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olden Cage 02

    Prepare　for　the　wedding

    请允许我向你敞开

    我的封闭的心！

    你的爱的秘密力量

    如此仁慈温柔地

    安息在我的凄凉的

    举世孤独的痛苦上，

    使我涨满了

    对你的渴望，

    你这明丽的天国烛光！

    ——尼采：《请允许我向你敞开》

    当细数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成为他们晚上睡前的歌谣，当将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一一化解，当他们躺在床上抬头仰望高耸的天花板……

    泰伦斯爵士轻轻了嗓子歪过头看向躺在他身边的金色脑袋：

    “我的王子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如，我们好像还没有举办过婚礼？”

    天知道泰伦斯是怎样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他在几十年前主动向狄翁表白的勇气再一次涌上心头，他看着同样陷入沉思的枕边人真诚发问。

    “糟糕——”躺在他身侧的金色脑袋立刻从枕头上抬了起来，或者说他整个人坐了起来。现今神圣桑布雷克的神皇狄翁?勒萨若发出一阵不符合身份的惊呼，他整个人翻到泰伦斯的身上，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揪住泰伦斯的睡衣领子，低下头用力地亲吻他的爱人。

    “瑰丽格尔女神啊，　泰伦斯，我们真的没有举行过婚礼！”

    人们总是这样，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忽略显而易见的大事，屡见不鲜，而忽略这些大事绝对会在未来的某日弄出大动静。

    “陛下，近日前首都奥利弗列姆传来消息，全国境内黑死地区已经完全恢复，原本污染的耕地能够重新进行种植。今年的秋天桑布雷克将迎来始源战争后首个大丰收。”

    贤人们向神皇狄翁报告着国家最近的动态，以及一些全国性质的新规划。狄翁靠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地认真听着。泰伦斯作为军事总督、首席骑士长坐在他身边。按照以往桑布雷克的习俗，内府骑士甚至是军事总指挥是不够等级进入圆桌会议，他们大多都听命于各个领主。狄翁在登基后不久便将军事兵权分出了大部分交给他的亲信、圣龙骑士团的副团长泰伦斯代为管理。这也成为泰伦斯日后能够出现在会议中的缘由。

    “双端市最近如何？”狄翁又问道。得到贤人们的回应后，他点点头，转向身旁的泰伦斯说，“把双端市的龙骑士撤回首都吧。”

    “了解。”泰伦斯说。

    “将龙骑士撤回首都？您是想要放弃水晶自治领吗？”

    “既然是水晶自治领，那就给还给他们自治区权。不要过多干涉，但也不能不干涉。”狄翁微微一笑，“我得为我曾经犯下的过错负责到底。”

    日常的例会不会太长，结束的时候，狄翁留下了重要的五位贤人。年轻的神皇清了清嗓子，开口：

    “还有一件事。我私下里考虑了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日国运昌隆，我看是时候提出我的提案。我们需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典礼，振奋人心。诸君，故我提议不如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狄翁坐在圆桌会议的椅子上，桌下他忍不住探出手攥住泰伦斯的手掌。泰伦斯温暖的掌心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了狄翁，这让狄翁心情愉悦。他们等待着贤人们的回答，有关他们现今是否从战争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但是陛下，我们该举办谁的婚礼？公主殿下尚未成年，邻国罗扎利亚的王储还在大公妃的肚子里，北部王国的女王与丈夫结婚以来更是没有生育的打算……达尔梅奇亚的官员们也并不合适……”

    首席贤人双手合十，十分头疼。始源战争结束已久，双端市的重建也已进入尾声。随着水晶与魔法的消失，各地的黑死地区与出现在禀赋者身上的石化病也逐渐恢复如初。一切都是走向繁荣稳定的状态，此刻国家的确需要举办一场能够振奋气势的活动。

    神皇狄翁的继位并没有办得声势浩大，出于狄翁当时的种种恶评，原因显而易见。而现在神皇狄翁提出以一场婚礼作为庆典，确实给了贤人们一个新的思路。

    贤人们面面相觑，赞同着狄翁的建议，可问题就出在，“谁的婚礼”上面。

    “我的婚礼。”

