的脸,“烦请大人做些伪装。” “我已离开二十年,不会有人认得的。” 付湛清迟一眨不眨地看着燕思空,“大人相貌脱俗,难免引人注目。” 燕思空只好戴上了一顶帽子,黏上了胡须。 “大人请。” 俩人下了楼,令几名侍卫跟在身后,他们沿着客栈的这条街闲逛了起来,这条街便是广宁城的主街,至今也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二十年,已是时过境迁,街道风貌改变很大,燕思空的记性太好,几乎能完全勾勒出当年的画面,他指着那些店面:“这里曾经是米铺,那家是卖鞋的,那家以前是磨豆腐的,这一片则是新起的楼,从前什么也没有。” 付湛清认真听着:“大人记得真清楚。” “这条街我少时走过无数遍……”燕思空抻着脖子往前看去,“街的尽头,有一家包子铺,叫张瞎子包子,是广宁的老字号,我爹时常买给我们吃。”他说着,突然脚步就缓了下来,他生怕自己走到尽头,发现那包子铺已经没有了。 “好像还在啊。”付湛清看穿了燕思空的心思,眯起眼睛往前看,“我们走过去瞧瞧。” 俩人走了过去,果见小楼上还挂着包子铺的旗帜,燕思空大喜,甚至有些激动:“还在,这包子铺还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走去。 未等走近,包子的香味儿已经扑入鼻息,直令人垂涎三尺,燕思空走进铺里,环视四周,铺子里变化不大,恍惚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付湛清掏出银袋,把几样包子各买了一些:“带回去也给老师尝尝。” 燕思空拿过一个他从前最爱吃的猪rou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