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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个没用的西装男 第10节

    首领坐的那把椅子响了,上面的人挪动了一下位置,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是高领毛衣和雪白的围巾,整个人被衣服整齐的遮住,只露出一双手,和一对眼睛。

    这双手由一个个球形关节连接起来,用树脂构成,修长洁白。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是玻璃做的,反射着桌面上的光,透着一股亮晶晶的光泽。

    这是一个人偶。

    人偶偏过头,很感兴趣似的问:“住在我家?”

    ……

    有段萧来处理收尾工作,宋枝香其实并不需要怎么费心。

    段萧先是联络相关人员处理了事件现场,然后跟谈月了解了事情经过,在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留到宋枝香身边严肃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

    主要是右手。她的右手曾经被一把刀贯穿过,她是顶着那把刀开枪的,段萧还记得枪响时的场面,她的手臂鲜血淋漓,森白的骨头顶开刀刃,也同样被刀锋磨出深深的裂纹,然后,砰——

    段萧记忆犹新。

    “行啦。”宋枝香抽回手,“你还要看多久,再摸我可告你非礼了啊。”

    段萧收回手,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只是确定没有人员伤亡。你看到在那座楼上故意晃花你的那个人了吗?”

    宋枝香摇头,问:“没有监控到吗?”

    “被无线信号干扰了。”段萧道,“这路段平时就没什么人,即便增加布控,也不足够覆盖每一个隐蔽死角。”

    “是啊,没人,能迁出去的都迁出去了……这样也好,不然局里还要专门发一篇报道来解释。局长怎么说?”

    “局长说让你不用担心,还有,保重身体,尽量少动手。”

    宋枝香点点头,想起李素死前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我要的那个资料——”

    “不行。”段萧盯着她的脸,罕见地拒绝了她,随后缓缓挪开视线,换了种语气,“这是内部人员才能查阅的内容,宋姐,你已经引退了。”

    宋枝香愣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会被拒绝,这些资料曾经会在第一时间进入她的手中,她也确实习惯在信息渠道上获得这么优渥的待遇了,以至于被回绝时,竟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段萧低着头,又悄悄地抬眼看她,像狗狗做错了什么事的样子。宋枝香的视线移过来的时候却立马收回,绷着表情,一脸的冷酷和严肃。

    “也有道理……”她念叨着,然后就转过身栽进沙发里,居然没再问下去了。

    段萧暗中松了口气,然后揪起旁边看热闹的谈月,把她摁到椅子前,耳提面命地盯着她写报告。谈月哀嚎一声,俩人在那儿一个字一个字地憋事件经过。

    宋枝香窝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她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提溜起来了,假装不在乎而已。

    不过又有理由请假了,配合安全局调查这个借口可以请几天呢……宋枝香摸着自己的良心思考,握着手机开始编辑给长平区墓园的假条,写到一半,忽然转头看向给她榨西瓜汁的周奉真,盯住他的脸。

    周奉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向她。

    “持刀人”虽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但终究还是伤到了这张英俊的脸啊!宋枝香心疼地一拍大腿,招手:“快过来!”

    周奉真不明所以地靠近她。

    宋枝香在茶几下方翻箱倒柜,倒出来一瓶处理伤口的外用药,她重新钻出来,用棉签沾了沾药水,揪着他的领子往血痕上涂。

    血迹其实已经结痂,但他脸上伤口周围的肌肤还微微红肿。这并没损伤周公子的俊美,反而看起来更让人激发心中的凌虐欲……善哉善哉,她可是思想道德非常出色的好女人,怎么能想这种事情?

