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十 本性中的罪孽

    “Matrix最新款研发的外置机械臂，能助您轻松提起重达一吨的物体，购买外置骨骼认准Matrix……”

    “Matrix特别冠名云中速报为您插播一则早间新闻，平根地区惊现几具破碎的儿童尸体，警方正在全力追查，据悉，嫌疑人为成年男性，身体搭造了强力机械臂或者外置骨骼……”

    “一大早的播这种东西真扫兴！”爸爸嫌弃地啧了一声，手指隔空滑动切换了全息屏的频道。

    “吃饭的时候看什么电视。”mama责怪爸爸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这不是无聊吗？找点东西下饭。”爸爸撇了撇嘴。

    “我吃好了。”我起身擦了擦嘴，从一旁的家务仿生人手中接过书包便往门口走去。

    “无定，今天实验多吗？”mama快步上前给我塞了一张卡：“太晚的话，就在外面买点夜宵吃。”

    “要看进度呢，我不用这个卡，学校食堂有夜宵卖。”我没有收那张卡，觉得没有必要。

    “我看了你们学校的推送，都是麻辣烫什么的，对身体不好。”mama坚持给我消费卡，我只能揣进口袋里。

    “好的，我知道了。”我转身开门，今天天气很不错，太阳透过云层洒在身上很暖和。

    “哎呀，无定去上学啊。”隔壁的太太正在花园里浇花，她每天这个点都会在花园里，不过我知道她不只是浇花。

    “嗯，早上好。”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她和她身边的小孩打招呼。

    “你看看人家！才16就进了云顶大学，你能不能学点好的？别一天天尽想着玩你那破显示屏！”邻居太太转过头就对自己十岁的儿子低声怒斥，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几乎是每次母子俩见到我后都会上演的烂俗剧目。

    我继续朝前走着，面带微笑向社区里每个邻居打招呼，随后在公交站台前静静站立，等候班车到来。

    我刚站定，一辆磁悬浮公交车呼啸着停在了面前的屏障门前。

    “请面向……”还没等电子提示音说完，我就看向了闪烁着红点的虹膜识别器。

    伴随着叮的一声，一件镶嵌着蓝边的白色长袍虚影覆盖在了我身上，与此同时，车内其他乘客对我露出了惊诧的眼神，但很快他们就神色如常了。

    对此我已经习惯了，我找了个靠窗空位坐了下来，看着外面极速后退的干净街景，感觉着后面时不时传来的探究的目光，心里止不住地抱怨自己的年纪，要是成年了就可以自己开车上学了。

    不过，坐车的时间不过十来分钟，这点还可以再忍一忍。

    “早啊无定。”我一下车就遇到了学校的威廉教授，他是个守旧派，明明可以用基因手术敲掉自己的近视基因，却固执地戴着眼镜，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套装。

    “教授早安。”我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再过几天你就十七周岁了吧，可以申请住宿舍了，也不用每天在学校和家折返，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威廉教授见我从公交车上下来，便提起了学校的住宿政策。

    “对哦，我都忙忘了。”我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要不要住校我还在考虑。

    “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离实验室近的宿舍楼，你们实验室里的奥德莉也住那栋楼。”威廉教授提到了一个人，我眉头微皱，在我十四三岁进入实验室前，整个学校就盛传我和她王不见王，但我们最终还是归属了同一个实验室。

    “谢谢教授，不过我还是想自己申请，教授的时间和精力可是云顶的宝物。”我冲威廉教授扬起笑脸，像个不愿意给他人添麻烦的懂事的孩子。

    “年轻人……”威廉教授被我这句话噎住了，在他愣神的瞬间，我向他鞠躬告别，一路小跑向自己实验室所在的高耸凌云的大楼。

    一进门我就听到实验室里的人围在奥德莉身边叽叽喳喳八卦个不停。

    “奥德莉，这个人真的不错，是我家世交，这段时间我们正好不忙，你要不要见见？”一个短发女生拿着一张动态全息照片在奥德莉面前晃了晃。

    奥德莉甚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个女生并不气馁，然后问道：“或者你喜欢女生？也有适龄的，基因虽然没你那么好，但也是白袍级的，家里是Matrix的高管……”

    我瞥了他们那群人一眼，一个个不过二十出头，却忙着给自己那可怜的基因找同样磕碜的配偶延续下一代。

    “我现在不想找配偶。”奥德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看了我一眼。

    人群里有人小声地吐槽了一句：“那个小屁孩装什么乖，每天做完就走也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

    奥德莉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她刚开口想说什么，我就起身走到了那个男的面前，仰起头直视着高大的他：“你在说我吗？你这么说是为了贬低我从而获得快感吗？”

    那个男的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我竟然会跟他针锋相对，他一时语结，随后气急败坏道：“我可没说你，你们有听到我说她了吗？少在这对号入座了？！难道你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人随口一说你就跳脚？！”

    听着他越发激动的语气，我更加冷静了，我扫视了一圈那些表情可笑的同学：“有理不在声高，实验室里的未成年只有我一个，也只有我受未成年管制法约束，每日22点前就要回到有监护人居住的地方，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关键点不都在暗地里诋毁我吗？”

