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茉?章貳

    蕭茉所居的莉園位處西玉府最北處，後有小徑直通忘憂山。添香閣乃寧氏住所，和蕭玉的玉樓共享一個園子。因整個園子處在府邸正中心，取名核園。而莉園和核園相距約千呎（一公里），徒步也就一刻鐘（十五分鐘），相比從中至東三千呎外蕭望的摘星樓和聳立中間的蕭願的攬月樓，離得算近的了，可見西玉府之廣闊。

    甫入核園，久候多時的若水微微伏身，恭敬相迎，「夫人派婢子給公主領路。」

    蕭茉愣了下，很快回過神來，示意若水帶路。若水是寧氏的陪嫁丫鬟，蕭茉很是熟悉。只是她這剛被封公主，一時半會兒還聽不習慣。寧氏向來管束周嚴，不許通融，整個西玉府的僕從也就紅釉和綠香兩個能繼續喊她小姐。

    添香閣畫風優美，柔中帶剛，隱隱透露大家之氣。這名字的由來，還是寧氏一句玩笑話，打趣自己專給蕭玉添香火。蕭茉隨若水上了樓庭，轉過幾道彎，便見白紗幔幔，寧氏坐在其中，大理石桌上茶煙裊裊，看著就熱。

    「娘。」蕭茉甜甜喚道，瞧寧氏表情溫煦，就厚著臉皮撲了過去。

    寧氏攬住撲懷裡的寶貝女兒，眼光柔了些，口氣卻略嫌清冷，「妳來所謂何事？」

    娘親的性子素然如此，蕭茉習以為常，並未感到失落，依然頂著笑意盎然的俏臉朝寧氏撒嬌，「我就是想娘了，便過來看您啦！」

    伸手接過綠香手裡材料，她繼而說道，「這天那麼熱，我給娘做去暑涼飲。」

    調了杯蜂蜜檸檬，蕭茉期待地看著寧氏，眼巴巴等待評語。寧氏好笑的搖搖頭，輕啜幾口，遂展顏道，「甚是潤喉，挺好的。」

    她這女兒也不知從哪學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常常給她驚喜。感覺昨日她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包子，今日卻已及笄，可作人婦。寧氏心下悵然，輕撫女兒及腰長髮，手感如緞，一掠至底。

    蕭茉眯眼享受娘親少見的親暱，餘光瞥見若水附在寧氏耳側低語幾句，後者眸色轉深，梳髮的動作嘎然而止。沒等寧氏開口，蕭茉便緩緩起身，小聲詢問，「娘親可是有要事要忙？」

    女兒這般乖巧，寧氏欣慰，也不隱瞞，「小楚將軍給了拜帖，明日來訪。」

    楚清輝？他不鎮守邊關嗎？何時回的京城？

    寧氏見蕭茉神色茫然，便知兩人私下並無聯繫，也不知該喜或憂。思量半晌，寧氏有意試探，「妳可還記得他？楚大將軍曾短居故府，妳和清輝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確實，蕭玉舉家搬遷前，長居皇城。楚玄打了勝仗歸來，皇上留其在京，大辦宴席，命蕭玉以客尊之，騰出半個王府，讓楚玄攜兒入住。這一住便是三個月，期間八歲的蕭茉以捉弄十三歲的楚清輝為樂，皆因看不慣他那一派嚴肅認真，儼然一小大人的模樣。

    楚清輝自幼習武，對軍中之外事物不感興趣，是以並不在意小姑娘那些小打小鬧。後來他有日誤入西苑，碰巧撞見蕭玉與兩位小妾的豔事，遂知男女有別，繼而避蕭茉而行。蕭茉自討沒趣，便不再往他跟前湊。她也不生氣，想到張氏王氏的媚聲媚態，還隱隱覺得好笑。再後來??南疆動盪，楚玄領旨起兵，楚清輝跟同前往南營，一守就是七年。

    楚清輝離開前，還是個尚未長開的男童。她更是一圓滾娃兒，空有二十五歲的靈魂，奈何需扮幼稚愚蠢。想來他倆對彼此都沒有太美好的印象。若早知他是她日後的丈夫，她怎得也會有所收斂。

    見蕭茉神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麼，寧氏嘆了口氣，沉聲告誡，「聖旨已下，不管妳對清輝是否有意，妳註定得嫁他。」說完，她看著眼前默不做聲的閨女，心下憐惜，又出口安慰道，「陛下既封妳公主，清輝以駙馬之名娶妳，便不會怠慢妳。」

    「夫妻以禮相待，也是好的。」

    許是思及自己因媒妁之言嫁與蕭玉，寧氏喟嘆，最終說了這麼一句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