    宋枝香闭上眼摇摇头,把脑子里乌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然后专心致志地给他涂药。

    周奉真身上的rou也太嫩了,这么一块刮出来的血痕,看着也不深,但就是娇滴滴、嫩生生地红肿起来,可怜极了。这药水还有点熏眼睛,他稍微眨了下眼,眼底反而更水淋淋的,像一块浸到水里的琉璃。

    药水抹着很疼,宋枝香手也不够轻。周奉真被涂得疼了就皱起眉,有点不情愿地往后面躲,结果被她一把抓回来,仔仔细细地边上药边数落:“你跑什么,这么帅的脸,要是留疤,那多对不起老天爷啊。”

    她说话的时候,那股热气暖烘烘地往周奉真身上扑,撩在脖颈上,那片皮肤一下子就羞得通红。

    周奉真不敢动了。

    他的脊背僵直地挺立着,手放在两人之间空隙里,掌心冒汗。宋枝香离他这么这么近——而且是清醒的接近,到处都是她身上洗发露的味道,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气息,属于一个女人、他的未婚妻的味道……这就像是一道无形的笼子,哐叽一声把他关了进去,周奉真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从笼子里钻出来,无论碰到哪儿,他都会立刻感到很羞耻,任何的身体反应,都让他惭愧自己原来这么放荡。

    宋枝香可不知道周公子在想什么,她一边擦着药,一边开始走神,在心里回忆着家里是不是还有两罐奶没喝完,再不喝好像要过期了。

    这么一想,就容易把心里的事给念叨出来。宋枝香收起棉签,很小声地喃喃了一句:“好想喝奶……”

    周奉真愣了一下,看了一会儿她的脸,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他是只公狐狸,他没有奶。

    但对方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这、这是人类喜欢的那种……情趣吗?

    ……不太好吧?

    他喉结微动,脑子里混乱地被搅成一片,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见到宋枝香站起身,到冰箱前从里面翻出来两罐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调好时间。

    周奉真:“……”

    微波炉开始热牛奶了,宋枝香扭过头:“诶?你想说什么来着?”

    周奉真:“……没什么。”

    第13章

    不止谈月一个人要写报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带去安全局,做了笔录。

    这也不是宋枝香第一次过来,轻车熟路,她做完笔录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结果被叫住,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间医疗室:“宋姐,医生在那里等你。”

    宋枝香看看日期,今天正好是十五号,是她每个月回局里体检的日子。

    她转了转右手手腕,觉得问题不大:“齐医生在局里?”

    “在的。”工作人员说,“医生今天全班。”

    宋枝香点了下头,脚步一转,往走廊末尾那间屋子走去。

    医疗室还像往常那样,整洁明亮,一架隔断的帘子将里面的两张床隔开。宋枝香敲了敲屏风边儿,从电脑桌前转过来一个人。

    齐医生穿着白大褂,衣服上夹着两支黑笔,没戴袖标,但衣服上别着标明名字和职务的胸牌。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吊成了高马尾,碎发落在额头前方,压着一双带着凌厉味道的剑眉。

    宋枝香绕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每次我都觉得你不是医生,应该是古代那种飞檐走壁的潇洒侠客。”

    “飞檐走壁,段萧会,让他表演一个给你看。”齐晋安道,“你是不是把体检的事儿给忘了,昨晚发消息怎么不回?”

    昨晚……宋枝香想到自己渡过的、每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晚上,她讪讪地笑了一下:“睡太早了没看见……”

    齐晋安看了她一眼,抓过她递过来的右手。他宽阔的手掌一拢,把宋枝香的小臂抓握住,然后捏着她的手指,不知道从哪儿用了一股劲儿,整个手臂爆发出一阵不可忍受的麻痒,紧接着就是让人出汗的剧痛。

    “没看见你的消息……痛痛痛!我靠你轻点儿啊你!”

    宋枝香手臂绷紧,额头渗汗,咬着牙道:“你是要杀人吗!齐医生!!”