    狄翁彬彬有礼，语气非常平淡。他就像他的父亲席维斯特，细嗅着一朵飞龙草平静说出炸掉达尔梅奇亚一样，在会议中投出一颗重磅炸弹。

    泰伦斯捂住脸长叹，说真的，亲耳听到“结婚”这个词从狄翁的嘴巴里说出来时，他有种血脉贲张的紧张感。他坐在狄翁旁边的座位上，点了点头。

    众人一惊，首席贤人甚至将羽毛笔的墨水洒到了衣服上。他们鸦雀无声地盯着狄翁，内心正发出一阵唏嘘感慨。

    “原谅我，伟大的瑰丽格尔。陛下，您与泰伦斯爵士仍未……仍未举办过婚礼？！”首席贤人忍不住打破静宁发出惊呼。

    狄翁被这位长辈问得有些愣了神，他拄着手中的权杖，满脸通红，“怎么了？显而易见，诸君。战后我们哪里来的时间。”

    “太不像话了，真是太不像话了，你们的养女再过几年就要举办成人仪式，而她的父亲们仍未在女神的祝福下进行婚礼！”

    “事实上我们简单举办过一次。在二十年前，我们在奥列弗列姆郊外的小型修道院做过一次仪式，虽然除了女神没有其他见证者。奥利弗列姆公，重点不在这里。”泰伦斯说，“陛下的提议主要是让典礼承担政治及外交目的。瓦利斯泽亚在战争数年后极其需要一次振奋人心的盛会，好重新将零散的各国人民团结在一起。”

    “谢谢你，泰伦斯。”狄翁感谢泰伦斯为他做出详细的解释，并且再次将问题抛给了在座的贤人们。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是说你们觉得我的提议不太好？”眼前的神皇如同一只嚣张的巨龙展开双翼，即将耀武扬威地向所有人展示他最珍爱的宝藏。这一点上，狄翁不愧是席维斯特的亲生骨rou。

    “如您所说，我国确实需要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会。”首席贤人被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气得说不出话。他并不是在气婚礼的提议有多荒唐，而是这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已然而立之年却仍未被女神所祝福。

    过去的王子现在的神皇，曾经巴哈姆特的显化者，狄翁拥有无数耀眼的头衔，他并不需要他人的祝福。狄翁本身就是荣光，就算他自称瑰丽格尔在世也不会有人反驳。首席贤人光是想想都要感动得老泪纵横，难以想象婚礼当天会多令人难忘。

    “泰伦斯.”

    “我的王子……神皇陛下。　”泰伦斯慌乱中忘记改口，匆忙地补救。

    狄翁抿嘴轻轻笑出了声。

    “没关系，余宽恕你的口误。筹备婚礼的事情就交给你来cao办。”狄翁爽朗一笑，站起身，“散会。”

    泰伦斯急忙站起身跟上狄翁的脚步。

    两人的先后离去将贤人们冷冷地晾在原地。他们坐在圆桌旁面面相觑，几个年纪大的贤人议论着谁有空还是帮一帮泰伦斯爵士。而几位在狄翁登基后才就任的贤人已经石化，谁也没告诉过他们狄翁陛下与泰伦斯爵士是一对啊。

    “不需要有压力泰伦斯，这比我们打仗时可轻松多了。”狄翁回到他们的更衣室，张开双臂等待着泰伦斯为他脱下神皇厚重的礼服。

    泰伦斯褪下手套，有力的手指一点点解开狄翁身后的腰带与扣子。他张开虎口双手围住狄翁的腰，“该去找裁缝做件新的衣服了。”

    “哦不，我的身材走形了？已经许多年没有舞刀弄枪，确实再不cao练一番龙骑士的技巧都生疏了。”

    “不，我天天看，您还好得很。我是说，我们该提前准备几套结婚的礼服，狄翁，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桑布雷克经典的蓝白色怎么样？难道说你想看我穿婚纱？”狄翁转过身搂住泰伦斯的脖子，他踮起脚轻轻贴近他的爱人，“我该叫你‘丈夫’，我很想这么叫，泰伦斯。”

    “纯白色的礼服，会很漂亮。”泰伦斯低下头，将狄翁圈在怀中，“你想叫什么都好，我的王子。”

    “泰伦斯先生，泰伦斯爵士，还是，你想听我叫你‘主人泰伦斯’　?”

