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发作
说完,文启径直走了出去。舒岑还想伸手去抓文启的手,可掌心却沾满了濡湿的温热,一下就滑脱了,她低头一看,手上已经不知何时全部都是血。是文启的血。她下意识地想要跟出去,可想到文启的交代又怕自己出去也是给他添乱,就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惧意躲在楼梯口。好在很快文启就回来了,“走。”舒岑把文启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他身上没有添新的伤痕,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跟着文启往外走。文启步子很大,舒岑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她腿都吓得直发抖,好不容易才没有直接踩到被文启放倒的两个人身上去。上车后,舒岑还在喘气的功夫文启已经从后视镜看见从楼洞里追出来的人,来不及再交代更多,只丢下一句“坐好”便直接发动了引擎。舒岑还来不及心安,后面紧随其后的车就让她重新悬了起来。“文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不光有枪,还敢杀人。舒岑感觉到掌心的血都已经开始凝固了,只剩下一片骇人的赤红。“是另一个制毒团伙的人。”刚才从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个人文启见过照片,是另一个毒枭身边的心腹。一般的小毒贩都是做二道贩子,好一点的有货源,从国外运回再出手,差一点的就是吃这群二道贩子的剩饭,而能被称为毒枭的,一般都有自己制毒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级别放眼国内也不过就三两个,彼此之间都互相盯着,随时等着收割对方地盘,消息快得不行。这次文启跟的这个毒枭做出来的白水是失败品,可那文启试了药之后第二次症状发作得很迟,白水已经开始量产,毒枭不愿承担损失,执意还要出货。虽然这次文启所在的缉毒组赶在出货前把整个窝点都端了,可那个毒枭放出去的风却成就了今晚的意外。他们找上他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失败品的原液配方。文启没时间给舒岑解释太多,只是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舒岑却看见后视镜中,后面车里几个男人从车窗探出了身子来,手中漆黑的枪口缓缓举起。“文启!”舒岑看他们瞄准的方向应该是车胎,正想提醒文启一句,文启直接单手一转方向盘,对着电话里的人简单地报上了导航上的路名,就挂了电话。“系好安全带。”不知道刚才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看文启比刚才更凝重了两分的神情来看,似乎是没什么好消息。窗外的景物在离开大学一带之后就开始变得有些苍凉,舒岑意识到文启是在往律海的边缘开,有些紧张地握紧了身上的安全带。文启余光瞥见女孩子颤抖的指尖,也知道今晚发生的这一些已经脱离她世界观太多。“别怕,警察很快会来。”话音未落,舒岑只见另外一串车流从另一个方向横穿出来,远光灯瞬间刺得舒岑伸出手挡了挡眼睛,眼看前后夹击,文启只得将方向盘往旁边打,直接撞破马路围栏从倾斜的土坡上径直冲了下去。突破底下是一片农田,春天刚插下秧,现在还处于一片光秃秃的光景。大半个车头都陷进了泥里,文启直接打开车门:“下车。”这里是路灯的盲区,漆黑到舒岑自己都看不清东西,好不容易扶着车门框下了车,就一脚踩进了庄稼地里。文启对黑暗适应得很快,迅速绕到另一头抓住舒岑的手把她一步步带了出来。避开搜索的灯光,两个人小心躲进了农田间一个不起眼的农具仓库里,说是仓库,实际上逼仄得不行,舒岑蹲在地上都得小心翼翼地蜷缩起来才能不碰到文启。这个仓库在田边并不起眼,可她觉得躲在这里暴露也是迟早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舒岑听见身旁的文启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文启,你的伤……”舒岑自然而然地想到刚才文启大臂处的枪伤,看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文启就侧过身躲开她的目光。“舒岑,听好。”这是文启第一次直接叫舒岑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忽略掉空气中女孩子身体的香味,压住身体某处的躁动。“待会我会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趁乱躲起来,藏好。”舒岑愣了一下:“那你呢……”他们都是有枪又敢杀人的亡命徒,舒岑觉得文启的这个提议和一命换一命的区别也不大。“他们不会要我的命。”至少在达到目的之前。舒岑也深吸了口气,压住声音里的颤抖:“文启你先不要冲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你不是已经报警了吗,我们等警察来……”“没有办法。”文启直接打断了舒岑的话,“等不到那时候了,听我的。”他身体里的白水发作了。这简直是在最坏的时机遇到了最糟糕的事情,舒岑此刻也总算察觉到文启的喘息开始愈发粗重,就像是藏身于黑暗之中的饥饿头狼。话音刚落,木门的缝隙中就漏进来了一束光。这光,很近了!59.发作2她立刻没了声音,手却下意识地往身后摸到了农具的把手,文启把她推向一旁的墙壁让她尽可能地贴着,自己则是贴向了另一侧。当木门被踹开的瞬间,文启手上的锄头就像是出鞘的利剑一样准确地命中了来人的下颌,来人在倒下的瞬间手上的枪也随即掉落在文启脚边。