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庄园好多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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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有限,我又是个新来的想表现表现,吃完饭后干脆就直接趴在办公桌上休息。 而不是回卧室。 这样睡觉自然不会是个舒适的举动,只是多年的校园生活使我不太在乎,而且这桌椅比学校的舒服得多,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还做了梦,有的时候梦总归光怪陆离,比如这次,我感觉自己是伏在桌面睡觉,闭着眼睛却看得见。 ……遮光窗帘是拉上了的,但有一道锋利的光线,像剑一样刺到屋子里,旋即又消失了:原来是有人推门而入,再把门关上。 我看得见地上的影子,却听不见脚步声。 梦里我维持着睡姿不能动,直到那人朝我走过来,在近处好生打量了我一番,才得以发现确切的样貌。 黑色的长发,绿色的眼眸,配以文质彬彬的单片眼镜,眼神清澈又粘稠。面容就如同艺术馆里的雕像一样匀称而深邃,使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怀着无限的好感去观赏———再加上他用一种……一种奇怪的、诱惑性的神情,我不知道这种形容对不对,总之我明明在梦里,却看着他觉得晕沉,如同那些误食诱饵的猎物。 难道,认识了几位俊美的“监管者”,我连夜学会加载帅哥的脸了吗? 还越靠越近,直到黑色的长发垂落在我脸上,我甚至真的感觉到痒…… 从他身上透出某种东西,让我觉得不自在,我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怪诞的想法:他可能真的会靠得更近,用他的嘴唇触碰到我,俗称亲吻…… 怎么梦里的东西越来越奔放了!是因为接触了对待女士更亲密的外国人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靠得更近了,单片眼镜的链条已经扫到了我的耳朵————救命,这梦好真实! 正当这时,我听见了梦里的第一句声音,是我认识的……谢必安还是范无咎?又清楚又不太明了的,只见到一只手猛然横插进我和黑发男人几乎快消失的距离中,似乎有一阵风,然后被什么挡住了看不见,只能听到两个人在说话: “你在做什么?” “做你————做你们想做的事。” “你觉得……” “……” 后面的对话我听不清了,梦的迷迷糊糊使我感觉到茫然,这种茫然持续着,我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眼睛在转动:原来是自己醒了。 这种午睡动作果然还是有点不够舒服的后遗症……我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麻的胳膊,回想着刚刚的梦境。 然而和以往一样越回想越遗忘,又有点羞耻,便决定不再想了。 我这点动作弄出来一些声响,随即听见了很有礼貌的敲门声,一个悦耳的男音传进来,问他是否可以进来。 “请进。” 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年轻男人,戴着单片眼镜,很有艺术家的气质,使我想起方才的梦。 “抱歉刚刚我睡着了,让你久等……”我一边帮他翻找起来需要的文件,一边忙不迭道歉。 “并不是,还未到工作时间,是我打扰在先。”他对我伸出手,介绍叫做菲利普,在欧利蒂斯工作之余,喜欢制作蜡像。 真是才貌双全啊……细数下来我认识的这几位一个个的都很出色,约瑟夫摄影技术rou眼可见的好,玛丽是个行走的十八世纪宫廷百科全书,昨晚和杰克聊天也了解到,大厅里面好几幅油画都是他的作品,还有两位同胞国学的素养,现在又加了个蜡像师菲利普。 他离开后我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浮现他的脸————总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他,是因为外国人长得都有相似之处? 我没有多想,如果说这时候,我还只是无所谓思考这件被当做“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到了晚上可能就是,有些不敢多想了。 当时下了班,我考虑到要赴玛丽的晚间茶会,加之自己不太饿,就没吃晚饭直接过去。 ————这次人终于要多一个了!黄昏里的花园亭台中还坐着位身着和服的东亚女士,举止犹如传统的“大和抚子”那样温婉柔美,她是来自日本的美智子。 