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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却是小朋友一字一句复制的来自景簌的告白。 他眼里多了点笑,终于露出扮老虎吃小羊的满足,在程程头上轻弹了下,转身上楼。 围观的老队员表示盛教练最近的脾气有些看不懂。 到达饭店,进了包厢,景簌把东西交给了和蔼的庄父,心里的七上八下才有所缓解。 挂了她电话的盛濯然,景簌当然只能理解为生气。原因她能想到,可是结果,就算迷茫了一路,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只能默默发了条短信过去,叫盛濯然也好好吃饭,不要耽误饭点,深夜才半死不活起来找吃的。 打算认真吃饭的景簌迅速调整好心情,环视了圈,没见到女主人的身影,“阿姨不在吗?” “她去洗手间了。” 庄父笑眯眯的,刚想问景簌几句家常,门又被服务生拉开。庄母快步走进来,低头用纸擦拭着手背上的水。 景簌拉开椅子,又工整尊敬地叫了声阿姨。 对于景簌,庄母自然不喜欢,来深城后也拒绝和她见面,这次还是被庄森百般说服才答应。 庄父能因为兄弟情义不去计较自己的伤,作为爱人,庄母难免不在心里长出一株刺,虽然在年轮的碾灭下已经拔出不少,见到景簌时又难免记起了那种细密的痛感。 尤其是自家的儿子长在景簌身上一般的眼神,让庄母不禁想捂住胸口,感叹一句儿大不中留。 人到齐,菜被一道道呈上。 景簌喝了口红酒,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挑起话题。 “在颂雅山庄工作这么久,树树感觉怎么样?” 庄父却很体贴地撕开了沉默的氛围,不动声色看了眼一直低头喝汤的夫人,也许是夫妻两人几十年默契,察觉到身边的人微动,庄母抬起头,片刻的视线交接后,她擦了擦嘴,“颂雅山庄不是老高家的……?” 点点头,庄父看景簌的眼神多了点赞同,“但树树完全是自己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我也很为她高兴。” 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景簌完全不知道怎么招架庄母半审视半怀疑的目光,好像她还是几年前在医院里浑身淌着水的少女,被冷硬的话砸了个满头满心。 庄森伸手,将一道菜转到庄母面前,“妈,吃点这个,美容养颜,我爸特地给您点的啊。” 心肝宝贝发话,庄母才缓慢笑了笑,“就你话多。” 一顿饭,在两个男人的尽力调节下吃完,景簌站在门侧,等庄父庄母先出去。 庄森在她旁边,突然询问,“你要不要回林满?” 庄母正从两人面前经过,也听到这句话,看了自己那胳膊肘快拐到太平洋的儿子一眼,不禁想起庄父说的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何必cao太多心,悄一皱眉,径直走出去。 景簌才和庄森跟在后面,“回林满去干什么?” 提到那个地方,景簌就跟往脑袋里倒了三斤浆糊一样,粘住所有清明的思维,只剩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游离在外。 “下周一,老爷子八十大寿。” 这大约是景簌继庄父之后,又一个无比尊敬和感谢的长辈。初三的暑假,是庄森的爷爷婆婆让景簌没有沦为世界上最惨的人———刚失去父亲,又被母亲打出家门。 她对于家的概念,曾经一变再变。 最开始是父亲的宠爱,因为那个人的去世,烟消云散。 又变成在一对老人家里惴惴不安寄人篱下,反而被当做亲人般对待,因为刘芳丹的反悔,短暂如梦。 最后是停在盛濯然的心里,任性将那里定义为家。 景簌想,最后一次,她应该不会被辜负了。 “好,我一定会去的。” 她偏过身,郑重对庄森点头。 每周例会结束后,景簌准备揣着本子回办公室,被客房部经理拉住,将人拽到人少的杂物间,才做贼般问了个问题,“二楼666号房的客人,是你的meimei吧?” “是。” 景簌有种被提到的人又作妖的不安,捏了下鼻梁,“怎么了。” “她这几日心情不怎么好,也不出门散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 面对盛情留意自己亲人动静的同事,景簌这个回答显得无情了点。她一向坦诚,拉着客房部经理推开门,一前一后往外走,“放心吧,她有事,也有人会解决的,不需要我去担心。” 然而下午,一通电话打了景簌的脸。她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口吻焦灼,还是过去了。 开门的是大着肚子的景夏,眼里通红,像是熬了一整夜,不是出于害怕而哭泣。景簌搭了把手,将人扶到沙发上,才问什么事。 “他的老婆可能要来找我了。” 一句话,两个人,景簌很快明白了都是谁。 “怎么,他处理不好这些事吗?” 景簌挑开那层遮遮掩掩的布,想知道景夏的不安来自哪里。 “他老婆多年不孕,我估计身体有问题,这点我也找人去问过,有一点风声,但是jiejie,你知道吗?” “我肚子里是个男孩子。” “他带我偷偷去查过了,说这么多年终于有个儿子了。” “然后我收到消息,他老婆这几日就要来了,我很害怕,我怕她动什么手段……” 坦白原因的途中,景夏像又被那种恐惧笼罩,低头切切哭出声,加上她怀孕后依旧纤细的四肢和圆润的肚子,让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怜。 景簌身子都没动一下,更不要说去拍拍她的背,或者递一张纸让景夏擦擦眼泪。 十几年的相处,景簌早就明白,景夏心里所有非良非善的部分,是cao纵者木偶戏的幕后者,巧手一动,就将想被刻意看到的一切投映到其他人眼中。 “你是怕失去筹码,还是真的担心肚子里的宝宝?” 目光落到她紧紧护着肚子的手,景簌看到了绷起的青筋,也看见了硕大的钻戒。 “这个孩子和我一样,生下来后不会得到太多父爱。他才是自己爸爸眼中的筹码,拿去在老头子那里换来更多资产而已。一个年老却握着重权的人,能拿去哄骗的,无非是一个金孙。” “生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一直就知道的!” “至少这十个月,他和我在一起的唯一的日子,我要好好保护他。” 一口气喷薄出积压过久的怨恨,景夏喘着气,抬手擦去眼泪,然后盯着景簌,判断她的表情。 那道目光好像是来自深山里的雾气,深沉又缭绕,景簌觉得自己手臂都能感到一阵以假乱真的寒意。 不需要景簌去撕,景夏自己先脱了皮,进行自爆式的求助。连一个客房部经理都知道的这两人血缘关系,景簌不觉得自己能完全摘出去。 她反而安心下来,“那你和我一起回林满吧。” “今天周六,明天就走。” 摸不透景簌为什么突然如此痛快,景夏还是松了一口气,说到底她只是咬着景簌的本性不放而已。 即使在深城的六年已经把景簌变成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人,磐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