    泰伦斯露出羞涩的笑容，他满足地想要抱起狄翁原地转个圈，他保证会在婚礼上这么做。他恰如以往狄翁调笑他时的神情，腼腆而深情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着他们无论多少年都不会腻的情话。

    整个规划的过程狄翁一有空闲就会坐在泰伦斯身边。闲暇时，狄翁靠着泰伦斯的肩膀尽量不去打扰他。听着泰伦斯手中不断晃动的羽毛笔声音，狄翁陷入昏昏沉沉的困意，有时他会伴随着细语睡着，然后在泰伦斯的双腿上醒来。

    泰伦斯依旧在写着什么。狄翁余光瞥见对方正在郑重地手写着一封封请函。

    “这是给罗扎利亚的？需不需要我在最后盖上桑布雷克的印戳。”狄翁揉揉眼睛，凑过头去仔细端详信件的内容。

    “我还在犹豫，陛下，是盖我们的家族徽章还是桑布雷克的国家徽章。”泰伦斯放下手中的羽毛笔。

    “家族的。”狄翁斩钉截铁，“整个典礼是以家族婚礼为前提的友好外交，好让大家不那么紧张。”

    “我也是这样想。那盖戳的工作交给您？”

    “哦不，又要盖戳——”狄翁盯着泰伦斯已经写完的一摞信纸，上面残留着桑布雷克飞龙草墨水的特殊香味。在大陆废除禀赋者的刻印后，飞龙草根茎研磨的特质墨汁被严禁用于人体，于是它们被研制成一种特殊书信墨水，这种墨水速干，便于文件长时间储存不会变色褪色，最终成为各国文书工作的必需品。

    泰伦斯的字与狄翁的字体大相径庭，就如同他们的性格。泰伦斯的内敛同样展现在他的字上，温和有力，清晰明了。而狄翁的字美丽飞扬得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飞龙草。狄翁仔细阅读着泰伦斯写给罗扎利亚大公的信件，殊不知他们私下里的联系早就被对方看在眼里。

    “菲尼克斯知道我们的关系？”狄翁猛地抬头，“我怎么记得从没跟他们说过这件事。”

    “始源之战前，我去希德的藏身处找过您。”泰伦斯摸了摸下巴，“当时我见到了罗兹菲尔德大公与他的兄长。”

    “还有这种事，怪不得藏身处的他们能拿给我崭新的裙甲用于更换，而你既然去了为何不见我？！”狄翁正想大发雷霆，可泰伦斯握住他的手，露出苦笑。

    “我们在达尔梅奇亚的兰代拉分别，您对我说‘永别’我还怎么敢拒绝您。我知道您当时去意已决，我害怕自己会动摇您的决定。”

    “你永远知道我在想什么，泰伦斯，我亲爱的，我该如何停止爱你。”狄翁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太阳留在地平线上的深色余晖，“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泰伦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太多太多事情，为了他，为了他们，为了他们的国家。一介凡人究竟是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敢于站在巴哈姆特的身旁，他没有像无数人盲目地仰望他，而是平等地站在他身旁陪伴他。

    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缠绵的思绪，“父亲！”门外传来琪耶儿的声音，急促而紧张。

    狄翁一下子从泰伦斯的怀里跳了起来，他像是一只被吓到的猫，同手同脚地走回距离泰伦斯不远的沙发上重新坐好。泰伦斯不禁想起他们小时候一同逃课被修道院的嬷嬷抓到教训一顿的场景。嘴角露出微笑，泰伦斯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狄翁向他点头，他才叫他们的女儿进门。

    “进来吧。”

    女孩提着长裙推门而进，她手中拿着一沓订单。“父亲，关于庆典的事情，我……”

    “陛下，原来您也在。”琪耶儿见狄翁也在泰伦斯的屋子里愣了愣，提着裙子小心行礼。自双端市一别，琪耶儿被泰伦斯收养，狄翁勉强算是另一个监护人。战后想着终于有了家人的女孩，怎能料想到自己突然之间就成了公主。女孩至今对狄翁放不下身份的芥蒂，仍是以“陛下”尊称他。

    “我们只是在闲聊，放松一些，琪耶儿。”泰伦斯说。

    “琪耶儿，叫我爸爸不好吗？”狄翁有些失落，他让女儿赶快别行礼了，拍了拍沙发一旁的空座位。

    狄翁看泰伦斯有言难开的模样，就知道这对父女一定是有事情必须瞒着他，“你们聊。”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他带上书写室的门，遣散跟随他的侍卫和女仆。狄翁将婚礼的事情全部交给泰伦斯来做，不用他过多cao心。不用做决策的感觉令他暂时得以喘息，不过要辛苦的泰伦斯需要在忙碌结束后好好犒劳一番。至于这场婚礼最后是要给他惊喜还是惊吓，他十分期待。于是，狄翁决定一个人去北境城外散散步。

