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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的身世,查了么?” “查了。”观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机灵,把两个姑娘的身世都查了一遍,否则今天王爷问起,他回答不上来。 西宁王放下手中的核桃,拿起一把描了墨色梅花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说来听听。” 观言道:“妙玉姑娘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您猜她的祖父是谁?就是二十年前那位劝谏不成,撞死在金銮殿上的那位言官。自那以后,妙玉家中就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族中男丁也越来越少。” 西宁王敲了敲扇柄:“我说呢,她这脾气从哪里来的,原来是随了她祖父。” “细细说来,妙玉姑娘与咱们西宁王府,也有一段渊源。” 西宁王被这句话引起了兴趣:“此话怎讲?” “妙玉姑娘曾有个哥哥,他请的西席,正是曾教导过王爷亲弟的大儒章子钰。章子钰在妙玉姑娘府上待了三年,就仙逝了。” “嗯,也算是一段缘分,这段缘分,合该续上一续。” 观言觑了觑自家王爷,妙玉姑娘虽说家族已经凋零,但好歹是寄居在贾府栊翠庵内,王爷想要纳妙玉,估计还得看看贾府老夫人的意思才行。 “王爷,要不要直接差人去贾府提,料想贾老夫人不敢不放人。” 西宁王不答,玩味地笑笑,这样得到的妙玉,是不会心甘情愿的。观言觑着王爷的神色,知道自己的主意不会被采纳,遂住了口,唤人将茶换成冰镇酸梅汤,静静地侍立一旁。 西宁王缓缓地吹着酸梅汤的寒气,饮下一口,冰凉的刺激感顺着咽喉滑下,流向五脏六腑。新近得到的消息是,贾氏元妃有恙,这件事,会不会和皇上对贾家的怀疑有关呢? “观言。” “小人在。” “去请王妃进宫一趟,探望太后娘娘。” 观点目光微闪,领命去了。西宁王起身,摘下一颗小青梅,捻在手指尖。他的王妃之所以稳坐正妃之位,就是因为她是太后的内侄女,现在,正是用到她的时候了。让她去探探元妃真有恙还是假有恙,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的心思深沉,需要小心观察方能抱保住自己的地位,如果有了适当的机会,还可以为自己谋福利。 西宁王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而此时的妙玉,正在栊翠庵禅房之内焚香念经。 李mama在门外梅树下踱来踱去,时急时缓的脚步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知道西宁王对妙玉的心思,也知道妙玉的脾气。这般下去,若是不想个法子,妙玉怕是处境不利。 这般想着,又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只听得里面声音如雪水般清冷:“你想说什么,就进来说,何必如此纠结。” 李mama轻轻叹一口气,走进去坐在妙玉身侧的蒲团上,道:“姑娘,老身是从小看你长大的,一心为姑娘着想,若不是到了这份上,老身也不愿意多嘴。” 妙玉放下颗颗圆润的佛珠,侧脸看着李mama,李mama道:“依老身看,那西宁王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整个西宁王府,也就老王妃良善些。 这么些年,姑娘寄居在贾府之中,也不是个办法,不如--” 妙玉勃然大怒:“你是让我进了西宁王府?趁早消了这念头!” 李mama早料到这样,叹了口气:“姑娘,我们相依为命这许多年,老身岂是这么没脸皮的人。依老身之见,如今有两个法子,可以打消西宁王的念头。” 妙玉怒气消退:“你说。” 李mama顿了顿,道:“一是求见西宁老王妃,请求她出手庇佑,劝说西宁王。第二,就是离开京城,躲避是非。” 妙玉重新拿起菩提佛珠,转了几转,道:“这几年承蒙老祖宗收留,如今她身体有恙,我怎能一走了之。这经文,要念足九十九天才罢,算算日子,还差一个月。” 这是要走第一条路了,李mama站起身退下,开始思量着如何能见着西平老王妃。 才走到外头,只听见几声扣门响。李mama到大门那里一看,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李mama拿起来一看,上面是熟悉的笔迹,她笑着进去道:“姑娘,邢姑娘来信了。” 妙玉心头一动,想起邢岫烟之前曾经对自己的问话,大致猜出来这封信大致写了些什么,她把信拆开一看,微笑道:“果然的,李mama,你不是正寻去处么,这就来了。” 李mama把信拿过来一看,大喜过望,道:“等姑娘念完经了,老身就收拾行李,咱们去找邢姑娘去。” 妙玉道:“料想有她在那里,田庄也算不得俗气难耐,以后再另寻他处好了。” 李mama只觉得天色放晴一般,多日的忧虑烟消云散。她喜滋滋地收起信件,去准备晚上的斋饭。 ☆、第四十八章 不过一天时间,邢岫烟得到贾母赏赐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遍了田庄的个个角落。邢岫烟霎时间成了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惹人注意。邢岫烟无奈之下淡然处之,仍是以生意为重,其他闲言碎语并不放在心上。 一转眼又是月末,邢岫烟整理好了账本,去找董婶。这一路上,她的心情既紧张又期盼。针织坊这几个月收入颇丰,她很好地完成了董婶的嘱托,如今卸下了担子。心里面既有放松,又有失落。 才敲了三下,门就开了,露出秦可淑笑意盈盈的脸庞。她如今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身着朱红绣白叶的褙子,同色罗裙。整个人如芬芳盛开的海棠花,艳丽妩媚。 “我正和娘说到你,你就来了,快进来坐。” 邢岫烟笑道:“你和董婶说我什么坏话了?” “说你漂亮稳重又能干,合着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坏话?”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董婶膝头上放着一个竹篮子,在里面挑拣布料。看到邢岫烟,道:“正好,今儿可淑蒸了一笼兔儿馒头,你尝尝,她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 这句话让秦可淑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时候,差点把厨房给烧着了,脸上热辣辣。在秦家的时候,下人多,她都不用干活。嫁过来之后,出了好多次丑,还好公婆和夫君都不怪罪,只是笑着教她。 邢岫烟对秦可淑道:“秦jiejie,我今儿有口福了,蒸好了没?” 秦可淑道:“看时辰快了,要是味道不好,你可别嫌弃。” 邢岫烟道:“怎么会呢,有董婶把关,不会差的。” “那你等一等,我去看看蒸好了没有。”秦可淑一笑,走出去了。 邢岫烟拿出包好的账本,走过去递给董婶:“这是这几个月来的账本,您看看。” 董婶闻言放下布料篮子,接过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着,邢岫烟立在一旁,双手紧握。颇像一个等着老师批改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