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上偷偷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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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境后的整个世界，仿佛置身在一颗蓝色水晶球内，周遭布满轻盈的游云，犹如拉丝的棉花糖，卷成团，又散作漫天飞絮的蒲公英。 窗台上的小盆栽长高了一寸，触须向着阳光盘成倾心的微笑模样。 鲜牛奶泡麦片，简单却不失营养的早餐，Ryota一面吃着，一面查看手机讯息。 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Hiroaki的头像。 ［早安］ ［今天是交往的第二天，请多多关照。］ ［我昨晚有梦见你哦，刚要抓住屁股就醒了，好难过！］ 他早在二十分钟前就发来了消息。 Ryota一条条地往下看，心里一阵喜一阵羞，交换的体液似乎还未被吸收殆尽，在温火加热，持续缠绵过的心神荡漾。 他犯难地琢磨怎么回复，决定先发一句早安，再配上一个可爱又活力四射的表情包，然后回复道［不管在梦里还是现实里都要请Hiro同学多多关照啊。］ 发完忍不住嘻笑，想象Hiroaki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从聊天界面退出，回复一些同学消息后，Ryota点开关注动态，发现整个页面全是Hiroaki的动态，发布的时间通通显示半夜凌晨三四点，他不睡觉的吗？ 带着疑惑，手指向下滑动屏幕。 ［告白成功了！］ ［Ryota说愿意和我交往！］ ［我谈恋爱啦！］ ［Ryota做的便当好好吃啊，这也太幸福了！］附带便当照片，有点抽象的小猫饭团。 ［睡午觉了，不是一个人哦］附带偷拍的睡颜，是俯拍的视角，一只手揽着肩，可爱的人安睡在怀里，香软的脸庞，浓密的睫毛，高过眼睛的鼻梁，一点点噘出来的粉润唇峰，冷峻而恬静。 评论区清一色的卡哇伊～也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发来贺电。「大半夜睡午觉，过的美国时间吧」「呦呦呦，什么床啊要两个人睡」「从哪里偷来的美少年，在警察来之前赶快还回去」「你踏马运气真好」 吃麦片的勺子铛得一声掉入碗中，明亮的瞳孔像地铁飞逝般闪动，在评论区的夸赞和调侃中感到火烧脸颊，要从耳朵喷出蒸汽来了。 Ryota手足无措地拿起一旁的纸，擦擦嘴，又放下，又拿起一张新的纸擦拭额头的汗。 Hiroaki这是在干嘛啊，偷拍也就算了，怎么还发到社交平台上去了，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才在一起呀。 两只比杏核还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要怎么做，点赞还是在评论区回应自己就是照片上的人。 可他们毕竟都是男孩子，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大家都能接受吗。 ［我会把我所有的身心都奉献给他@Ryota］ 啊啊啊——怎么还艾特他了！Ryota内心暴走绝望，等看清楚这段承诺时，倏然平静下来，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轻笑一声，像有一根管子找到心脏最脆弱的地方，毅然决然地插进去，绵绵不断地输送芳香四溢的果蜜。 他郑重又情之深切地点开转发，评论回复道［我也愿意奉献给你所有身心］ 发完后心脏被彻底灌满，跳得笨拙有力、欢快剧烈。双眼柔情蜜意地凝视手机，仿佛透过屏幕看见了文字的主人。 清早的梅田迎来上班高峰期，乌泱泱的人群鱼贯而入地进出有着地下迷宫之称的车站口。 这里汇集JR线、阪急线、阪神线，以及三条地铁线，又因坐落在百货商场，人流量猛增失控，几乎一口一个斯密马赛挨肩擦背行走。 