    “陛下他会不会是生气了？”琪耶儿看着狄翁一言不发离去的背影十分担忧。她拿着几张订单放在泰伦斯的桌子上。

    “陛下没有生气。”泰伦斯说，“他是想保持神秘感。”

    “为了防止自己被提前剧透？”

    “可以这么说。狄翁他……”泰伦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虽然不说，但还是十分期待这场婚礼，每次跟我强调这是‘政治作秀’但脸上的表情骗不过任何人。”

    “哦——”琪耶儿抿抿嘴，“父亲，我会尽力叫他爸爸的。”

    “那我们说正事吧。”泰伦斯拿过琪耶儿的订单，一一检查着内容，里面包含着婚礼现场的布置，他们将地址重新定在了白龙城中的圣龙露台。届时外城、内城的大门将向民众打开。白色的绸缎和细纱包裹着神圣的城堡，新栽培的飞龙草将是这场婚礼的主色调。

    重中之重，琪耶儿将皇家裁缝的婚服设计图交到了泰伦斯手中，明天量体裁衣将会进城为两位新郎量取服装需要的数据。这将会是一场盛大的工程，所需要的刺绣与珠宝彰显着桑布雷克的强大国力，尽管狄翁再三要求服装从简，但参与这场婚礼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为这位美丽的神皇准备更多华丽的装饰。

    “蛋糕用不上这么大的，谁提议的要花一百万金币来做蛋糕？狄翁肯定不愿意看见这个。”泰伦斯指着订单上的信息，“还有这个，不要红宝石。主色调要用白色，偶尔一些青金石和松石绿。”

    琪耶儿在一旁奋笔疾书记录着泰伦斯提到需要更改的地方。他们恨不得又重写了一套方案，总结下来就是之前的那版还是太费钱了。要知道自从狄翁当神皇以来桑布雷克已经快十年没有举办什么大型庆典，国库里积攒的税收甚至比战前还要多。不过这一点主要是席维斯特太过于铺张浪费和热衷打仗，一下子少去两个支出大头，难免会国库满满当当。

    “地方领主想要花钱把主意打到陛下的头上可不是好事。我会派人查一查这几个地方的贵族。”泰伦斯说。

    “需要让狄翁陛下知道吗？”

    “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陛下了，我会帮他处理好。”泰伦斯揉揉紧皱的眉头，“他每天需要处理的工作已经够多了。将婚礼的事情交给我们，也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吧。”

    琪耶儿点点头，不过比起狄翁陛下，泰伦斯先生也是能者多劳啊。不仅仅要管理军队，还要帮助狄翁陛下考虑婚礼的事情，哦，她差点忘了，婚礼的另一位新郎就是泰伦斯。毕竟在大多数国家，cao持婚礼的角色大多数是皇室父母、师长这样的长辈，而狄翁陛下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泰伦斯的父母好像是南部的贵族，总之距离首都也是很远。听闻儿子要结婚怎么说也要来首都一趟吧。

    “在成为您的养女之前我只听闻狄翁陛下与您关系很好，从没想过你们已经是相处多年的爱人。”琪耶儿整理着订单说，“首席贤人还跟我说起他对你们相处这么久没有举行婚礼而感到羞愧。民众和贤人之间的认知好像出现了什么错位。”

    “大概是我们掩饰得很好？”泰伦斯说，“我们从未公开说过彼此在一起或是不在一起。以前战斗需要我们需要相伴彼此，一些亲密的举动在士兵们的眼中也只是比较友好吧。至于皇室，我感觉狄翁的父亲席维斯特早就对我和狄翁的事情有所察觉，但是在安娜贝拉成为神皇后诞下奥利维尔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狄翁陛下身边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能得到陛下的青睐我也是三生有幸。”

    “能够十五岁就成为授勋龙骑士的人可一点也不普通，狄翁陛下跟我说过你是最棒的龙骑士，比他还要厉害。”琪耶儿说，“我见过狄翁陛下舞动枪杆的模样，真是太帅了，你们怎么做到能跳那么高的？”

    “龙骑士的秘诀。”泰伦斯面带微笑将狄翁盖好家族徽章戳的信件交给琪耶儿，“去把它们包起来，随礼物一起寄出去。”

    “遵命先生！”

