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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晕出梦幻般的柔光, 以至于她难以控制地缓缓眨了眨眼,有些昏昏欲睡。 弗雷德里克好笑地看着乔治娜抖了一下肩膀, 强撑着做了个深呼吸, 可纵然她努力撑着眼皮,眼睛里那一片茫茫然的蓝色雾气, 却将她突如其来的困倦暴露无疑。 “如果累了, 就去睡一会吧。”他温声说。 如同这人的琴声一样, 他的声音也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乔治娜原本还想凭借意志力抗拒这汹涌而来的困意,然而弗雷德里克一开口, 似乎就这样偶尔松懈一些也并非是无法接受的。 她实在是太累了。 从伦敦到布鲁塞尔再到柏林, 途经比利时与阿姆斯特丹, 然后到了巴黎。 而到了巴黎之后,等待她处理的事务只多不少。 事业版图急需从不列颠岛扩散到欧洲大陆,人手严重不足,市场难以打开,尽管选择与当地豪强合作,但其中的对象选择以及利益分配,又让人大伤脑筋。 除此之外,欧洲,尤其是德国所涌现的新技术十分亮眼,即使无法尽可能地将人才挖走,也得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 不过,这一切总算可以告一段落。 需要乔治娜亲自出马的待办事项,只剩下最后一项:她要找出隐匿在巴黎的某位殿下,然后……动手解决这个有可能影响到她整个计划的隐忧。 她晃了晃脑袋,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会不会来伦敦开音乐会?” “伦敦?”弗雷德里克说,“我去过一次,但更喜欢巴黎,乃至欧洲。” 乔治娜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的了,“巴黎,不好,你会遇见……” 弗雷德里克哭笑不得,叹气道:“我恳求你别再说话了,亲爱的,你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在意识离开脑海之前,乔治娜只记得自己握住弗雷德里克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伦敦,很好,有新药在研发……以及,我很想念你……” 弗雷德里克微微一愣,抬起手试图去抚摸她散落在颊边的金色碎发,却在触碰到之前,默默地缩回了手。 “睡吧。” 悠扬的琴声伴随着低沉的歌声恍如梦中的催眠曲,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一只黄冠小鸟扇动着它雪白的羽翼,从四方的天空盘旋而下,落在院子里一棵经年的老树上,朝树底的她清脆地叫—— “乔乔!乔乔!乔乔!” 随手抛了一颗瓜子,那小鸟就亲昵地飞到了她的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的颈窝,有些痒。 那小鸟还滴溜溜地转着黑豆似的眼,一跳一跳地说:“吾老喜欢侬个!再来一额好伐!” 院子口正往里走的老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地笑出了声:“矮墩墩,吃得忒多,长得胖来要死,的粒滚圆,乃末要成球咯。” 一人一鸟听到这老人的声音,竟然不约而同地欢声叫道:“外公!” 老人乐呵呵地接住两颗冲到自己怀里的小炮弹,都是摸摸头,把黄冠鸟儿放在头上,又牵了小姑娘软绵绵的手。 “今朝天气老冷额,侬还要练琴伐?” . 当乔治娜再一次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天色已是昏沉,黄金和火焰般浓烈的霞彩从天边倾斜进来,如一副克洛德.洛兰笔下的风景画,诗意而微妙。 她赤着脚踩在客房的羊毛地毯上,见到等人高的穿衣镜旁,自己的外套已经整整齐齐地被熨烫好,还有两件崭新的亚麻衬衣摆放在那里,等待她的挑选。 乔治娜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抬手揉了揉眼。 在这舒适的港湾中,她卸去了伪装的盔甲,放下层层的防备,得到片刻的休憩。 但休憩之后,暴风雨的奏鸣曲,即将来临。 今晚提前到来的一小部分客人对于主人家的另一位特殊的小客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好奇,托了今日好天气的福,他们总算能够一睹弗雷德里克的这位英国学生、据仆人说是用黄金、海洋、连同贝壳铸就的美少年的身姿。 “这可真是一位讨人喜欢的美少年。”做为弗雷德里克最为亲近的朋友之一,李斯特先生感叹道。 他见到那位少年从台阶上拾级而下,相貌、仪表和笑容没有一处不好的,就第一个上前说了自己的名字,又十分亲切地同对方交谈,得知了这位来自伦敦的富家子弟“乔治.林恩”这样一个全名,连夸对方的法语说得极好。 李斯特先生的女友伯纳德小姐是巴黎一家剧院的女演员,典型的巴黎淑女打扮,可无论如何典雅华贵的打扮也令她在这少年面前自惭形秽,只因后天堆砌的美貌好不过上帝的神来之笔,况且金钱和珠宝刻意的烘托也总抵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深入骨髓的气韵。 伯纳德小姐一面草草将桑夫人从诺昂寄来了的信中的交代忘在脑后,一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美少年令人目眩神迷的容貌,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 这位少年是造物的一件杰作,洁白的脸颊上有着玫瑰色的健康红晕,是他那天使般宁静的表情平添一份活泼的生气,黄金般的鬈发衬托出热烈的眸子和轮廓雅致的双唇,显出白皙的皮色下那些微娇嫩的蓝。 眉宇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引力,青春的率真、纯洁的热情、自然流露的高雅和他那难辨雌雄的微妙气质形成了一种海底珍珠般的迷人魅力,令人沉醉不已。 “上帝作证,他合该就是他的学生,他们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爱又漂亮。”她轻声对李斯特先生说道,“但林恩先生要更加漂亮一些——巴黎或许还有比他漂亮的,但绝没有他这样的可爱,他的个性真是好极了。” “我的心碎了,亲爱的。”李斯特先生调笑了一句,又说:“费雷德里克总是这么好运,要不是与这位小少爷再度重逢,他的这个春天可不怎么好过。” 他的女伴正想问些什么,可李斯特先生说着就住了嘴,因为弗雷德里克正接替他的学生,坐到了钢琴前。 这位钢琴家不爱公开演出,甚至拒绝了皇帝陛下的封号,喜欢只有少数朋友的沙龙气氛,讨厌任何干扰,包括听众的欢呼、唿哨、掌声,只有在眼前这样舒适自在的环境里,人们才有幸聆听他那美妙的乐曲。 李斯特先生与所有客人一样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只不过以他专业的审美能力,他的听觉更加挑剔。 弗雷德里克的手指压在琴键上,平时女性般的羞涩文雅已化为了王子般的翩翩风度。 乔治娜正立在他身旁,在烛光的掩映下如同希腊神话中河神克菲索斯与仙女莱里奥普的儿子,只是这位美少年迷醉的目光并未执着于自己水中的倒影,而是凝视着弗雷德里克那静谧的身姿,全然不知众人正情不自禁地将大半的注意力胶着在他那精巧绝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