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搞培训…业务”

    太阳正当空照，沈昭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了，沈家住着两位老人，所以她也随着姥姥姥爷起得很早，昨晚裴珣说好送她一起去的，两人约好时间，结果就是到了时间又不出现，沈昭叹了口气，从阳台上翻了过去，玻璃推门没锁，卧室里面的男人睡得香甜。

    沈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在他睡的那侧，见他睡的安详，浓密挺翘的睫毛盖在黑眼圈上，眼下乌青一片，眼皮上的血管隐隐可见，她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顺势滑下嘴边还有一小茬刚冒出来的胡须。

    看着他有些不忍，父亲被迫调任外地，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这，直到前几年两位老人相继离世，裴父裴母也只能赶回来稍作停留又匆匆离去。

    正当沈昭想着要不要叫醒他时，听见他几句呢喃，“沈昭，笨蛋。”

    温情一下被打破，沈昭捏住他的鼻子，又捂住他的嘴巴，裴珣一下子从梦中醒来，看见是沈昭，骂道：“你做什么？想谋杀亲夫吗？”

    “呸，谁是亲夫，你昨晚说好9点陪我去报名的，结果现在都10点了，你这人怎么总是说话不算数。”说罢一把将他的被子掀开。

    裴珣连忙捂住，不让她掀开，小心安慰道：“我知道了，好昭昭，你先回去等一会，我收拾好马上来。”

    “哼，刚才还骂我是笨蛋！”

    “没啊，我可没说，听错了。”

    沈昭懒得和他再说，打开门回去了。

    裴珣掀开被子看着身下，有些无奈，穿好拖鞋进了卫生间。

    沈昭又等了半个钟头，那边姥姥问道：“怎么还不走？”

    “我等珣哥哥，他说带我去。”

    一旁姥爷问道：“这都快午时了，还回来吃饭吗？”

    沈昭摇摇头，说道：“今天去学校住，在那边吃饭，等周末再回来。”

    姥爷摇了摇扇子，说道：“你妈前几天打了笔钱给你，说给你零用，省着点花，不要铺张浪费。"

    沈昭点点头，mama从商一直各地跑，母女俩也很少见面，父亲那里很早就不联系了，他已经有了新家庭。

    沈昭百无聊赖地等着，直到门口响起脚步声，她立刻把门打开，那边裴珣正拿出钥匙在锁门，见她在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说道：“走吧，沈昭meimei，第一天还是早点去。”

    “你还说，要不是你赖床才没这么晚呢。"

    裴珣对着里面的两位老人问了声好，姥爷摇着扇子，冲他们点点头，道一声：“路上小心。”

    裴珣提着行李箱下楼，见沈昭要往外走，一把搂住她，说道：“不坐地铁，咱今天开车。”

    “你有车？”

    “二伯送了我一辆。”

    沈昭欢呼一声，说道：“二伯真好，赶明儿我也去考个驾照。”

    裴珣将她行李放好，汽车缓缓驶出大院，不一会儿到了A大门口，他正要开进去，沈昭叫道：“先停下，我要合个影。”

    “和谁合影？”

    “校门。”

    裴珣有些无奈的看她，却被她催促着赶紧停好车，沈昭从行李里找出数码相机，交给他，叮嘱道：“一定给我照漂亮点，可不能给我闭眼的时候拍啊。”

    裴珣点点头，见她比了个剪刀手，笑道：“要不要换个姿势？”

    “换什么？”

    “随便你。”

    沈昭想了想，还是不大自然，说道：“就这样吧。”

    快门按下的那刻，18岁的沈昭笑容被永远定格在那张照片上，湛蓝的天空上还有一排飞过的大雁，路人的表情被隐没，只那笑脸一如既往的纯真动人。

    ......

    沈昭刚从A大出来，这么多年来校园变化并不大，工作人员表明会在这周内给予答复，她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忽然电话打来，是舅妈，知道她刚从国外回来，立刻就组了个家宴叫来吃饭。

    沈昭挂掉电话，准备挑些礼物给舅舅舅妈，还有表弟一家人，看来姥姥已经跟他们说了，她想起三年前那场闹剧，所有人都瞒着她，甚至美名其曰给她一个惊喜，他们都知道的，当事情成了定局，谁都不能再去改变了，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的体面。

    她从没想过再有个父亲，这个名词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这个世上，只有姥姥姥爷才是最爱她的，还有她的珣哥哥。

    她一想起裴珣，又不免有些烦躁，干脆一股脑扎进商场，不再去想。

    还不到五点夜幕就已经降临了，沈昭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包厢，那边舅妈热情招呼，客气道：“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找个人拎着，瞧这手勒的。”

    沈昭笑笑，说道：“给大家买的礼物，我这三年来都没有好好孝敬你们。”

    舅妈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赶紧叫坐下，沈昭环视着周围，看见表弟沈墉孩子已经能说话了，捏了把脸蛋，对着他说：“没想到表弟孩子都这么大了。”

    那孩子对着她直愣愣地笑，咿咿呀呀话还没能说清楚，众人皆是喜气洋洋。

    舅舅问道：“听你姥爷说你准备在这边过，工作找着了吗？”

    沈昭摇摇头，说道：“今天去A大面试了，还不知道情况。”

