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站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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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底白云的花衬衣,一百块钱三件。阿金故意挑选了一件白底金色碎花的,被夜市老板仍在三轮车的最底下:“老板好眼光,一般情况下咱们管这叫压箱底的货,大货,南方那边来的。” 阿金摆摆手,从裤兜子掏出一百块钱扔到三轮车上,从讪笑着的兄弟手里直接拿嘴叼起香烟,头一歪——从店里顺来的一次性打火机,印着模糊的工字背心男,甫一点火,背心男变裸男。阿金盯着那个媚态裸男,越看越像自己。 呸!他妈的,晦气!他两只手夹着香烟,冲地上啐一口,一旁的兄弟笑得更开心了,拍拍阿金的肩膀揶揄道:“小子,大哥让你管西边的场子,多好的地方。那是器重你,你咋还成天不高兴。” 阿金闻言,怒从胸中起,一把拍掉兄弟的手,夹着香烟的手指着兄弟鼻尖。烟灰在手的抖动下,落到兄弟手臂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正欲开骂,被阿金抓着头发按到三轮上的衣服堆里,凑近耳边骂道“好地方?一个破皮rou场子,周围全是徐家那个病秧子老三的地盘。器重我?他怎么不让自己儿子去,他妈个比的,这是流放,让老子自生自灭。草他妈的,场子里的鸭不是老得兜不住,就是丑的开不了灯,一堆烂屁眼儿,还让老子每月上三万的供。” 兄弟陪着笑,今天这个贱他一定要犯。即使知道阿金是镇上最能打的崽;即使知道阿金这个暴脾气下手没轻重;即使知道阿金现在窝着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地方泄——但他就是偏要犯这个贱。他裂开嘴,露出一排黄牙,稍微从阿金手里争取到一点空间,说道:“没人能上,你可以自己去卖啊。早听说你小子金枪不倒,一夜七次,老多爷们想让你通一通后头了。你要是挂牌,一个月上完三万还能留三万,怎么样,别说兄弟我不帮你……哎,你……” 一拳头下去,黄牙崩,三轮那估计,一车的天蓝白云见了红。 半个月的时间里,阿金的鸭场入不敷出。不仅收入不多,还老让徐家老三派人来砸场子,让本就歪瓜裂枣的鸭子纷纷另谋出路,所剩无几;使本就微薄的收入更加雪上加霜。阿金挠头,阿金点烟,阿金靠在沾满不同男人jingye的黑色劣质皮沙发上,想起了半个月前的那天 。他弄脏了三轮车老板的货,带着兄弟仓皇逃跑的夜市——兄弟?犯贱的兄弟?犯贱兄弟的真诚建议? 阿金思前想后,让自己艹男人不是不可以,但他要当场子的头牌,他要有特权,他要——挑客人。当他对坐在休息室里百无聊赖的鸭们宣布自己的决定时,所有人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笑声。一位曾经叱咤镇上社交界,但美人迟暮的前辈好心提醒道:“老板,你总不会觉得男的会自己找上门吧,咱们这破场子的对门可就是徐家老三新开的娱乐城。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有人给你服务的,咱这有什么?是有单人温泉浴池,还是各种主题的小房间?还是每层楼厕所门口的小壁尻啊?咱就一个上世纪的破音响,您还想客人上门,您想屁吃。这样吧,您要真有下海的心,我给您出个建议。您去对面洗浴城的后门那个巷子里,去站街。那条道黑是黑,但专门留给一些不放面从门口出入的人物走。您去哪儿挑您的客人去吧。” 阿金整个人皱皱巴巴地点燃一根烟——一支烟,他给自己一支烟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去站街,怎么站。还没琢磨明白,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出鸭场,走向娱乐城,当着门童的面拐过正门,朝着昏暗的小巷子走去。好烦,好热,好焦躁。阿金扯开自己的花衬衣扣子,站在路灯下,点燃一只又一只的烟。等不到一个人经过,今日站街,无果。要下暴雨了啊,镇上的空气像男人的后xue一样潮湿又粘腻。刚准备往回走,只感觉两眼一黑,被人套了麻袋,一闷棍砸晕:完蛋,被暗算。 醒来的时候,阿金双手反剪在身后被绑住,金碧辉煌的装饰和刺眼的水晶灯刺痛他的双眼:他妈的,徐家老三。此时的徐老三人摸狗样的,穿个白衬衣,扣子开到胸口,里头套个细金链子。翘着二郎腿,一只脚有意无意地踢着阿金的下体。 “金老板来我后门站着干什么啊?”徐老三甜美一笑,看得阿金鬼迷三道的。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后脑挨了揍的地方还在疼,他有些想吐。但还是挣扎着跪坐在自己脚上,他不好说自己是不是故意岔开双腿好让徐老三方便踢他下体。徐老三看不懂,眯着眼睛,一把捏住阿金的下巴,逼迫他仰视自己,内心暗爽:他妈的从小到大就你长得高,长得快,长得壮啊。每次都要小爷仰着脖子看你,这次终于矮了小爷半个脑袋。接着,徐老三慢吞吞地说道:“该不会,金老板场子经营不下去,要亲自出来站街吧。” 阿金从小身强体壮拳头硬,从没吃过亏;比他拳头更硬的是阿金的嘴,在场的不少人从小跟他俩一起光屁股长大,徐老三心想这句够狠了。狠到足够阿金半个月抱着枕头在被窝里哭,想起小时候被徐老三偷亲了一口嘴唇就哭着跑回家,之后再也不见自己的阿金。再看看眼前这张精致帅气的脸,徐老三谈不上是厌恶还是不服,总之,身体上的痛苦从来不会让阿金痛苦。 “嗯!”阿金点点头,轻松从徐老三手里抽出下巴,瞪大了眼惊讶地说道,“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噗嗤一声,有兄弟笑出声来。徐老三吃了哑巴亏,撇嘴表达不满:“那接到了吗?” “嗐,别说了。站了一晚上,抽了一包烟!一个人都没有,不赚,净赔!” 什么意思?这人什么意思?徐老三定定看着阿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如果连讽刺也伤害不到他,那就没什么可以伤害阿金了。徐老三突然觉得没意思,撇嘴,双手搭在脑后,往后一靠,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顶着房顶的水晶灯,嘴里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劲!阿金你这个人,真没劲。” “怎么个没劲法?徐老三,你没劲还是我没劲?你徐家那么大的生意你不去管,非要跑回这鸟不拉屎的镇上来,绕着老子的场子开一圈娱乐城。你他妈咋不赶尽杀绝,干脆把老子也买了得了。” “可以!”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洗浴城。 阿金先是一愣,生怕徐老三后悔似的,接着小声报价:“一个月三万。” 徐老三腾得起身,整个人俯身凑近阿金的脸,两人鼻尖几乎贴到一处。阿金几乎能感受到徐老三突出的气来,他滚动喉结,把脸转向一边,小声嘀咕:“那你说多少钱?” “一个月三万,交完你还剩多少?”徐老三这次用两只手捧住阿金的脸,硬叫他转过脖子来,直视自己的双眼,问道,“一万?五千?” “一分不剩?” 复杂、震惊、难以理解!徐老三不信,问道:“一分不剩?吃什么?住哪儿?不抽烟了?” “这些你不管啊?什么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