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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 另一边。 傅燃把完好的罐装咖啡扔进垃圾桶里,打开手机看了看。 岑年的微信头像是一把小提琴,他的朋友圈没什么内容,偶尔发一下dota的战绩,一滑就到底了。岑年不是个喜爱像外界展示自己生活的人,他的朋友圈也一直很少——当然,傅燃并不知道,是岑年真的不爱发朋友圈,还是对他设置了权限。 傅燃按着屏幕,往下滑了滑,确认是再没有别的了。 他这才退出微信,关了手机。 傅燃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凌晨一点半。 明天七点起床,开机仪式,然后正式拍第一场。 他不困。来回奔波、两天内做了两次飞机,他很累,却一点也不困。重生至今,他很难入睡,即使偶尔入睡,也会立刻被噩梦惊醒。 但即使睡不着,他也会躺一会儿。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傅燃最后看了眼表,闭上了眼睛。 他想,还有五个半小时。 ——再过五个半小时,就又可以见到岑年了。 . 高挑的男人拖着行李箱,过了安检。 回到久违的故乡,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打开手机。江绪看了看自己上飞机前发的微信,只有四个字——“我回国了。” 过了整整八个小时,对方没有回复。 他垂下眼睑,按了锁屏。他大二就出国交换,在国外不过两年,回来时已经很陌生了。他感觉到了许多目光,还有女生兴奋的小声议论,他低下头,自人群中面无表情地走过。 手机铃声响起。 “江,”是他在英国的教授,“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你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这边能够给你提供最好的环境。” 江绪沉默了片刻,用标准的英式英语回答:“抱歉,教授,我会在国内继续我的研究,祝您一切都好。” 教授再次惋惜了几句,是老一套的说辞了,江绪还在英国时,教授就曾对他说过很多次。比如‘你的研究是划时代的’,‘将来研究成果出来了,甚至会颠覆整个医学界’等等言论。 江绪知道,这种话听听就好,他同教授又交谈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他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在拨号栏里输入一个号码,想了想,又把打出来的数字一个个删掉了。那个人既然不会消息,肯定也不会想接他的电话,又何必眼巴巴凑上去再讨嫌呢? “师傅,去一下市人民医院。” 江绪对司机说。 他的嗓音天生偏冷,但又很好听,像块埋在寒冬深雪里的玉。 出租车司机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然后踩下油门。 第14章 开拍 岑年做了个梦。 醒来时已经记不起梦里具体的内容了,但他记得一个画面。 八月午后的长廊,竹林深深,风掀起竹叶,耳边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歌唱。沿着小径穿过竹林,是一个小庭院。那小庭院很老旧了,墙边摆着团扇和自家酿的酒,藤萝爬上了架子,屋檐下摆着一张棋盘。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执子坐着。 他一个人,对着一盘残局,凝眸沉思,有风吹过。 那是二十来岁的傅燃。 那时的傅燃同现在很不一样。他眉眼英俊而阴郁,看谁都冷冷淡淡,脸上总是挂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比起现在温和稳重的傅燃,那时的傅燃显得更加锐利、更加锋芒毕露。 ——但下棋时却不同。 傅燃垂眸注视着棋盘,深褐色的瞳孔里漾着无法言说的情绪,像是寥落,又像是遗憾。他看着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不知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傅燃,似乎与这个世界都隔得很远,远到谁也触碰不到。 岑年记得,傅燃从七八岁开始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一直到十八岁去B市上大学。而在傅燃高考当天,他的爷爷癌症去世了。 岑年曾听说过,傅燃高考的前一天晚上,还在同他爷爷下棋。爷孙俩下到半夜,一局也未能分出胜负。当时,傅老爷子把白子儿往棋篓里一扔,笑呵呵地说,等傅燃考完了回来再把残局下完。 而这残局一直留到了现在。 在岑年的这个梦中,眉眼郁郁的青年握着一枚白子,端详着它。 这么多年,他把残局的走向推演了无数遍,却仍然不知道,当时祖父要走的是哪一步。 岑年注视着那样的傅燃。即便是在梦里,他的心脏也被无以名状的哀伤攥紧了。 他不由自主地迈前一步。 一声轻响,他踩在了竹叶上,一不留神弄出了声响。 傅燃被惊动了。他从方才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冷淡而漠然的视线扫过来:“谁?” 岑年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举手:“……是我。” 但傅燃冰凉的眼神,在触及岑年时,略微软化了。 他思索片刻,眉头一动,似乎有些无奈。他低声问: “又迷路了?” 岑年想不到别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 傅燃把手中的白子放下。他很淡地笑了笑,对岑年招手: “过来。” 午后暖黄的阳光打在傅燃身上,他坐在棋盘前,对岑年笑着,整个人显得温暖而柔和。 岑年迈前一步,有风吹过,竹叶轻响。 ——梦境到此刻戛然而止。 岑年在酒店的床上睁开眼睛,怅然若失。 虽然。上辈子傅燃的确带给他了许多遗憾与难平意,但是,他们也实实在在地共同度过了许多时光。而那些快乐随着痛苦一同消逝,在隔世的岁月里渐渐远去。 岑年摇了摇头,从那种情绪里抽身。 突然有人猛拍门,是方莉莉:“年哥!你准备好了吗?!还有半个小时就开机仪式了。” 岑年的头发天生带卷儿,刚睡醒起来,简直是场灾难。 他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懒洋洋地回答:“快好了,差一点儿。” 方莉莉疑惑:“差什么?还没洗脸刷牙?” “还没下床。” 方莉莉:“……”这是哪门子‘快好了’?! 岑年从床上坐了起来,慢吞吞地开始穿裤子。 当他溜达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方莉莉终于忍不住了。她一直有岑年的房卡,直接刷卡进来,离开机仪式还有十多分钟,岑年还满口白沫,对着镜子琢磨要不要再洗个头。 方莉莉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纸袋子挺精致的。 岑年随口问了句:“那袋子里是什么?我的早餐?” “你想得太美了,起这么晚,怎么可能有早餐?!”方莉莉比他还急,就差拿个喇叭帮他加油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纸袋,随意道:“是傅燃傅先生送你的,似乎是……嗯,开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