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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用尽了法子全不奏效,大概快要不行了,丰老爷已经谴人几次来请枯禅大师。” 温白羽听了宁芙的话语,明眸一冷,“这种恶徒何须理会,回头我们请大师去灵鹫宫居住,也好免了俗扰。” 在温白羽心中,灵鹫宫就如世外仙山,远胜江湖所有门派,宁樱到底年长,听门派内的师兄说过一些,“据说宫主曾有此意,给枯禅大师婉拒了,只说山中虽好,无益修行。” “山中怎会无益修行,除非禅心不静——”温白羽悻悻然的话说到一半,想到兄长仍在大师门下,才打住了不再言语。 宁樱松了口气,悄悄看了一眼身侧,毕竟还有正阳宫的人在场,如何能随意妄言。她见少年站得不远不近,脸上波澜不起,如若未闻,放心之余又有些惋惜,温飞仪请托少年同行的缘由,温白羽不放在心上,宁樱却是有数的。 苏璇是正阳宫掌教真人的弟子,名门高足,年纪又极轻,刚出道就杀了凶魔长空老祖,可谓惊才绝艳,天姿独异。灵鹫宫锁宫多年,在江湖中声势早淡了,出色的年轻一代也不多,温飞仪苦心安排,实则是想延揽少年,希望借着一路同行,让他与爱女朝夕共处,一旦双方情投意合,哪怕正阳宫规矩再严,北辰真人再不快,也不好驳了弟子的结缡之愿。 奈何温飞仪一番计较虽好,温白羽自有主见。在她年少的心中,所谓凶魔已然老朽,如萎黄的纸页一吹就散了。这少年不显锋芒,初见时又瘦得形销骨立,哪怕父亲将之夸到天上,她也不觉得有何处值得另眼相待,行了一路两人少有交谈,白白辜负了温飞仪的苦心。 两个少年人不投合,宁樱也无法可想,一行人寻了酒楼用完餐食,已是夜色初沉,街市上灯火荧荧,人来人往。宁芙喜热闹,顺着摊子游逛,连宁樱也买了几样小玩意,温白羽再是娇然自持,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家,忍不住顾盼两眼,三个人渐渐分了三处。 苏璇颇有耐心的等,突然听得温白羽叫了一声,原来她看中一枚玉璜,刚要付帐发现钱袋不见了,顿时又气又急。 苏璇下山两年,世事历了不少,一眼扫见人堆里有个六七岁的胡人男孩飞快的溜走,无声的追了上去。 男孩想是惯偷,在成人腿缝三折两绕,滑溜得像一条鱼,换了旁人或许就被甩脱了,苏璇蹑空而走,瞧得分明,见男孩兜了几圈绕进一条巷子,将偷来的荷包甩在一团影子怀里,“拿去交差!” 影子动了一下,街市上的光远远映来,隐约照出了轮廓,正是白日走绳时跌下来的女童。 男孩带着几分不耐烦,恶声恶气道,“没用的蠢货,什么东西都偷不到,再这样你就饿死吧!” 女童呆了呆,低下头捏着钱袋。 突然男孩被拎了起来,温白羽随着苏璇追过来,瞧见自己的钱袋,恼怒之下捉起人就甩了一耳光。男孩猝不及防,回过神来泼口大骂,温白羽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听过粗言秽语,气得反手连抽数下,男孩也是倔性,脸颊已经肿起来,嘴上仍不干不净。 女童扑上来抱住了温白羽的腿,将钱袋举给她,呀了两声仿佛是哀求。 温白羽一分心,男孩一口咬在她掌缘,疼得她手一松,男孩扑地一滚溜了。她待要追,腿上还吊着一个女童,转眼男孩已钻入人群不见了。 温白羽虽是会武,头一遭碰上这等情形,忙乱之下极是狼狈,她的掌上沾了男孩恶心的口水,平白给骂了一场,甚至还让人逃了,一切全落在别派的人眼里,她自觉大失颜面,恼得立时就要将女童踹开,突然间腿上一轻,女童已经被苏璇接了过去。 苏璇取过孩子握着的钱袋,还给温白羽,又将自己的钱袋取出整银,留下不轻不重的几枚碎银,放入女童的手中。 女童简直傻住了,黑木木的眼睛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苏璇抚了一下她毛蓬蓬的小脑袋,问道,“还饿不饿?” 见女童不答,他想起给包子是中午,这时必是饿了,牵她到街上买了碗馄饨,又叮嘱她慢些吃。 苏璇一路行来对谁都很平和,照顾女童时也没有看温白羽。可不知怎的,见着他的举动,温白羽的脸不自觉就火辣辣的烧起来。 宁樱和宁芙赶过来询问,温白羽心不在焉答了几句,羞恼又怨怒,滋味复杂难言。 -- 第20章 九华山 第二日温白羽携了厚礼,带着温飞仪的亲笔书信,一行人至龙兴寺叩访,不料扑了个空。九华山的化城寺举办佛门盛典,邀各地高僧论经,枯禅大师携了几名弟子赴会,温轻绒也在其中。 僧人说不准大师何时归来,毕竟他久享盛名,多半要羁留山间讲经,甚至可能耽上月余。温白羽听得如此,当即决意前往九华山。苏璇所受的托嘱是护送至兄妹相见,少不得要陪同前往。 凤阳距九华山不远,三女乘车,苏璇骑马随行,没几日抵了山脚。九华山是远近闻名的佛门圣地,山下不但有慕名而来的佛徒信众,还有卖茶水零嘴的小贩、兜搭生意的脚夫,吵嚷一如集市。 三女换乘了肩舆,山道几度回转,终于摆脱了杂声,耳畔清净下来。 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九华山素有江南第一山之谓,山外已是暮春,山中桃花犹在含苞。缘山而上只见春色明秀,怪石玲珑,碧苔鲜翠欲滴,清溪云松横卧,较之天都峰的峻拔奇绝又是另一种美。 温白羽的心情稍好了一些,偶然瞥见随在后方的少年,又不自觉咬了咬唇,别开了头。自遭窃一事,她再不曾与对方说过话,他却像全然未察,这让她越发不快,极想快些摆脱,才匆匆赶来九华。 究竟在恼什么,温白羽也不明白,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恼萦绕不去,始终梗着一口气。他怎么能对乞丐般的女童如此可亲,独对自己敬而远之,少有言语。 正当她心绪纷乱,山巅一声沉响远远传来,震得山鸟纷纷惊起。 苏璇纵目远望,神色一凛。 煌煌佛门盛典,九华山的化城寺作为东道主,筹办得十分细致。 化城寺内外整饰一新,偌大的广场反复刷洗,青石地面一尘不染,置有数千蒲团供僧众静坐,前方的高台坐着数名高僧,端严的讲经布道,外围浮屠森森,经幡长飘,气氛静穆而庄严。 正当人人都在屏心静气的听经,置在会场右角的九华古钟猝然被人一击削落,数万斤的古钟锵然坠地,顺着悬坡滚落了深崖,许久仍能听见撞击的回响。 台上的高僧停了话语,突如其来的变故凝滞了全场。 明亮的日色映得迎客红毡如血,上面大剌剌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原是个和尚,穿黄色僧衣,头上戒疤鲜红,一道斜长的剑创从眼角划过鼻梁,分外醒目。腰际系着一条绕身数匝的长链,细看全是白森森的指骨串成。他扶着一根玄铁打造的禅杖,杖尖寒光如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