与东西两款风韵万千的美人共享茶会,自然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况且还有第三位,那是我落座不久后,听见了辙轮转动的声音。 “啊,是伽拉泰亚到了。”我寻着美智子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又一位惊艳的金发美人,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坐在轮椅上。 残疾人?考虑到进入亭子要先上台阶,我想去帮她,可是才刚站起来,伽拉泰亚已经cao纵着轮椅到了跟前,轻松得速度比我这健全人还快。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小姐?” 她眨着大眼睛靠近我,用一种异常欣喜的语气————有人对新来的我表现出欢愉,这自然是使我也开心的,可是,我莫名觉得她这种情绪,是不是太强烈了?尤其当我看见她伸出手直直地朝向我的脸,手上还拿着什么……刻刀? 这是一种奇怪的矛盾,在她美丽而热情洋溢的眼睛里面,同时交织着孩童般的纯真和恶魔般的凶光。 我愣住了,几乎想本能地往后躲,可是又想到这不礼貌而硬生生僵在原地。 就在这一刻,眼前伽拉泰亚的脸突然被一把雪白的折扇盖住,旋即折扇又消失,而伽拉泰亚已然在眨眼间端坐于茶桌前,温柔如水地兀自看茶,以至于我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 耳边传来了折扇收合的声音,美智子语气有些无奈地打破了沉默:“伽拉,都说了不要吓到新同事!” 玛丽把一小蝶法式茶点递给我:“这人特别喜欢雕刻,一见到新人就想照搬人家的脸,然而至今也没雕出什么像的。” 伽拉泰亚把她沏好的茶推到我面前,有些抱歉地对我笑:“东方小姐总归很可爱又很特别,我觉得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美智子:…… 不过这个小插曲后倒也风平浪静,今天玛丽的法式甜品似乎没有上次的甜了,加上美智子还提供了和式点心,于是随着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我和几位漂亮又好相处的女监管者度过了愉快的晚间茶会,要不是吃不下了我还想……咳咳。 不过我回到豪宅宿舍时,却发现有一封新寄给夜莺女士的信,去找她却不在。 想来今晚自己也没别的事了,又网卡不好玩手机,就考虑着等夜莺女士,实在等不到再明天给她。 夜莺女士回来会经过一楼边缘的休息室,我找了一本书来到这里,开着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月亮。 椭圆形双人沙发安设在绒质地毯上,踩上去了无声息。我也不翻书了,一边靠坐着,一边观看窗外的月色。 我远在他乡,这种特殊的意象很有吸引力,使我心旷神怡,感觉到无比放松,这种放松逐渐转化为懒洋洋的倦意。 ……之后,我想我肯定是睡着了,但愿如此,最好如此:只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完全是在梦中遇到的,我才能保持良好健康的心态。 ————我竟然不是一个人!房间还是同一个房间,却不知何时多了别的人,而且灯已经关了。 在月光中,我对面走来一个身材壮硕的小丑装扮的男人————这种氛围下很吓人,简直是恐怖电影的经典小丑,尤其是他还拿着一把电锯……是电锯吧?那上面还有液体一点点地坠落到地毯上。 然后,他把恐怖谷效应拉满的面具取下来,放在茶几上,我几乎真切听见了脱衣服的声音,看见他将又厚又硬的小丑服挂在架子上,怪不得先前身材庞大……这以后,我原本遗忘得差不多的午后之梦,不受控制地清晰起来————我在之前梦里见到的男人就是菲利普! 可是当下我没法深想,因为如同菲利普一样,这个男人卸下小丑装扮后,转瞬就来到沙发上不能动弹的我面前:要知道我这时闭着眼睛的,可却能在月光下把他红色的卷发,和闪着诡异光泽的眼睛瞧得真切。 那种像是动物会在晚间发光的眼睛,呈现出离奇色泽。 这张脸还画着小丑油彩,却依旧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同我的某种莫名的恐惧有关,但我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和何时见过的。 他已经靠得很近了,咧开嘴显露出森白的牙齿,和某种食rou动物一样尖锐。 红发男人在笑,然而生硬得不像是个带来欢乐的小丑,倒像是一只玻璃水杯被敲击时发出来的,让我难以忍受。 但接下来,这些相比之下都不重要了。 那人冲我弯下腰,脸凑得越来越近,直到我能感到其呼吸。我同时感到了一种诡异的酥麻感像电流一般迅速传遍全身,同时蜜里藏针地掺杂着隐痛:一种被侵犯的痛楚,仿佛深吻的人被咬破了嘴唇。 他竟像只野兽似的舔着嘴唇!