    “你！”那个男的脸涨得通红，他伸手指着我的鼻子，气的直发抖。

    “好了好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其他人见状不妙，立刻上来打圆场，想要平息事端。

    “我没有挑事的想法，只是面对赤裸裸的流言蜚语做出自我保护罢了，至于你们背地里怎么说我，心里怎么想我，是你们的事。”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说完就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坐下继续在屏幕前整理数据了。

    身后的sao动慢慢平息了下来，我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投在了我背后，与此同时，手腕上的表震动了一下，提示我有新的消息。

    「谢谢你替我解围。」发来消息的人是奥德莉。

    「我没有蹚浑水的想法，只是自我保护罢了。」我飞速打出了一行字。

    「你无心也是帮了……」奥德莉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用余光瞥见了她有些犹豫的手，像是在思考要说什么话，但这一切很快就被推门而入的威廉教授搅乱了。

    他身后跟着一位和奥德莉几乎一模一样的女生，我并不惊讶，在他们日常闲聊里，我知道奥德莉是双生子，她还有个同样有些了不起基因的胞妹，而且选择的路也异于常人，是专门研究禁区的先驱者。

    “咳咳，这是新来的同学艾希，大家可能有所耳闻了，她是奥德莉的双胞胎meimei。”威廉教授此时已经换上了白大褂，他向实验室里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艾希。

    “大家好，我是艾希。”艾希的眉眼带笑，她特意看向了自己的jiejie，上弯的嘴角露出了一颗小虎牙，这算是姐妹俩相貌上最明显的不同了吧。

    就在我找姐妹俩不同的时候，艾希径直走到了我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她向我伸出手：“你就是无定吧，我在禁区的时候也常听到你的名字呢，你做出的屏障程序很有用，帮了我大忙。”

    “啊？嗯。”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打招呼弄懵了，身体出于礼貌傻乎乎地伸手握了她的手，随后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掌心有点粗糙，满是茧，看来是一直在禁区里做各种实验和重活。

    “你真人跟照片上的样子很不一样呢。”艾希端详了我一会后便转过头打开了她自己的全息屏开始做她自己的事了。

    都听人家这么说了，我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人家满屏跳动的测绘和数据，遍也闭上了嘴，不过心里还在默默腹诽，这人好奇怪，自己挑起话头又自己突然结束。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就转头看了一眼奥德莉，她也是满脸无奈，冲我耸了耸肩，看来她这meimei确实是这样的人。

    我也无奈地转过头，继续进行程序的校正，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背后有人站着在看我写代码。

    “这个代码就是屏障的自体debug修复功能吗？”果然，是这个和奥德莉有点像的声音。

    “嗯，是根据你们先驱者从前方传来的数据迭代的，你们不是上报说屏障在离开云树500公里后会突然消失吗？我就想让它能在你们到达据点前能进行暂时的自我修复。”我向艾希解释道。

    “很棒啊，我本以为上报后就会石沉大海……”艾希的双手撑在我的座椅靠背上，虽然隔着厚厚的靠背，但我仍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幽香味，这就是少女的体香吧。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威廉教授面带难色地搓了搓手，尴尬地站在实验室中间干咳了两声：“同学们，我刚刚接到学校通知，学校附近出现了Sin的活动轨迹，为了在校同学们的人身安全，学校已经联合防卫队检查校内外所有地方，不过需要同学们留在校园内。”

    “啊？！这不就是封校了？！”

    “要查多久啊，不会还要查我们的私人物品吧？！”

    “人家今天约了相亲对象……”

    一时间，实验室里的人都放下了各自手里的活，大家七嘴八舌地发泄着不满。

    “教授，我该怎么办？”我举起了手，满脸都是不安和困惑，怎么办，我还得回家，现在封校了的话，云顶系统会将我定为在外游荡的不良少年，扣除我积攒的积分点。

    “呃……无定……这个倒是好办，学校可以暂时从你父母的系统权限中接过你的监护责任，不过……”威廉教授搓了搓手，看了看我。

    “……不过，我该住哪里……”我知道了教授为难的点，他一个男性教授无法收留未成年无血缘的少女。

    “你们几个是同一个宿舍的吧。”威廉教授看着实验室里的同学灵光乍现，他指着奥德莉和几个女生说道：“你们的公寓可以收留无定的吧。”

    我听完教授的话，眼睛都瞪大了，我？跟她们一起住？怎么可以？

    “呃……”有几个女生相视了一下，脸上有些不情愿，我将她们的表情收入眼底，确实，我们早些时间还闹了点不愉快，她们不想收留我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我跟她们也不熟。

    正在我思索之际，奥德莉的声音响起了：“教授，我的房间可以再容纳一个人。”

    “你？你不是和艾希一起住吗？”威廉教授皱起了眉头。

    “没关系，我可以打地铺的。”艾希抢先回答了，她一把搂住了我的肩，我感觉一股巨力将我拉进了一团温热的柔软中，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不太好吧……”威廉教授还想说什么，艾希就打断了他。

    “教授，我习惯了禁区的野营生活，学校宿舍可比禁区舒适多了。”艾希嘻嘻一笑。

    “那行吧，就麻烦你们姐妹俩暂时做无定的实际监护人了。”威廉教授见双生子愿意接纳我，便快速在腕表上cao作了一会，看来是向学校汇报我的归属情况。

    我也认命似的，任由他们安排我了。

    不过，让我疑惑的一点是，Sin的活动轨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