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噩梦
去武当的马车上，司明镜一路沉默不语。方昃也是第一次见他那副可怕的模样，想安慰他几句又怕说错话。现在没了行李又被迫带上两个累赘，他们比之前更不方便，只能尽快赶路。 为数不多的干粮吃光了，方昃翻了翻自己身上，就剩下那个盛满假药的葫芦。他一边贴在司明镜身边给他按摩腿，一边望向绵延不绝的山路。马蹄声由远及近，他从中分辨出了其他人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 “停下——” “有人在附近？” 马车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方昃立刻拽紧缰绳。 “快停下！！” 方昃好奇心作祟，掀开车帘一瞧，有人骑马一路狂奔追过来。只不过那匹马不够听话，径直冲向岔路口，把背上的人摔飞出去滚了好几圈。 “阴知礼？她怎么在这儿？” “嘘。” “咳咳咳……” 自从被那两个小怪物所伤而中毒，她失去了大部分内力，现在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好在自己及时赶上了，再让他们向前几步，就……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手上那些伤口已经消退，方昃放下心靠近几步，把司明镜护在身后。 话音刚落，他们的马车忽然失控开始朝前狂奔，像中了邪那样，追着阴知礼的马消失在同一个地方。 巨响震耳欲聋，山石纷纷滚落。司明镜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下意识抬头，发现有两个奇怪的人影站在山顶上，细看他们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身边蹲着两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是铁链，那两个孩子果然和那对所谓的神医脱不了干系。 “别跑！你——” “别追了。” 方昃知道他急切想找他们问清楚，更想把他们四个抓起来送到该去的地方。司明镜很想挣脱追上去，但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体很难办到。 山门前，方昃和她拜别，阴知礼临走时再三嘱咐他们千万别再插手怪病一事。司明镜嘴上应下来，脚刚落地，就急匆匆跑去找了师兄弟们。 “怎么会这样……” 平日里拿来储存经书和香烛的仓库被腾空，里面连下脚的地方也没多少。遍地都是神志不清的小道童，有的还能吐出几个字来，有的仅能动一动手指，剩下的大多脸色灰白，看着毫无生气。 云梦来的大夫说，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每日的样貌都会比前一天变得更小一点。虽然速度很慢，但如果再拖下去，等到整个人如同婴儿那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明镜？”“师兄？” 他呆呆站在原地，袖中双手不断颤抖，对周围人的呼喊置若罔闻。眼前这场劫难似乎和一年前的景象重叠，那是所有武当弟子最不愿提及的回忆。 断壁残垣，满地都是师兄弟们还未冰冷的身体，小棠师兄的哭喊声犹在耳畔。上次是刀刀毙命，可像这次慢性折磨最后再致人死地，足见用药之人更加恶毒。 可是自己现在又能做的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