    筹备婚礼的事情泰伦斯忙碌了一整个夏天。到了深秋，裸子植物的叶子变成了明亮的黄像是狄翁的金发那般耀眼。两人终于迎来了礼服最后的一次试穿。天气微凉，泰伦斯陪伴着狄翁穿着斗篷漫步在北境的集市上，新一批黑死土地生长出来的果蔬已经到了可以贩卖的时节。就连不方便运输的番茄也能在北境吃到新鲜的。狄翁在一家水果摊前蹲下身，　拿起一颗颜色鲜艳饱满的柑橘，橘子足有手掌大小。

    “来尝尝吗，当季刚下来的橘子。”老板娘见来了客人急忙招呼。

    “听说奥利弗列姆的土地已经有了收成，这便是最新的那批吗？”狄翁压低声音，故意cao着一口别扭的口音。

    “还是您见识广，是的，这是咱们桑布雷克本地产的水果，终于不用再不远万里到罗扎利亚进口了。”老板娘说着，剥开眼前的一颗橘子露出里面饱满的果rou，“尝尝看，黑死土地这么多年终于恢复原状，大家还是最怀念的还是这个味道。”

    “谢谢。”狄翁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橘子，他掰了一半分给站在身旁的泰伦斯。

    “怎么样？”狄翁见泰伦斯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慢慢咀嚼，问道。

    “好像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对吧，我就说你们懂行，要不要买点带回去。”老板娘见两人有了意愿，更是急忙推销。

    “嗯，我们买一些吧。”狄翁从泰伦斯背着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口袋，装了几颗橘子，随后将几枚金币交到老板娘手中。

    “啊，我看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泰伦斯望着远方，看到了一队人正朝向皇宫的位置走去，“送礼服的队伍好像要到了。”他拽了拽狄翁的衣角。

    “不是说明天才来吗，现在连陆行鸟的速度都变快了？”狄翁从摊位前站起身。

    “两位不知道吗？从奥利弗列姆到北境有一条新的路刚刚竣工，整条商路变得方便快捷。”

    “是几年前我下批修建的那条路，我为此还跟龙群交涉一下。”狄翁小声嘀咕，“年纪大记性也变差了，泰伦斯，我完蛋了。”

    “我们快回去吧，狄翁。”

    两人一路小跑在水果摊老板娘的死亡凝视下不见踪影。伟大的瑰丽格尔女神，狄翁陛下来我的店买了水果！我是不是还看到了陛下未来的丈夫Lord　泰伦斯。

    几年前，国库已经不那么紧张，狄翁下令规划几条新的商路，同时难得一见亲自率领一批龙骑士前往龙巢平原规划龙种栖息地。魔法消失后，一部分魔法生物的能力也被削弱，龙也逐渐变得平易近人，再加上巴哈姆特显化者威严依旧，龙群还是乐于听从狄翁的号令。生活在桑布雷克，那么就是桑布雷克的子民，瑰丽格尔女神与巴哈姆特会永远眷顾着每一个生灵。

    狄翁与泰伦斯一同飞奔回皇宫，他们摸着高耸的院墙翻了回了庭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好了简便的皇室便装。几声仆从的传唤，两人一同到会客间与制作礼服的裁缝见面。礼服已经被穿戴在两个人形立台上，两套白色为主色的礼服交相辉映，精美的面料与细节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狄翁第一次完整地看到礼服的全貌，他眼神发愣，站在原地不发动弹。泰伦斯告诉他礼服的设计稿是他与琪耶儿一同敲定的，最终的面貌想要给狄翁一个小小的惊喜。这确实是一个惊喜，狄翁抓住泰伦斯的手，“这是梦吗？泰伦斯。”他的声音颤抖，一种宛如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或是一股寻常的渴望，或是对眼前所见难以置信。每迈出一步都沉甸甸，每踩在地毯上一步都像是踩在轻飘飘的棉花上。

    “请您试衣服，陛下。”裁缝让出一条路，让狄翁与那两套礼服面对面，“您可以摸一摸，面料是泰伦斯爵士亲自挑选的飞龙锦。”

    “很漂亮，它们很漂亮。”狄翁伸手抚摸柔软的面料，上面凹凸不平的压花犹如龙的鳞片，在光照下闪闪发光。

    那一夜微凉的秋风吹过城堡的花园，狄翁换上他们的礼服站在中央，他伸出手牵住泰伦斯。他不敢走得太快，他害怕泰伦斯跟不上，但是他又不敢走得太慢，害怕泰伦斯会离他而去。他用尽全力去抓住那双手，温暖传达到内心。他感觉巴哈姆特从未离开，从未离开他们。他金色的眼眸像是星星闪闪发光，他所凝视的那片碧绿湖水是他的栖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