血红的舌头一下下地舔着尖牙,把头越伏越低,好像要咬住我的喉咙……不,他真的在那里停了下来!我感觉自己脖子发痒,柔软的的唇部覆盖上来,同时还能感到两只尖牙在我皮肤上滑过,然后停在有脉搏的地方。 【这段描写参照了《德拉库拉》中,主角在德拉库拉古堡里面的经历】 我只觉得恍惚,这时,我看见他后面出现了另一双眼睛,在月色中呈现出艳丽的鲜红色。 随后红瞳的主人伸出手,猛地把红发男人拽开。骷髅面具使我意识到这后面的脸是杰克,以及明明他遮住了脸,我却能感觉到他那种怒气冲天的情绪。 杰克还没开口,方才靠近我的陌生男人就满不在乎地、用一种不满和轻蔑的语气说: “伪绅士————” “怎么,比起你这个一来就……的家伙,她更想往哪个方向跑,不用我多说吧?” 那个红发男人回以一种尖利、没有灵魂的笑声,如同魔鬼的大笑:“你是要笑死我!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的今天怎么来的,够我接着笑话好多年!” 杰克转过身来,盯住我的脸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阴沉地低语: “她会是我的,各凭本事……” 同样和之前的梦一样,接下来几句话我听不清了,也看不清了,只恍惚看到眼前有憧憧阴影来回飘浮:恐惧几乎要我从睡眠转为昏厥。 我感觉自己在一个泥潭中挣扎,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直到一声清脆的物件坠地的声音响起,才成功地脱身梦魇。 但我立刻清醒了:在我面前真的有两个男人————梦里面那两个————灯是真的关了,唯剩月光————这场景和梦境一模一样! “新来的小助理?” 红发男人,自称叫“裘克”,他一边说一边凑近,那种我面对伽拉泰亚时的奇怪的逃避本能又浮现出来。 但我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另一只手从沙发上几乎是拽了起来。 是杰克不知何时也走到了我旁边,用一种异常的力气几乎是把我拎起身:“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是在等夜莺女士,不知不觉……” 与此同时裘克嗤笑一声:“你晚上吃了什么?是不是参加了那几个女人的茶会?” 我点头,忽然注意到裘克也是个残疾人,他有一条腿接着金属义肢。 “因为吃了茶点,也不饿,便也没吃晚餐……” “这么晚了,还是待在卧室休息为好,除非你想加夜班。”杰克突然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出休息室,要不是他走得不算快,我直接能被拽倒。 我只能乖乖地跟着走,我感觉他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裘克已经把小丑面具戴上了,拿起来一个东西————正是我在梦里看到的、电锯形状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电锯,而他挥舞着这个东西,对我做了一个无声的再见手势。 我看见有什么从那上面落下来,我开始觉得那真的是电锯。最重要的是我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味道,仿佛是铁锈……这种味道随着我远离裘克,并没有减轻————那只能说明杰克身上也有。 “当心。” 这种思考使我一不留差点被绊倒,杰克迅速揽住了我的腰。 他的手滑过我的身体时,从他身上透出某种东西,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使我生出极端的恐惧,以至于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谢谢”。 杰克已经不知不觉带着我来到了我住的房门前,为我开门的举动依旧体贴,然而那红得异常的眼睛却把我的心态审视得彻底。 “怎么了?”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嗫嚅着说出了最无关紧要的疑惑:“为什么,没有开灯呢?” 沿途一开始还可以借着月光,可往里走几乎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杰克却轻车熟路。 “因为很晚了,工作人员应该是没有发现你在,将灯先关了。我和裘克提前下班回来,灯的开关有点远,没必要绕这个路。”他这么回答,然后帮我关门,“晚安,助理小姐。” 门已经关上很久了,我站在床边意识到,自己在心有余悸。 梦里的经历实在是太奇怪了,可是若不管这些梦,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我这样给自己说,因为来之前我就知道欧利蒂丝的演出是哥特风、午夜版,有这种小丑电锯等主题并不奇怪,问题出在梦……为什么会那么清晰? 