身穿浅蓝色短袖的少年如同天空下的大海，清爽明媚，自由飘逸，他费尽周折地从人潮中挣脱出来，全程鞠了不下二十次躬才来到地铁线出口等着。 汗水浸透柔顺的碎发，被习惯性地拨弄到一边，露出漂亮的额头，更显脸小眼大，俊朗秀气。 广播里提示地铁到站，Ryota探头张望出站的人群。 爱慕的身影和他脸上的笑容一同出现在茫茫人海中。 “Hiro。” 他低声叫喊名字，或许听不见，但能看到喜不自禁的嘴型。 Hiroaki步履匆促地走向等待的人。 他头戴一顶渔夫帽，穿着昨天Ryota借给他的纯黑t恤，其中还有一条运动短裤，却因为太紧，被他换成了宽松长裤。 帽沿下的褪色刘海干枯的青黄，覆盖炯炯有神的单缝眼，整体气质慵懒神秘又酷拽。 和昨天相比，好像又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哪里有了变化，但依旧撩拨心弦，使人再次喜欢上。 Ryota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早知道就稍微打扮一下了。 “你今天好可爱。”Hiroaki率先搭话上来就是拖长尾音的赞叹。 浅蓝色的衣服最显皮肤白嫩粉透，像抹上樱花酱的牛奶布丁，确实可爱到了极点。 还在懊悔的少年忽然眉开眼笑，腼腆地低了低头：“谢谢。” “昨晚睡得好吗？” Ryota闻声立马活力满满地应答：“非常的好！” 说完，礼貌地回问：“你呢？” Hiroaki得意洋洋地答道：“有你的味道陪伴我，睡得非常舒服。” 不仅仅指衣服，还有别的，Ryota垂下眼帘，微挑的眼尾含羞地笑了笑，笑成河中的桥影，幽远清澈，随波流虹。 “你昨晚发了一晚上的动态，真的睡好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电车换乘的入口走去，边赶路边聊天。 “你看见了吗，好多人夸你可爱呢。” “看见啦，还有人让你把我还回去。”说到这儿，Ryota噗嗤一笑，后知后觉那条评论的有趣。 Hiroaki则较真地说：“努力追到手的男朋友，我为什么要还。” 还回去不就意味着分手吗，放在以前他可能觉得没什么，甚至还会以同样的玩笑打趣回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实打实地谈恋爱了，说这个不就是在诅咒他失去Ryota吗，真是晦气。 Ryota无奈地冲他挤了一下眼睛，安慰道：“开玩笑的。” 在售票机器前买完车票，两人站在月台等候电车的来临。 虽然目的地都在京都，但到达的站点不同，一个在郊区，一个在市中区。 还没确定关系那会儿，Hiroaki每天坐上前往郊区的地铁，再换乘公交，抵达Ryota的学校，等他一起放学回大阪打工。 月台等候的人很多，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像教室里瞒着老师交头接耳的闲聊，广播不时传出男性轻柔的嗓音，温馨提示着乘客退避到黄线内注意安全，随后便会响起电车进站或是路过的轰隆声。 Hiroaki询问道：“今天晚上要去居酒屋打工吗？” Ryota点点头。 他们默契地设想放学后一起坐车回大阪，找一个安静漂亮的餐厅吃饭约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要打工，要生活。 Hiroaki苦恼地跟着点头：“我也是，不过是去理发店。” 放弃居酒屋的工作，不仅因为干的活太累，没有时间去理发店学习，最重要的是赌气。 Ryota面露担忧：“那你的学费怎么办？” 美发学院的学费贵得离谱，两年下来近乎三百万日元，能选择理发师这一行业的人，要么家境优渥，要么家境优渥。 起初了解到Hiroaki学习理发时，Ryota对他可谓是非常的敬佩，把小时候对偶像的崇拜感全部倾注在他的身上。 能把头发剪好，那得多厉害，能承担天价学费，那得多勤勉打工。 “我不用承担全部。” “啊？什么？”Ryota讶异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时笑着说：“这样也好，不会有太多的压力。” 愿意承担孩子学费的家庭少之又少，除非王室贵族，出国留学。 “我打算重新找一份兼职，最好不用太辛苦，工作时间少，时薪接近三千日元。” Hiroaki美滋滋地畅谈自己的要求。 Ryota在一旁认真听着，只联想到一种工作，牛郎。 他不便戳穿这种只存在梦里的工作，委婉提醒道：“我之前在网站上找工作，看见了时薪最高的兼职排名，你猜排在第一位的是什么工作？”不等回答立马揭晓：“居酒屋！” Hiroaki被灵动丰富的表情和夹杂各种各样的方言逗笑，以为是在劝导他重回居酒屋兼职，不禁暗自感慨Ryota终究还是离不开他呀。 “可是我去居酒屋就没时间去理发店了。” “没关系的。”Ryota善解人意地安抚他：“不去居酒屋，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我有一个同系的前辈在游乐园帮小朋友开玩具火车，每天不仅薪酬高，还很开心，会有合适的工作等着你的。” 带笑的眼睛藏匿在弯俏的圆弧内，好似一颗通体黝黑光泽圆润的珠子落入澄清的湖底，被水草半遮半掩，能瞧见一点影子却又不甘只是这点影子。 Hiroaki不由得挪动双脚，拉近两人的距离，贴住向下自然垂放的手臂：“其实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兼职。” Ryota抬起头望向他，笑容愈加灿烂：“一起的话，不是要把自己累坏再把我惯坏吗，你总是喜欢偷偷地干活。” “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了，又不是傻瓜。”自信的少年挑眉皱鼻，有点狐狸戏耍野兔的狡黠，又有点猫咪捕捉小虫的顽皮。 Hiroaki盯着迷人的眼睛，喜欢到不知如何表达才好，只咧嘴傻笑，拿手碰了碰白皙的手背，等不及他想要的回应，便抓起一根手指，握进掌心，锁进心底。 Ryota有些犯怵地瞥向周遭乘客，轻轻地勾动手指，警醒他这是在外面，却发现被攥得太紧，根本逃脱不了。 他放弃了，这样触碰彼此的感觉太美好，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毁掉呢，他舍不得。 “我可以分享几个网站给你，上面什么样的兼职都有，你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的，加油！” Hiroaki笑着点下头，举到半空的手忽然迟疑了，想了想还是摸向圆乎乎乖巧又可爱的脑袋。 电车从隧道的深处驶进站台，上一秒还分散的人群，下一秒便规矩地排成长队依次上车。 车上的空位还有很多，Ryota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Hiroaki紧跟其后坐到他的身旁，心里高兴得手舞足蹈，终于不用抓着吊环在一旁看着了。 坐定后，两人掏手机的动作像商量好一般整齐划一，不自主地瞅一眼对方，乐得停不下来。 只是单纯地查看时间，怕上课迟到了。 Hiroaki点开动态页面，十分诧异Ryota回复的评论。 原来心意相通是这么的令人振奋和欢愉。 他喜形于色地瞟一眼身边人，深情回复道：［好喜欢你］ Ryota碰巧在同一时刻点开了账号，直白而热烈的话语像数万只踏土过江的动物朝他奔腾而来，他招架不住，却也拒绝不了，只好点亮小红心，以表心意。 他抬眼对上帽沿下狂热的目光，似被人一把拉进怀里，吻了又吻，直到地老天荒。 他移走视线，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嘴角甜蜜地上扬，一路的阳光绿叶、蓝天花墙、房屋田野都是他的心情。 车子抵达站台短暂停留之际，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纤细的大腿。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Ryota感到陌生又发痒，他回过头来，条件反射地合拢双腿躲了躲，然而那只手仿佛长在了上面，哪怕躲掉了，也立刻放了上来，没有进一步抚摸的意思，就这么无赖地搭着。 他羞怯地睃一眼若无其事又故意为之的人，默默祈祷不要乱来，车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肆无忌惮的手压根不在乎这些，一意孤行地往大腿内侧摸去，眼见快伸向裆部时，赫然转弯牵起提心吊胆的手。 