    舅妈急忙说道：“我有个朋友在那当系主任，赶明儿我帮你问问，你这会儿回来了可不准再走了啊。”

    沈昭点头，对她莞尔一笑。

    果不其然，三日后沈昭就收到了录用通知，不过还得培训一段时间，寒霜师姐知道消息后赶来恭喜她，沈昭连忙谢她，要请她吃饭。

    两人约在饭店，迎面走来一大群人，沈昭在里面看见了裴珣，长得确实人模狗样，连正眼都没瞧她就从旁边走过了。

    寒霜见她有些心不在焉，问道：“认识啊？”

    沈昭看着他的背影，搭上寒霜的肩膀，凑近说：“被我玩过的男人。”

    寒霜有些不敢置信，问道：“你还玩过这么极品的男人？怎么找的？”

    沈昭看着她笑了，说道：“A大校友，你喜欢也去A大里找找，说不定..."

    寒霜有些汗颜，正襟危坐道：“我可是有师德的，可不敢干那缺德事。”

    酒足饭饱之后，沈昭先去结了账，那边包厢被打开，她往里面瞥了一眼，正好就看见裴珣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往卫生间走去，随后一位女士也打开门从里面出来，往同方向走去，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虽然这样不是很好，但她还是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变心。

    沈昭停在了卫生间的转角，听见那边传来女声：“裴厅长，你也知道我们公司一向......”

    沈昭正听得入神，不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将她拽了出来，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有些惊恐，男声问道：“偷听什么？”

    沈昭看向面无表情的裴珣，强装冷静，说道：“这位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来洗手的。”说罢假装洗完手就要走，却被拉住，那位女士被支走了，裴珣拉着她往外走，沈昭叫住：“别啊，我包还没拿。”

    另一边寒霜已经在等着她要一起走了，看见两人拉拉扯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直到两人走到跟前，沈昭抱歉的说了句：“抱歉啊霜霜姐，我这还有点事，账已经结了，就先走了。”说罢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寒霜知道她什么意思，把包递给她，笑道：“路上小心，悠着点。”

    汽车在路上风驰电掣，沈昭抱着包有些紧张，问道：“你拉我做什么？”

    “你不回家吗？顺路送你。”

    “是吗？本来还想逛会儿的。”

    “那是我扫你的兴了？”他一个眼风扫过来，沈昭心里发颤。

    她有些害怕现在的裴珣，总觉得他身上带着点阴冷的气息，一种不怒自威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是，你不也没吃完饭吗？”

    “吃完了。”

    两人霎时间都没有说话，马路边嘈杂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前边路上出了车祸，这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穿着反光衣的交警在路中指挥交通，一时间都动弹不得。

    裴珣先开口：“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昭看着他，不知如何说，“很想姥姥姥爷......还有你。”

    裴珣看向她，万千情绪涌上心头，竟不知是喜还是怒，半晌没说话，沈昭见他不言，顿时觉得没脸极了，赌气般看向窗外，正值车流高峰，一辆辆汽车闪着煞白的车灯，停在路旁，雪花顺着天空飘飘洒洒的扬了下来。

    裴珣看着她的侧脸，婴儿肥从青涩的脸上褪去，眉眼变得越来越清晰深刻，他记得她眼角有对泪沟，轮廓隐约在眼下，那是她最具识别的特征，是美的。

    沈昭余光看见他在看她，回过头去，两人对视良久，突然一阵喇叭传来，原来是前面的道路已经疏通了，他踩着油门往前开去，随口问道：“最近在做什么？”

    “吃饭、睡觉、打豆豆”

    裴珣闻言一笑，说：“问你最近要不要找工作。”

    “找啊，我准备开个培训班，搞搞培训...业务。”

    裴珣挑眉问道：“准备怎么搞？”

    “今晚回去做个方案，要不要投资啊，裴厅长？”

    “我可没钱。”

    “骗谁呢？你三年前还跟我说攒了一百多万，怎么现在没钱了。”

    “那是我老婆本，投给你我怕血本无归。”

    “怎么会亏，没了大不了赔个老婆给你。”

    裴珣被她气笑了，冷笑一声，略微不屑道：“我可不爱随地乱捡老婆。”

    沈昭被他呛了句，有些讪讪的没再开口，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降至冰点，她心里想起小时候骂他编的顺口溜：“死裴珣，臭裴珣，乌龟王八蛋是裴珣。”

    一时竟笑出声，那男人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沈昭赶紧敛起笑容，怕他骂她不知死活，还敢笑。

    不一会儿，车子驶入大院，沈昭自己推开车门低头往里走，裴珣跟在她后边，楼道里亮堂堂的，裴珣又问道：“明天有空吗？”

    沈昭想也不想直接说了句：“没空。”

    他又接着说了句：“明天我妈从南边回来，说想见见你。”

    沈昭有些忸怩，“阿姨见我做什么。”

    “说不定要给你投资。”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头靠在墙上，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裴珣略有些不自在，语气不耐烦道：“就说去不去，不去我到时候跟她说声就是了。”

    “去啊，怎么不去呢，阿姨小时候对我那么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欺负我。”

    裴珣定定地看着她，沈昭受不了他的眼神，继续转身往前走，声控灯一层层灭下，两人各自回了家，楼道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