我忽然伸手调出来手机的照明功能,深吸一口气再次出了房间,往那个休息室走去。 因为我眼前不断浮现拿着电锯的裘克————要是我不回去看清那些液体是什么,我今晚根本睡不着! 没有人,一路空寂得仿佛只有我一个存在,手机照明能力有限,一团团的黑暗如同幽灵无处不在。走到休息室时,我才察觉自己在发抖。 手机的光往地上照过去了,一些猜测使我害怕得屏住了呼吸。而事实是,地毯换了。 一条新的地毯,颜色和质地都不一样————我才离开多久?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换?要掩盖什么? “你在找东西吗?” 身后突然的声音使我差点叫出声,把手机的光芒像武器一样挥舞过去,印出了一张苍白的脸……黑发绿眸,菲利普? 他因为我打过去的光而眯了一下眼睛,我赶紧挪开,光源下移而使我发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菲利普走到我面前:“需要帮忙吗?” “不,不是……”我的手机在发烫,可这样子我不敢关了,“谢谢。” “怎么了?”他又微眯起眼睛,身高优势带来了居高临下的审视。然后我发现他的绿眼睛,在黑暗中也有种幽绿的光泽。 我看向他怀里的人,想问又不敢问。 “这是我的meimei,”他换了个姿势,举高了那个面容恬静的年轻女子,“的蜡像。” “好,好漂亮。” “你还没回答我,这个点怎么还到这里来。” 我硬着头皮编:“我已经找到要给夜莺女士的信件了,只是休息室换了地毯,我刚来不熟,以为自己走错了。” “本来就要定期换洗的,以后别靠地毯认路了。”他这么回答,终于放我回去了。 ————是因为刚好到了换洗周期吗?我怎么净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我得睡觉,以便有精力好好工作……这样,我把自己摔到了床上,说服自己忽略了那种感受。 ……毕竟所有工作都会有不如意的地方,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睡了几个小时,然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起床,但时间也差不多了,看来昨晚真的很晚了。 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夜莺小姐也在,她接过我要给她的东西,问我昨晚休息如何。 我回答说睡得有点晚,不过也不困。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忽然说: “这里是欧利蒂斯,不是中国,我们的生活方式与你以前有些不同,所以这里可能有许多让您感到奇怪的事情:太晚了不建议离开卧室出来过夜生活,因为演员们为了练习节目,有时后会占用场地,影响到你。” 低情商:你晚上出来就是添乱。 高情商:因为演员们为了练习节目,有时会占用场地,影响到你。 今天的工作内容比较简单,留给我摸鱼的时间还算充裕,当我帮夜莺女士拿东西到花园里时,我沿着宿舍周边的路转了转,走到正门方向后,我没有走回去工作的路。 我还没好好逛过这周边呢……记得几天前就是沿着这条路,被夜莺女士引进来。 沿途风光如初,明媚淡雅的花株绿植簇拥着,路面是深木色,一抬头就能看到花丛中,小桥下的溪水温顺地流过,尽头是参天古树一样的林木。 但是我没有心思来欣赏这里的美景,因为我来到了大门口,“欧利蒂丝”的招牌依旧高挂,但是那扇门,不说上了锁————它直接焊死了!而且上面枝藤密布,仿佛被放置于大自然许久————那该怎么出去呢? 反正不会是翻墙吧!因为我一抬头就可以见到顶上的尖锐凸起,而且这墙特别高,又是没训练过的人无法爬的那种————我觉得总该有别的门,就开始沿着墙进一步探索————墙,墙,还是墙,到处都是墙,而且全部都高不可攀。除了那些又高又密的树林,整个监管者宿舍的范围都被围死了! 如果那片树林的走不出去……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我心中蔓延,反正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那我得去里面看看。 我的脚步不知不觉变成了跑动,我来到森林边缘,里面植物比我想的还要遮天蔽日,而且居然萦绕着雾气,不断向外面的我侵袭。 又湿又冷的感触,给我一种被幽灵抚摸的可怕错觉,可是我这么看着里面,还是进去了。 因为我若不确认它通向何方的话,或者说它也是死路一条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 欧利蒂丝是座名副其实的监狱,而我是真正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