Hiroaki将五根手指扣入指缝，使劲地按压手背，紧紧握住，像告白成功时给的拥抱，窒息到不留一点可反抗的空隙。 他心满意足地枕上背后的座椅，斜眼看了看不知所措的人，坏笑着直视前方。 Ryota心里一惊，同时又松口气。 原来是想牵手啊，还以为是想干那种事呢。 他弯下手指，坚定地放在手背上，就像被揽进怀里，歪头靠在宽厚的肩上… 第一节课刚开始，手机就不停地闪烁消息提示。 好在不是小组课，而是某位教授的集体课，在一间可以容纳上百人的阶梯教室里进行。 频频显示的头像让Ryota无心听讲，注意力完全没法集中在投影布上，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才决定查看手机消息。 ［刚才在电车上我好想吻你］ ［但是我更想牵你的手］ ［你喜欢这样吗］ Ryota从容不迫地将手机熄屏扔到一边，拿起笔随便写了两个字，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教室里用了投影仪，灯光调得有些暗，周围的同学都在专心听课，寂静得只有教授的讲课声，和他暗潮汹涌的心跳声。 他深呼吸，重拾手机，又浏览了一遍Hiroaki发的文字，回复道：［喜欢］ 放下后，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像有人在一个燥热的午后急切地敲门。 屏幕又闪了一下，他立即点开查看。 ［那我们每天都一起去上学吧，这样的话我每天都能牵你的手］ Ryota弯起嘴角的喜欢，胸口的积云仿佛化成了一滴露水，摇荡在荷叶中，忘记身处的环境，只感恍惚舒坦。 ［嗯，我每天都去车站等你］ 屏幕上的消息无缝衔接［今天放学我们不能见面了］ ［为什么，你不是比我早一点放学吗？］Ryota愁起眉头，搁下笔，已经不管课不课堂，学不学习了。 ［理发店规定下午五点去兼职，我四点放学就要赶回大阪，不能等你到五点了。］ ［好吧］Ryota黯然地连续发送表情包，叹气的，伤心的，寂寞的… 他讨厌兼职，讨厌不能见面。 ［去居酒屋不要让自己太辛苦，偶尔偷偷懒也是没有关系的，千万不要陪那群臭老头喝酒！］ Ryota不由地笑了起来，尽管没有听见Hiroaki的声音，但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平日温柔的气口。 他开心地回了一句［知道啦］ 然后就下课了，什么笔记也没有做，什么内容也没有听，茫然傀怍地收拾书本离开了教室。 中午吃饭时，Hiroaki发来照片，分享和朋友去餐厅吃的午餐，并吐槽学校的饭不合他的胃口，如果能回大阪的主校就好了。 Ryota向他分享了自己学校的午餐，感觉还行，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学校位置偏僻，想换换口味去餐厅吃，只能坐公交到市区，况且食堂的味道和外面的餐厅没什么两样。 吃完午饭会有两个小时的休息，可以选择去图书馆学习，也可以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晒会儿太阳。 围绕公园散步时，Ryota接到一通显示家乡号码的电话。 “你谈恋爱了吗？是和那个洗头男吗？什么时候的事？” 转发的动态被朋友看见了，闻讯赶来吃瓜。 “就…昨天。” 他向结伴的几位同学打声招呼，独自跑到一处没人且清静的地方通话。 “我记得很久之前有人跟我说：这个人真奇怪出去玩居然会送花，我对他没什么感觉，我才不会和他发生什么呢。” 博多口音虽然嗲声嗲气的，但很多用词简单，缺乏礼貌。 Ryota害臊地低下头，噘嘴嘟囔：“不要再笑话我了。” 听筒里的笑声越来越张扬，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笑。 “你们上床了吗？” 照片中搂抱的亲密，氛围的暧昧，外加血气方刚的年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一块。 “嗯。”Ryota点了点头，兴奋又觉着不好意思。 “活好吗？” “嗯。” “戴套了吗？” “…”Ryota突然沉默了，回忆起那天zuoai的经过，用一脸的天真和笃定的语气回复道：“戴了，只是第一次的时候，后面忘记了。” 他笑弯眼睛，想起那天Hiroaki的表情，又被可爱到了。 远在福冈的人可不觉得好笑，异常严肃以及愤怒地提高嗓音：“那个家伙忘记戴安全套了？！” “不是的，你误会了。”Ryota赶紧解释：“安全套是我买小了，然后…” 朋友听完语重心长地说：“不要这么善良，麻烦注意一点，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小心染病会后悔一辈子的。” Ryota不以为然，觉得是在夸大其词，有点不高兴地回道：“这没关系的，我们已经是情侣了，和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开房zuoai是不一样的。” “可是你们才认识一个月，你很了解他吗，了解他的过去，或是预测他的未来？” 这番话说的很遥远，却十分现实，也不是在否定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在告诉他享受爱情的同时要懂得保护自己。 “噢，知道了。”Ryota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话题转移了。 和Hiroaki交往的事，原本不想那么快让朋友知道，却因为一条动态搞得人尽皆知。 他不怪任何人，是参杂荷尔蒙的恋爱迷了心智。 朋友善意的关心倒是点醒了他，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毫无保留，他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对彼此的了解程度连朋友都算不上，至少应该在性爱上保持一些距离，毕竟大部分的喜欢是看对眼后由性器决定的激情。 这个问题让Ryota思考了一下午，期间还有别的朋友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问的也是同样的事，他含糊地应付过去，把Hiroaki划分为自己的私密。 － 今天是店长的生日，居酒屋没有营业，只为回馈顾客特意举办赠送活动，一碟玉子烧和店长亲自酿制的梅子酒。 Ryota尝了一些梅子酒，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下班时晕乎乎的，有一种幸福的微醺感。 他从来没有这么早下过班，东西一送完，居酒屋就打烊了，可能还未到十点。 沿街的晚风吹到发热的脸上，犹如台风夜淋过的雨丝，每一根都有接吻时喘不上气的交缠。 Hiroaki在做什么呢，是在帮别人洗头？还是在休息？他肯定想不到他会这么早下班，要不然告诉他一声吧，他们从吃过午饭就没有再联系了。 Ryota掏出手机，点开头像，却在打字时犹豫了。 还是算了吧，Hiroaki工作那么辛苦，这样做只会让他有落差感，没法安心工作的。 Ryota体贴地揣好手机，继续往前走，就在走出居酒屋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一道瘦高的人影悄然从旁边的巷子口飘过来，用白细的胳膊搭上他的肩，霸道地勾进怀里。 “今天下班真早。” 熟悉的气息混杂淡淡的烟草味，侵袭所有的感官，磨弄他的耳根。 “Hiro…” 喜出望外的少年抬头端详那张酷帅的脸，瞪圆的眼睛瞬间笑成夜空高挂的月牙。 取下渔夫帽的模样和早晨相比，又有了新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情难自已的悸动。 Ryota惊讶之余不忘埋怨：“你不是说放学以后不能见面吗？” Hiroaki笑了笑，耷拉的眼神极其温柔：“现在是下班以后，可以见面。” Ryota粲然一笑，看向道路的尽头，一面往前走，一面扭头同身旁人说话：“你今天下班也很早。” 脖子上的胳膊锢着他，控制着他，走不快，也走不慢，只能配合身后的步调，像被挟持住一般。 “今天的客人少得可怜，正好实现我的愿望，坐地铁过来和你见面。” 