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午后的烈阳,灼热得人心燥,那个画面,她永远忘不掉,可当时却只道是寻常。 正值盛夏,池塘边的梧桐枝叶繁茂,贺呈站在树下,懒懒散散,手里捏着鱼饵,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池塘里扔几颗,荷叶下窜出锦鲤,鱼尾在水面卷起涟漪,白衬衣飘扬,一直飘进了薛子婉心头,她没心思再数池塘里究竟有几株荷花,几条锦鲤。 贺呈没有转头看她,倒是薛子婉挪不开眼。 “贺呈,这是赵爷爷的孙女,过来叫人。” 直到贺老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少年的视线才淡淡瞥来,落在矮他一个头的女孩身上。 贺呈是个单眼皮,眼尾狭长锋利,盯着薛子婉,她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与他远隔五六米,听见了自己刹然的心跳声。 他叫贺呈? 他是叫贺呈。 薛子婉想,该怎么描述贺呈呢, 大抵是,贺呈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无人能比。 也是这一刻,让后来的薛子婉明白了,爱是什么。 爱是天时地利人和,或许换一个人,同样坐在池塘边,她会毫无感觉,只需一眼产生的情愫,世人将它称之为缘分。 爱因缘分应运而生。 贺呈走了过来。 薛子婉的身形被少年遮住,眼前一片阴影,她抬头,看见了贺呈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真高,她想。 “赵爷爷的孙女,你好,我叫贺呈。”贺呈扯着嘴角,浑不吝得笑着,一点不认真。 贺老啧得一声,骂他没礼貌,“人家有名有姓,叫什么赵爷爷的孙女,” 贺呈无所谓,“你不也没说。” 气得贺老吹胡子瞪眼。 薛子婉不恼,“我叫薛子婉。” 说话时,她是笑着的,与贺呈相比,真诚至极。 薛子婉的真诚,莫名让贺呈情绪压了下,没了调笑,他循着薛子婉的话,出声念她的名字,磁性低沉。 “薛子婉?” “嗯?”薛子婉眼神清明,与贺呈四目相对。 “我记住你了,赵爷爷的孙女,薛子婉。” 贺呈重新笑了起来。 好吧,不指望贺呈绕开孙女这个事。 突然,一个满脸灰泥的男孩,吵吵嚷嚷跑进院子,“呈哥!呈哥!” 贺呈见他,很嫌弃,一点不遮掩,“陈柏滔,这谁给你搞得?” 陈柏滔蹙眉,“不像特种兵吗?” 闻言,薛子婉扑哧笑出声,陈柏滔这才注意到她。 瞳仁凝聚,他想起来了,她不是刚才路边的那人么。 这人谁?怎么在贺呈家,而且还敢嘲笑他。 正想问出口,贺呈先说了话,“像傻逼。” 注意力被转移,陈柏滔拳头都捏紧了,“呈哥,你别狂,我新学了两招,保证打得你找不着北。” “哦。”贺呈不甚在意。 贺呈八岁开始练综合格斗,在体术上,是大院里神一般的存在,再加上一米八八的身高,一身的肌rou,拳风狠戾得吓人,力道没几个人经受得住,也只有陈柏滔这种缺失脑干的人才敢挑衅。 不过,贺呈也习惯了,从陈柏滔上初一开始,就一直干这事,屡战屡败,越挫越勇。 诸如此类的狠话,贺呈自己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而被打得找不着北的人,一直是陈柏滔。 贺呈淡淡的,陈柏滔也不甘示弱。 “试试就试试。”陈柏滔梗着脖子。 嗯,试试就逝世。 贺老清咳了下,低声提醒贺呈,“注意分寸。” 他年轻时,也是从战场上搏杀出来的人,一眼就看得透陈柏滔几斤几两。 跟自家孙子比,还是差远了。 “知道。”贺呈说。 贺呈跟陈柏滔出了门,临走之前,他弯下腰,遮在薛子婉头顶的阴影更深了,朝薛子婉说,“走了。” 一股清冽阳刚的气息袭来,转瞬即逝,薛子婉微愣,“哦,拜拜。” 贺呈走了之后,薛子婉才回过神,她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问道,“他们一直这样吗?” 贺老习以为常,解释道,“大院里的小子比较好斗。” 薛子婉眨眨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