    齐晋安猛地松手。

    她一下子就不痛了,扣着桌边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你猜我为什么不愿意来……”

    “那也没办法。”齐晋安站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万一出现任何异化的现象,按照局里的规定是,就地击毙。我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宋大小姐。”

    宋枝香半死不活地埋在自己的胳膊上:“它真的好好的,我用我的节cao发誓。”

    “你的节cao也没多高尚啊,宋枝香。”

    齐晋安抽出一个文件,对照上面的字样看了一会儿,边看边道:“密语上一代首领‘傀儡师’,可是亲手把他那把属于封印物的刀插进了你的手臂里,虽然傀儡师已经死了,但他那把刀对你造成的影响,还残留至今。”

    封印物,一种携带着特殊力量的物品,同时具有超自然的破坏力,被封印物“异化”的物品大多数都已经完全失控,被异化的人,不是被关进精神病院,就是死了。

    齐医生不属于作战人员,他并不知道代号“傀儡师”的密语首领宋知宁,跟她的关系。

    “被封印物伤到,还能保住命就已经算我运气绝佳了。放到小说里都是女主待遇。”宋枝香无精打采地道,话锋一转,忽然问他,“他们现任首领的代号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齐晋安翻着文件:“叫人偶。”

    “人偶……”

    “如果你还在职的话,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齐晋安重新抓住她的手,一股莫名的力量浮现出来,包裹住她的手心,“虽然你有被封印物伤到的案底,按照局里的规则没办法在一线作战,但以你的功绩,坐办公室当个副局长,没有人会不服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就坐办公室呢……”

    宋枝香嘀咕了一句,手臂又被他的掌心捏紧,她指节一抖:“不是吧,还来啊?!”

    ……

    周奉真被盘问的内容,要比宋枝香多太多了。

    工作人员给他打开门的时候,天色擦黑,他礼貌询问了一下宋枝香的动向,随后便按照工作人员的话,往走廊另一边找过去。

    例行体检……?周奉真想起她受过伤的手,还有对方冲出去时像猎豹一样的速度,连一般的执行者都无法跟得上。

    他这个未婚妻的身份,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周奉真的思路被一声痛吟打断。他的脚步停了。

    这声音非常熟悉,他几乎能在同时想起她呼气时滚热的温度,把耳根撩起一片酥麻的热意。但这个时候,这种痛吟里夹杂着喘气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

    “疼死了……”宋枝香是这么说的。

    另一个男声响起,透着冷静:“都这么多次了,忍一忍。”

    她短促地闷哼了一声。

    周奉真站在门口很久,他望着隔断视线的布帘,沉默地走上前几步,然后再次停住了。

    他的手抬了起来,攥住了布帘的一角,淡蓝色的布料被扯出褶皱,指骨绷紧,用力地骨节发白,整个帘子都发出难以负荷的细微撕裂声。

    周奉真被这声音猛然惊醒,他飞快地松开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祖奶奶说过的话:女人花心一点很正常,拴住妻子不是靠强硬手腕,是靠柔情似水……

    但这几句话快要驯化不了他。周奉真的喉咙里往上冒着一股幻觉般的铁锈味儿,像血气,胸口像塞着一团火,他想起这个坏女人揪着自己衣领时的主动,还有窝进他怀里时乖乖的样子。

    狐狸精的脑子都要被烧坏了,他闭了下眼,想起自己胳膊上的守宫砂,眼眶马上发烫似的烧灼,被始乱终弃的酸涩翻腾上来,再好的脾气都炸了锅。小周总咬着后槽牙,嫉妒地、冰冷地思考着——

    女人花心可以慢慢调理,但这男的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之下,就勾引他的未婚妻,做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情。

    真该死啊。

    都是这个野男人的错。

    周奉真说服了自己,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刚要撩起布帘,眼前的帘子就被拉开了。

    活动着肩膀的宋枝香一拉开,跟周奉真面对着面,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出声啊?”

    周奉真也愣住,他的视线扫过宋枝香,又越过去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齐晋安。两人穿戴整齐。

    “怎么了,傻了?”宋枝香捏捏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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