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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位(掌嘴)

    昨日下了一夜的大雪,将这紫禁城的红墙绿瓦都遮盖住了。天地间仿佛只这白茫茫的一片。

    宫道上有奴才弯着腰低头清理宫里上的积雪,远方忽有妃嫔仪仗行来,奴才们赶紧面墙而跪,唯恐冲撞了宫中主子。

    “昨个儿陛下幸了顺妃?”

    淑妃魏氏与婕妤徐氏携手走在宫道上,身后有奴才抬着妃嫔仪仗跟随在后。兰嫔林氏有孕八月,被宫女搀着伴在一侧。她这月份,本该在宫中养胎,只是魏淑妃相邀,实在不好推拒,便只能来了。

    徐婕妤听了魏淑妃的话,立即称是“回娘娘的话,听闻陛下昨个儿先是去了许氏住处,不知为何竟没进去,反而转道去了永寿宫……”

    魏淑妃垂眸思索,如今后位空悬,前朝早有奏请陛下立后之意。宫中有子的嫔妃不多,有宠的也不多。许氏虽得宠,可许氏入宫三年,陛下至今未有册封之意,再说许氏出身不明,恐怕家室算不得清白,这后位想必是与她无关的。顺妃膝下虽有二皇子,可久不得陛下宠爱,故而魏淑妃之前也未曾将她放在眼里。只是昨日之事……就不知陛下如何想了。

    魏淑妃这般思绪,宫中众妃早已心照不宣。偏徐婕妤心直口快,冒冒失竟这般直白的说了出来“要我来说,陛下如今都未册封许氏,想必也只是贪一时新鲜罢了。顺妃多久没得宠了,陛下也只是一时想起她来罢了。这后位……”

    话音未落,魏淑妃脚步便猛地一顿,把身后的兰嫔也吓的一惊。

    只见魏淑妃惊怒道“谁给你的胆子去揣度圣意!”

    徐婕妤听了一惊,将刚才那番话回味一番,随后不顾宫道冷滑,赶忙跪下,口中称罪“是嫔妾口不择言,娘娘恕罪!”

    魏淑妃怒气未消,咬牙切齿低声道“你今日这番话若传到了御前,可有你的罪受!你若是不想活,可不要牵连了本宫!”

    徐婕妤早已诺诺不敢作言,只一味告饶。

    魏淑妃不去理她,任她跪着。向前走了几步,又指了身边大宫女桑玉吩咐道“去,掌她的嘴,好好让她改改这口不择言的毛病!”

    桑玉领了命,走到徐婕妤身前道一声得罪,便左右开弓,向徐婕妤娇花般的面庞上扇打起来。

    桑玉身为淑妃大宫女,是专程备着以后献给圣上固宠用的。未做过粗活,手劲也不大。可徐婕妤脸皮嫩,她那张脸是入宫前被家族刻意保养过来受君主脸上的责打的。一巴掌下去,寻常人不过是在留个印子在脸上,徐婕妤脸颊却已经微有些肿起了。红彤彤的巴掌印在嫩白的脸颊,是火辣辣的疼。

    魏淑妃虽气恼,可未去请宫教司,未用宫中掌嘴的戒板,可见对徐婕妤还是算看重的,故而留了情面。

    只可怜徐婕妤不过十七岁,花一般娇嫩的年纪。两侧面颊被打的通红也不敢躲闪挣扎,一掌摞着一掌,只扇的她两颊通红,微有些发紫,桑玉才停了手。

    不理那侧事端,淑妃只往前走,兰嫔小心伴随左右。淑妃忽然脚步一顿,再回头时面上早挂了温柔的笑意,不复方才怒火,伸手轻轻抚了抚兰嫔高隆的小腹,道“meimei这胎,也要生了罢?听太医说,可能是个皇子?”

    兰嫔胆子小,刚刚又见了徐婕妤惨状,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只能赔笑。却见淑妃眼中笑意深重,且只盯着她那肚子看。

    兰嫔忽的一惊。淑妃虽身居高位,颇得圣上宠爱,膝下却只有两个公主。她也曾为陛下诞下过皇子,可惜刚落地便夭折了。如今淑妃距后位差的,恐怕也只是一个皇子了。

    兰嫔一时情急,连连后退几步躲过魏淑妃那只抚着她腹部的手,低头不语。

    淑妃动作一顿,面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过了半晌,才温温柔柔道“meimei可要养好了身上,若是孕期懈怠了,有了皇嗣反倒失了圣宠,日后皇嗣出生也没个有力的母妃相助,岂不是拖累了皇嗣?”

    兰嫔听闻,呆了一呆。待再回过神,魏淑妃早已起驾走远了。

    兰嫔抚着肚子在宫道上站了良久,不知如何抉择。

    当日夜里,兰嫔便发动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