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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三娘并不识得此物的真假,黄氏自是认识她亲手挑的东西。那上头的吉祥花纹图样还是她与陶超然一同议定,择了能工巧匠一点一点镶上,只望小姑来世能平安顺遂,莫再嫁错郎君。 陶婉如去世之时陶春晚已是豆蔻年华,其后陶家举家出海都是拜瑞安与苏世贤所赐。虽说是因祸得福发现了无人荒岛,又辟出来往西洋的新路,还因此与阿西暗生了情愫,也不过是陶家与阿里木福泽深厚,全是歪打正着的意思。 亲姑姑的音容样貌宛在脸前,陶春晚瞧着面前这小小金丝楠木盒子,再忆及从前陶婉如的花容月貌,不觉一阵难过,眼泪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陶春晚学着母亲的样子给陶婉如燃了三柱香,有些怨愤地说道:“我却不信什么浪子回头的话,难保不是咱们这位苏大人瞧着瑞安如今不复从前,寻了这么一出来博个好感。他既敢惊动姑母地下安眠也做不得,我却半分也不领情。” 前次苏梓琴传话,陶灼华愤慨之余,并不愿将这坏消息与陶家人一同分担,因此守着陶超然与黄氏都是只字未提。黄氏却是睹物思人,伤感之余晓得这一出并非苏世贤所能杜撰,大约并不是空xue来风。 她与陶春晚留在善水居陪甄三娘用了顿便饭,只委婉地说道:“既然三娘子不肯纡尊,我便带着春晚先回去。灼华此去不过三两日,待她回来了咱们再叙。” 几个人在善水居前分手,甄三娘闲来无事,鼓捣些白芷、茯苓之类的中药,替女孩儿们潜心研制些药膳,更将方子送与云掌柜分享,在善水居到是如鱼得水。 今次德妃娘娘率诸妃出宫祈福,谢贵妃却聪明地没有一同出行。瞅一瞅东西六宫皆成空城,谢贵妃如何能放过这独享帝君的大好机会?她打从前几日便开始打起小算盘,故意喊了几日头疼,便顺理成章留在了宫里。 叶蓁蓁本是提出留在长春宫内侍疾,谢贵妃却难得地与她说道:“春日芳菲,你也该出去走走。本宫不过是积年的旧疾,吃两剂药便就无事,你不必牵挂。” 谢贵妃并没有这般的好心,无非是碍着素日宫里人多眼杂,她不敢一味的狐媚惑主。今次难得有这般清闲,她便想在仁寿皇帝身上多下些功夫。如此算来,叶蓁蓁留在宫内便就碍眼,不若一同打发出去。 能离开长春宫这个樊笼,叶蓁蓁自然求之不得。更何况她还有一丝侥幸,打听得今次护卫德妃娘娘与诸位宫妃出行的依旧是何氏兄弟,期待着能来一次状做无心的邂逅,温一温从前的旧梦。 众人各怀心思,德妃坐在华丽的四骑金丝鸾凤香车内,瞅着锦绫手法熟稔地泡制着大红袍,眉宇间含着丝隐晦的笑意,雍容地拈起枚雕花福桔含在口中。 已然不再年轻,德妃更多的是将心力放在一双儿子身上,无意与谢贵妃争宠。 这般狐媚子的行径阖宫尽知,不过是掩耳盗铃,偏偏谢贵妃自以为得计。德妃细数长春宫那位这些年来的行事,真不晓得她是如何爬到了现今的高位。 行至郊外行宫,有太监过来请旨,道是午膳已然齐备,请各位主子下车更衣,用过午膳小憩之后再行动身。德妃便命人往后传话,都在仪德门前弃车登轿,略略分派了一下所居之处,自己率先往含章宫中走去。 陶灼华与何子岚两人共乘一辆朱缨翠络的马车,两人就着宫婢们的搀扶站稳了脚步,只同相临的宫妃打了个招呼,便就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去。 叶蓁蓁的马车紧随其后,待她搭着绣纨的手下得车来,又理了一下身上的披风,便只瞧见前头两人双手交握的背影,不觉楞了片刻。 是打从什么时候起,陶灼华对她敬而远之,如今甚至连场面功夫也不愿去做。 若放在往常,只有她们三个豆蔻年华的女子,于情于礼都该略略等候。叶蓁蓁呆立了片刻,将心里的怨愤尽数收起,脸上依旧漾起柔柔的笑意,冲前面唤了声:“六公主、灼华jiejie留步。” 伸手不打笑人脸,陶灼华本待避着叶蓁蓁,如今听得她开口召唤,也只得停了脚步。叶蓁蓁紧赶几步,冲两人端淑笑道:“自己一个人无情无趣,还是人多了热闹几分,六公主,灼华jiejie,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秋波墨画般的笑容在陶灼华脸上闪现,粼粼的波光格外潋滟。她淡淡说道:“正要同子岚一起往德妃娘娘的含章宫中去用午膳。嘉柔郡主可要一起?” 叶蓁蓁既是开了口,自然不愿再次落单,她扬着杏花烟润的一张脸恬柔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今日午间便随着两位姐妹一同叨扰德妃娘娘。” 出门在外,本是没有太多讲究。德妃只怕两个小姑娘家家的吃不习惯,方才命绮罗给她们递了话,同往含章宫中用膳。 ☆、第四百二十九章 芳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至于叶蓁蓁,德妃娘娘如今存的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唯愿派人好生照料她的饮食起居,不愿与长春宫的人多打交道。 叶蓁蓁冰雪聪明,分明晓得陶灼华是在推拒,却故做懵然不懂,反而款款随在了两人身畔。陶灼华无法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只得三人结伴而行。 何子岚到是与人为善,并未瞧出两人之眼的暗流汹涌。她认真打量了叶蓁蓁两眼,却是真诚地说道:“嘉柔郡主几日不见,到仿佛比前次更为清减。” 单纯的称呼便出卖了两个人在何子岚心中各自的份量,叶蓁蓁听得何子岚每每对着陶灼华直呼其名,亲昵地唤一声jiejie,而对自己却疏远如斯,只肯依着规矩称一声郡主,那笑容便有些僵硬。 她笼了笼被飞吹起的丝发,借着整理裙裾间一对一鸣惊人的玉蝉禁步,略含敷衍地说道:“多谢六公主关心,大约是前两日受凉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一年半载的下来,何子岚到有多次听闻叶蓁蓁偶染微恙,以至清减若斯。她不晓得叶蓁蓁病由心起,总是不遂心意才导致忧思难忘,反而关切地说道:“一早一晚的天气依旧乍暖还寒,郡主要好生将养身体。” 叶蓁蓁言不由衷地谢何子岚她的好意,借着同她说话,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间,却是分分秒秒搜寻素日那黄衣少年翩若谪仙的身影。求之不得,叶蓁蓁只得黯然地垂下双眸,随着她们一路行至含章宫中。 德妃娘娘几次出京,因为喜欢含章宫内数丛阔阔的芭蕉,都喜欢在这里下榻,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她先行一步在含章宫里换了衣服,听得陶灼华三个齐齐来到,便就吩咐底下人传膳。 瞅着下头三位清丽端方的女子各有千秋,德妃娘娘心间却是轻轻一叹,有些慨叹世人各自随缘,有的人能够福慧双修,有的却只能红颜薄命。 曾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