文启迅速蹲下身捡起枪,给了舒岑一个眼神让她捂住耳朵,而后直接对准门外开了两枪。舒岑捂着耳朵腿一软蹲在了地上,又被文启一把拎了起来。“走。”门外二人应声倒地的同时枪声也足以暴露行踪,文启蹲在地上把两个人身上的手枪子弹都简单搜刮了一下,听见舒岑的脚步声走远后才拎起在血泊中滚了一圈的手电筒关了灯。极为紧张的环境暂且压制住了逐渐躁动起来的白水。四周一片漆黑,文启闭上了眼睛。风声,水声,脚步声。视线在此刻已经成了一种阻碍,比起夜视,文启更习惯听声辨位。三声枪响划破夜空,三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响起的同时重归寂静。文启在地上蹲着清点人数,立刻察觉出不对。还少一个!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转身举起枪,可冰冷漆黑的枪口却快一步顶在了文启的额头上。“你以为把我们的人都杀完了吗,我们知道你听力过人,最擅长夜战,所以特地放出几个诱饵,你输了,文启。”文启也并不多做挣扎,直接扔掉了手上的枪。来人有些得意地哼笑了一声:“不过不得不说你倒真是挺厉害的,一个人负了伤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难怪老烟那边那么看重你。”老烟就是文启之前卧底时跟的毒枭,但这个名字却只有老烟的心腹才知道。“你是谁?”他抬眸仔细地看了来人一眼,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张脸。“没想到我知道老烟?”来人得意地笑出了声,“我还知道你是警校那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是出了名的神枪手,是不是很意外?”“谁告诉你的。”“白水的原液和配方在哪?”“你先告诉我。”“哈哈哈哈……”男人的笑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文启,看来你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的枪口顶在你的额头上!给我站起来,跟我们回去,不怕你不开口。”“要怎么让我开口?”文启不断地向男人抛出无意义的问题拉住他的注意力,余光却越过了男人的脸看向了他身后悄然举起锄头的女孩。“你别以为我们不敢杀……”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后脑已经被锄头稳稳地命中,就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舒岑吓得腿都软了,打下去之后被惯性直接甩到了地上,文启先一步夺过了男人手里的枪给地上的人补了一枪,这才无奈地扶起舒岑叹了口气:“怎么不走?”“我走了你不是就被抓走了吗!”舒岑想想刚才那副画面就哭出来了,也顾不上音量,文启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就听女孩子还在嘤嘤地哭个不停。文启实在是拿这样的舒岑没辙,只能捂着她的嘴直接一把把人扛在肩上抱着走。脱离了刚才那种生死关头的紧张感,文启身体里那股叫嚣咆哮的东西又开始苏醒,他算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只觉得自己已经快忍到极限了,就把舒岑放了下来。“你赶紧走。”好在他之前受了伤,伤口的疼痛勉强拉扯着理智。文启咬着牙,话说得听起来有些恶狠狠的,“躲起来,别让我看见。”舒岑已经不哭了,却因为受惊过度还是喘得厉害,她对上文启的眼神,才借着一点从乌云间漏下来的月光看见他猩红的双眼。她看了看周围,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可脚踝一阵钻心的疼让她又重新跌坐回了地上。文启这才想起刚才从田里上来的时候,舒岑又趔趄了一下。他紧紧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擦了把头上的汗弯下身把舒岑扶了起来。大学城本就建在市郊,文启初步估算了一下这附近可能已经到了律海和隔壁市的交界处,周围有一些农户,可时间已晚,到处门扉紧闭。他背着舒岑又在附近找了找,才找到一间废弃的兽医站。里面漆黑一片,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布景,舒岑看着积了一层厚灰的玻璃有些发憷:“我们要进去吗?”女孩子是在正常的提问,可那娇软中略带怯意的声线却一下让文启脑海中浮现出上午听见的婉转吟叫。在被文令秋cao弄下发出的吟叫。他浓眉拧紧闭眼定了定神,那吟叫总算稍稍远去,发作的痛苦却变得愈发难熬。“对。”必须尽快把她隔离起来。门口的锁被文启直接掏枪解决掉了,可兽医站里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就连一把能坐的椅子都没有,文启的脚步越来越迫切,正准备随便找一间把舒岑关进去再说,舒岑却借着窗外的月光像是看见了什么般叫了出来:“等一下!”文启的手臂还在流血,舒岑刚扶在他大臂处碰到一片滑腻心都揪起来了,赶紧从他背上滑下去,一瘸一瘸地走到柜子前。“这里好像还有几个药瓶,也许会有酒精什么的……”明明舒岑一直都是在正常的说话,可每一个字到了文启的脑海中都像是成了某种魔咒,将他死死束缚其中。“嗯啊……啊啊……呜……坏、坏了……呜啊……”当时他明明什么也没有看见,却可以清楚地通过声音的方位辨别出舒岑是被压在门上被cao的。脑海中模拟出舒岑小房间的框架,含着泪已经控制不住叫声的少女软嫩殷红的xue被插得汁水横流的画面迅速投射在了文启眼前。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再也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