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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们之间拥有的互不过问的默契,是她打破了。明明想像舅舅当初守着她一样,也做一个不吵人不唐突的依靠,可她又太着急太慌张,生怕自己没有主动向前,便会有别人抢先一步,得到他敞开的心扉。吧台上方两盏灯,落在地板上的光,被玻璃外罩勾勒出深浅不一的图案,浓郁的夜色与金黄色的明亮交融,两双对视的眼睛几乎没有眨,过了许久,只是对视。何宁粤松了一口气。“我今天早上在图书馆碰见慕老师了。”卧室双人床上,李蓝阙躺在不属于自己的那边闭目养神。“没想到他是你大学的室友,”她听见刷牙漱口的声音结束,翻身让开了位置,“你们课题组真优秀。”还有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岳融,她会把想法和推理完整填满材料的空白角落,论文数量也吓死个人。仍然霸占着舅舅枕头的手被拿开,她没有睁眼,只等他躺下,便自动将自己送进了他的被窝。“你怎么跟个小火炉似的。”“我给你暖暖。”何宁粤只求她老老实实赶紧睡觉,但妥协的姿势越来越熟练,抬手搂住了她的后背。而灯一灭,李蓝阙反倒来了精神。“你不问问我们聊什么了?”黑暗中,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你们聊什么了?”李蓝阙满意地笑笑。“当然是聊你啊,”她的手摸上舅舅的胸口,“就讲了你一二……三……四五……六个前女友吧,时间就嗖的一下没有了。”她一边数着,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锁骨上,从食指到小指,再倒回来。“你就诈我吧。”何宁粤可以想象她故意虚报数字后的坏笑。慕从一的性格不会允许他像自己一样胡说八道。“好吧,就两个。”原来她知道的就是全部的,李蓝阙竟然有些八卦落空的失望,“他说你看起来像是性冷淡。”她看着也像。“嗯,”何宁粤没有否认,“那个时候确实不太强烈。”甚至25岁之前的一切都被那纠缠多年的一团乱麻衬托得暗淡无比,以至于他对除此以外的生活几乎没有太过深刻的记忆。即使某一任女友是个有着强烈受虐倾向和丰富调教经验的女人,他竟然记不起当时得到了什么样的乐趣了。“那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李蓝阙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丰满?”她的rufang贴着他的肋侧,可以感觉到呼吸起伏。“这个特征,属于充分但不必要。”何宁粤说完,听见她“嘁”地娇嗔,然后低低笑起来。“李蓝阙。”“嗯。”李蓝阙敏锐地捕捉到舅舅的突然严肃,他呼吸中的犹豫和欲言又止。无法安分的脚趾翘动,蹭到他的小腿,然后收回。“我睡着了!”她猛地挣脱他被自己温暖了的臂弯,背对他紧紧闭上眼睛。何宁粤别过脸,可以在朦胧的夜色中辨别出娇躯的轮廓。披在颈后和枕边的长发在反复辗转中变得一团糟,他伸手将她后脑勺揉得更乱,轻笑着瞥过。她还真是总有办法让他开心。“再假一点?”“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那个软软的声音像汇入月光一样,载着呢喃流淌过来,“我自己慢慢去找答案,你说好不好?”何宁粤知道自己说了“好”,她就真的会将自己说过的话当作庄重承诺。从深秋到初冬的时间里,她似乎一直在暗暗和自己较劲。他不知道她究竟要如何兑现,但认真和倔强确实会让人心疼,又不由得深陷。“绿灯了。”裴殊见驾驶座的男人对信号灯变化视若无睹,转头打量着他出神的表情。从机场接到他之后,这位一有机会便抓紧陷入思索,宛若一个谈恋爱谈到平台期的高中生。他的好心提醒没有换来感谢,只有冷冷一挑眉,车子刚一启动,绿灯忽然闪烁熄灭,一声“cao”随之而来。裴殊扬着嘴角,然后将眼镜取下,细细擦拭起来。“你是在把自己的不爽迁怒在别人身上吗?”“嗯,”何宁粤目视前方,“目前没有别人,只是你。”光洁透亮的镜片映着淡淡蓝光,重新遮住锋芒微露的眼神。裴殊一手撑在车窗,在何宁粤打方向盘的间隙,瞥见了他的左手。“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四五年了吧。”何宁粤答得理所当然,裴殊也毫不惊讶。“你确定值得吗?”“值得。”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校园,通过主干道时,被图书馆庞大的阴影笼罩。李蓝阙坐在窗边的位置,时不时朝外张望,等到后便立即起身,将桌面上的文具一股脑地划拉进书包,一本十年前的旧刊夹杂其中,格外显眼。她到底在找什么呢。答案没有,迷茫却在脑袋里越填越满。她用一个月的时间,从一个个时间邮戳里拼凑出了一个公众眼中的成功形象。他外形清癯儒雅,为人正直随和,有学识有头衔,是个不顾一切,甚至挪用经费为夭折的孩子研发药物的悲情人物。小有名气时一众吹捧,锒铛入狱时万人唾骂,而当他死了,他的故事又被回炉用来重新煽情。而十二岁少女还未发育成熟的裸体,以及嘶哑的哭叫频频闪现。如果她是舅舅,此刻会怀着怎样的心情?啊,如有魔法就好了。李蓝阙走出图书馆大门,身上立刻被暖融融的空气包围。她双手撑起小屋檐,静静看舅舅朝她走来。大概,这个世界上最接近魔法的东西就是时间吧。她这样想着,主动迎着他上前,在建筑物的阴影中与他相遇,然后转身同他一起重返阳光下。17“我姐夫呢?”今天的太阳,暖得让人有种春天来了的错觉。李蓝阙一屁股坐在岸边草地上,仰头沐浴着和煦的日光,眼皮蒙盖的眸前,是一片热情灿烂的橘红。湖边,缓缓踱步的双脚停下。何宁粤倚靠着石栏看她,隔着小路的距离不远不近,周围安静得刚好合适轻声聊天。“他在南校区约了人,先下车了。”“嗯~”“有点失望?”李蓝阙张开眼,朝舅舅瞪过去。他倒是随口就来,面不改色。自顾自地低头调整着手表和戒指的位置。墨蓝色的衬衣袖口随着抬臂的动作短了一截,露出白净又骨节分明的腕,修长好看的手——嘁,有什么好看的。“我在阅览室找到了这本杂志,”李蓝阙拍拍自己被晒热的脸颊,卸下肩上的书包翻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