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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德妃娘娘体恤咱们,明明要多配几个宫人,娟姨您只是不收。小姐的衣裳首饰还打点不过来,哪有功夫做这些个力气活,这是故意排揎咱们不成?” 自打晓得忍冬吃里扒外,娟娘早看不惯她的做派,冷冷说道:“衣裳首饰自有菖蒲与茯苓打点,不必烦劳姑娘。便是这几床夹纱被,茯苓这小丫头都能随意托起,只有忍冬姑娘你金尊玉贵?” 忍冬脸上有些挂不住,将手里抱的一床三蓝洒花夹纱被往榻上一扔,冲娟娘冷笑回道:“自打入了宫,娟姨的脾气到是见长。奴婢出身长公主府,虽不敢说自己金尊玉贵,却也是没做过力气活,比不得娟姨您出身商贾,事事劳心劳力。” 娟娘气得脸色发白,只碍着陶灼华就在廊下休憩,生怕她听得难受,只拿眼神将忍冬狠狠一剜。菖蒲听不过去,拿眼神示意忍冬噤声,忍冬却得势不饶人,咯咯笑道:“大概商贾家的规矩就是与咱们不同,今日到长了见识。” 辱及自己的主家,茯苓颇有些义愤填膺,她冷冷笑道:“今日的确长了见识,原来戏文里头常说的小姐身子丫鬟命,便是指的忍冬jiejie。” 娟娘本来气急,听得茯苓嘴皮子溜,不觉扑哧笑出声来。忍冬脸上挂不住,抬手便冲着茯苓一巴掌,喝道:“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本姑娘也容得你来编排。” 茯苓身子娇小,忍冬比她高出小半个头去。这一掌施了全力,茯苓扑通一声便跌坐在地下。她倔强地没有哭出声,脸上却已肿起老高。 “你怎能出手伤人”,娟娘不提防忍冬守着陶灼华竟敢动手,一时怒目而视,慌忙将茯苓扶起身来,又命人打盆凉水,再拿上好的药膏来。 前次陶灼华脸上有伤,除却仁寿皇帝赏的药膏,德妃娘娘她们也各有相赐。菖蒲急急忙忙取来,替茯苓脸上浅浅涂了一层。 隔着一道竹帘,躺在廊下假寐的陶灼华瞧得清清楚楚。 总想着出门在外不易,纵然前世里忍冬待自己苛刻,今世陶灼华却不愿过份与她为难。便是寻出了与忍冬私下传递消息的人,她也犹豫着没有立时冲忍冬下手。一味的怀柔却是养出只白眼狼,打狗还须看主人,她竟然在陶灼华眼皮子底下对茯苓动手,分明不拿自己当做主人。 陶灼华从榻上豁然翻身坐起,趿了脚踏上的绣鞋,将竹帘狠狠一摔,挽着臂间淡青的披帛施施然走下了台阶,冲着忍冬冷冷说道:“你好大的气性。” 忍冬不防叫陶灼华看个正着,却也梗着脖子不愿回头。 楸楸紧随着陶灼华冲出来,眨眼间便分清了敌我,对着忍冬一阵狂吠。忍冬又厌又怕,便往院中新植的香樟树下躲藏。 陶灼华先不理她,去瞧茯苓脸上的伤势。见茯苓脸上两三道指痕阔阔肿起老高,幸得药膏遮掩,才不那么触目惊心,便急急问道:“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责罚 忍冬那一掌结结实实,茯苓痛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眸中含着泪花,脸上是一阵一阵的火烧火燎,只怕陶灼华着急,却是恭敬地说道:“菖蒲jiejie给上了药,不怎么痛了,小姐您别为这点子事气坏了身子。” “若是再痛,便拿陛下赐的那盒药膏来涂一涂,这个时候可不需要你逞强”,陶灼华瞧着茯苓脸上的伤痕,深知不是她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便转而吩咐菖蒲:“你扶着茯苓且去那边休息,我先教训了恶仆,再回来说话。” 这才唤住一直围着忍冬打转的楸楸,再喝着忍冬道:“过来跪下。” 忍冬依然梗着脖子,磨磨蹭蹭走到陶灼华面前,期期艾艾说道:“小姐,您也听到了,是她们先出口伤人,奴婢这才气不过。” “气不过,便容得你出手教训旁人不成?”陶灼华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着忍冬的额头骂道:“你虽然出身长公主府,不过是府里的家生子,生生世世脱不得奴籍的人。茯苓却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已然入了良籍,你又凭什么对她动手?娟姨数落你几句,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竟然对着小丫头下手。” 陶灼华高高扬起手掌,冲着忍冬脸上狠力一掴。虽然因着人小,力气也不如她,可陶灼华小拇指上刚好带着枚活口的紫金尾戒,戒尾处的结口便在忍冬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让大家瞧得尤为解气。 忍冬啊地一声惊叫,拿手一抹脸颊,已然有了腥红的血丝。她没想过平日态度极为和善的陶灼华说翻脸便翻脸,一手捂着脸上的伤口,双目通红地瞪着陶灼华,依旧梗着脖子怒道:“我是长公主派来看着你的人,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打得便是你这没有尊卑、没有主子的丫头”,陶灼华冷冷笑道:“在主子面前便敢你我相称,是谁给你的胆子?如今天高皇帝远,少拿你从前的主人来压我。实话与你说,你和菖蒲的卖身契,我一早便从长公主手里讨得,如今我要将你发卖或是留着,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少做你长公主府的春秋大梦。你抬起眼来瞧瞧,这里是大阮的青莲宫,不是你的长公主府。” 噼里啪啦一顿数说,陶灼华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犀利的言语如挟裹着秋风的落叶,往忍冬身上刮去,惊得忍冬一楞一楞。 菖蒲的卖身契,陶灼华一早便还了她。 对于前世能对自己照顾有加、又倾心相待的人,陶灼华没有必要拿着一纸契约做为要挟。那一日必定要从长公主手里讨得此物,不过是为了让菖蒲对自己更为死心塌地。在到了大阮不久,陶灼华便寻了个机会给了她。 至于忍冬,原是要留着她牵出幕后的黑手,如今高嬷嬷已然浮出水面,她便再没了利用的价值。只因着后头有些优柔寡断,不想与个丫头过份为难,才让娟娘与茯苓今日受辱。这样的丫头,却不能再由着她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忍冬情知陶灼华说的是实情,却更信瑞安长公主信手拈来便能将自己从奴籍划成良民。她依旧不肯服输,捂着脸坚持道:“我不过奉命行事,握着我的卖身契又怎么样,长公主殿下在大阮皇帝面前也有三分薄面,她府里的奴婢,不是你一个外人想处置便能处置。” 见忍冬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菖蒲到底怜惜曾与她同样的出身,轻轻叹道:“你如何敢目无尊卑,如今大小姐才是我们的正经主子,她要发落您,还须同你一个丫头置气不成?” “去跟茯苓道歉,说下次再也不敢”,陶灼华清冷的声音在忍冬耳畔响起:“不然,我可不管你一家子都是长公主府的红人,照常将你发卖出去。” 不过才过了一个年,小姑娘竟似抽条般窜了个头。如今挺直了身姿,神色间竟有些睥睨,陶灼华那清泠泠的眼神望进忍冬眸中,她竟忍不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