浑厚低沉的嗓音逐渐靠近，他们的身高只差了几厘米，灰色的头微微低埋，说话的热气就能扑打在柔嫩的侧脸上。 短短两句话把Ryota撩拨得面红耳赤，他直视前方，不敢扭头去看身旁的人，怕一个不注意就亲上。 “辛苦了。” Hiroaki忽然放下胳膊，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你也辛苦了，理发店可比居酒屋轻松。” Ryota回头望他一眼：“今天没有很辛苦，店长庆祝生日，暂停了营业，在举办赠送活动。” “所以你喝酒了吗？”Hiroaki勾起唇角，一幅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只不过是闻到了酸甜清新的梅子酒味而已。 “嗯，是店长自己酿制的梅子酒。” “我也想尝尝。” Ryota刚要开口回答，却想起今早不切实际的兼职条件，准备再提醒一下，顺便逗逗他：“这是员工福利，想喝的话，就去应聘员工吧。” “太感动了，你竟然会这么怀念以前和我一起兼职的日子。”Hiroaki语气激昂地惊奇着，神情一成不变的骄傲和得意。 Ryota听完愣了，这有什么好感动的，是误会他的意思了吧，虽然在一起兼职的时光很快乐，但总被Hiroaki保护起来揽下所有的活，常常让他感到不安与内疚。 “是好怀念啊，怀念不用干活的日子。” 说完俏皮地回头挤弄笑眼，试探一旁的人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只看见从见面起就没有消失过的温情脉脉，Hiroaki的离开是让他不习惯，但他有在努力地作出调整，适应新来的同事。 “谢谢你找来的同学，这些天帮助了我不少，而且酒量也是超级的好，店长酿制的梅子酒喝了十几杯，还是用的啤酒杯，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笑容转瞬即逝，帅脸拉垮到地上，回归面无表情，说声哦，然后又悄悄地、不屑地咕哝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有人会喜欢男朋友在自己面前赞扬别的男人，Hiroaki也不例外，甚至反感嫉妒，他快步走上前，再次勾住秀颀的脖子，用宣告大事件的口吻说：“我打算从家里搬出来。” Ryota放慢脚步，习惯了强势的束缚：“需要我帮你看房子吗？” Hiroaki假装思考早就作出的决定，带点命令的语调说：“我先选好地段，联系好中介，然后你再陪我去看。” Ryota笑着点点头，分享起自己租房的经验以及经过。 单身公寓外的爬山虎受了台风的影响，被连根拔起，从围墙上成片地剥落下来，如同撕下指甲缝里的倒刺，露出潮湿带有霉味的泥土。 一楼阳台上种植的蓝色鸢尾花，像排列的骨洛米牌，齐刷刷地往一处方向歪倒，却仍旧顽强地盛开仅有的两片花瓣。 这个时间段鲜少会有人进出公寓，就算有也是和他们一样打工回来的大学生。 Hiroaki趁着没人，歪头亲一口臂弯勾住的脸蛋。 Ryota吓到耸肩，嘴巴张成一个o型，他扭头对上无所畏惧的眼睛不禁笑了起来，后又低垂脑袋，缓缓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低声问：“要去我家玩吗？” Hiroaki放下胳膊，让两人面对面说话。 他深知去了就会破坏家里的门禁，却还是吊儿郎当地戏谑道：“玩什么呢？” Ryota满脸单纯地回答：“我有游戏机！” 其实他知道在性暗示，只是喜欢以含糊其辞的方式使自己看起来纯洁礼貌，仿佛性格中自带的一种机制。 明净温暖的笑容误打误撞得可爱过了头，Hiroaki伸手钳住下巴，把脸颊捏成rou嘟嘟的金鱼嘴，笑着亲了下去。 Ryota眯紧双眼，当瞥见凑近的脸时，猛然抓住手腕，惊恐地瞪大眼珠子：“有…有人…” Hiroaki充耳不闻，小鸡啄米般的一口接着一口，亲满意了才抬头张望四周。 “没人。” 他回过头想继续亲，却发现薄薄的两片嘴唇上下扇动，一双委屈的大眼泛着莹润的水光，真的就如同金鱼一样在吐泡泡。 “Ryota，你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