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老家离得不算太远，隔了两三个城。车开到地时，大约晚上六七点左右。秋安纯这两年上了高中就没回老家看过，阿姨住的地方也就是个小县城旁边的村里，原本坑洼的一截泥路变成光滑平整的水泥地面，走过大片农田后，进入村里热闹的居住区，阿姨的房子还算比较大的，小二楼，大铁门，一对红福，一只狗。车往里开，大傍晚的，本地人捧着饭碗街里街道坐着一边吃一边聊，头顶路边灯蚊子特别多，一堆妇女老头大爷们就听着汽车发动机声响，跟他们那种面包车听起还不一样，车灯照亮，离近了，看着熟人了，坐在敞篷车里，拉风的不行。他们纷纷挥手稀奇得很，叫了声纯妹儿。秋安纯着急回家看阿姨，没跟他们怎么打招呼，微微点头后就指着前面拐角说往右拐第三家，开到头了，裴寒坐在车里，视线尖锐的扫到门前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BMW，七位数开头，不怎么对劲。小县城能卧虎藏龙成这样他是不信的。裴寒把车停在墙角，秋安纯急忙往里跑，铁门半掩，里面传来两声狗叫，然后听着阿姨跟人有说有笑的声音传来，她叫了声阿姨，站在门口，包落在地上，阿姨坐在院子里的藤椅惊讶的啊了声。回头就见自家的养闺女在大门口。“你这个娃娃，怎么跑这儿来了？？”“今天还周四，你们学校放假了？”秋安纯小口小口喘着气，直接扑阿姨怀里，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你咋回这儿来了？老院长说你生病了活不长，电话也不接，我就过来了。”阿姨一时之间没忍住，巴掌一拍，拍到秋安纯背上，她疼得呜了声，手反过去扣了扣背。“他的话你也信，你都被骗过无数次了还不长记性，学点语文就添油加醋成这样，谁要死了？就知道咒人，呸!看我过几个月回去收拾他。”阿姨骂着老院长，一楼厨房传来脚步声，男人端了盘水果出来，菜菜冲门口叫个不停。裴寒人高马大的站在门口，把秋安纯落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拍灰尘，抬头就跟端着水果一副良家男人的何绅打了个照面，氛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从发达的主城过来这，也就一条路。两辆车就算碰不到，他应该也是先到的那一个。不巧的是私人飞机还真挺快的，这里还有他的一处住所。裴老二插着腰，一时半会没怎么组织好语言，刚想骂句cao你妈的，回头一看人家家长还在这，初次见面多不好，硬生生忍着了。何绅淡淡扫了眼，装不认识人。“阿姨，吃点水果吧。”秋安纯惊讶的抬起头来，下巴没合上，就看着阿姨微笑的接过餐盘，谢谢小何，还让秋安纯也吃两块。两个人之间好像熟悉的很，一点也不生疏。阿姨看着裴寒，指着问。“这位是…”“噢，我是她_”“我们一个学校的同学。”裴寒咬着腮帮子，何绅抢先一步给他把身份安排好了，他恶声恶气的回了句。“对，同学。来，出来，聊两句。”他招呼，何绅轻哼了声，把围裙摘下了，跟他出去说。十分钟后，秋安纯坐在客厅沙发上。而门外两辆车一左一右停在大门口，男人站在墙角，头顶的路边灯聚集了一堆蚊子，画面氛围奇异的和谐。只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会两看生厌，都冷着一张脸。何绅从小精明到大，至少跟裴二少万三少比，眼光长远的多。她丢的那段日子，几个男人轮流去了一趟她从小长到大的福利院。差距就在这体现出来了。裴寒真没想到这方面来，说句实话，除了秋安纯以外，别人的生死存活管他屁事？再说句不好听的，他是巴不得她孤苦伶仃好依赖他，谁会有那个闲心不找她下落转头照顾人家养母？裴老二以前还不怎么觉得他聪明，不就是考试比他多那么几百分么，这会发现何绅心思缜密到这样的地步，更窝火了。他可不是什么爱做慈善根正红苗的社会青年，照顾人家老人，不就是为了讨好她么。“看不出来啊，兄弟。”裴寒把人肩膀一勾，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说完推他肩膀，推到他车门前，让他开车回家。何绅蹙眉，伸手抓着肩膀处的手，使了些力道挥开，衣服被抓出了几丝褶皱，他慢条斯理的抚平，就听着裴寒脾气暴躁的踹了一脚他的车胎。软的不行就硬的呗，把人堵墙角，声线低沉一字一句问着。“干嘛呢这是，有结果么？”是能跟人家结婚？还是让人家当他的外面养的小老婆啊？裴寒就明说了，一点面子也不给。何家他那个鬼畜父亲商业联姻是必须的，何绅没得选，给不了人家未来做这么多不就白费力气。裴老二说着说着，硬完了又给人家讲道理，说自个以前滚蛋，这会想明白了，要给她幸福，要给她名分，连戒指都准备好了。都是兄弟，让着他点，结婚了她就是他嫂子，他这是找到真爱了，大家别把关系搞那么僵，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弟妻不可戏啊，你但凡是我兄弟，自己心里头好好想想。”裴老二软的不行来硬的，然后又给人家讲道理，不间断嘴皮磨了几分钟，说完还是那意思，让何绅开车走。一会看他有动作了，以为是被自己的真情所打动，就看着何绅开了车门，把车钥匙拔了，接着关上车门一气呵成。“你知道的，我喜欢吃水饺。”“cao。老子真火了把你弄死待会埋山上你信不信？”裴寒脸色难看的要死，又踢了一脚车胎，车这会警报器响个不停。何绅转着手几的车钥匙。“别乱踢，邻里邻居被吵到了上门要闹，街坊关系要搞好。”真就是半个字都没把人家说动，何绅嫌他烦，手摸着铁门打算进去，拽了两下发现拽不动，有些诧异。两个男人这会被锁外面了。裴寒察觉到不对劲，跟着敲了两下铁门。哐哐几下，就听着里面很软的声音这会强势了几分，有股子小凶凶的味道。“回去吧!这是我家!”“小何我看人挺好，这小子说喜欢你，还说让阿姨放心，交给他没问题。”第一百六十一章院里的丫头就不乐意放人家进来，门一锁，站选了些，生怕铁门被外面的男人踹开，硬着脖颈让他们回去，又后退两步。“别闹，开门。”何绅软着声音哄人，没把人哄动。裴老二插着腰，哐哐又砸了几下门。“不厚道啊宝贝，开门!”“你就舍得让我在外面喂蚊子？”女孩就是小家子气，他长途跋涉把人送过来了连口水没喝，也不请人家吃饭，连坐都没坐，就被锁外边了，简直一个惨字。秋安纯捂着耳朵，转身又被阿姨打了一巴掌胳膊，中年妇女断掌手劲还大，一掌下去秋安纯委屈的摸着手臂。“你这丫头，没个礼貌怎么的，把人锁外边干啥。咱家是什么金窝窝银窝窝怕人家惦记？”阿姨絮絮叨叨，让秋安纯客厅坐着去。她给人开门，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跟进来了，就当没事发生样，坐沙发上，把人夹在中间，弄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裴寒自来熟。主动倒了杯水喝，就听着阿姨在边上教育自家养女娃娃。“两年没回乡，知道外边的泥地咋被抹平的不？”“知道咱家院坝咋被抹平的不？知道菜菜怎么睡上狗别墅了不？”还有家里新增的电器，装修，软沙发，藤椅，上小二楼的电梯，还有那些个绿化什么的，包括离家门口几十来步远的24小时便利店，以及两个护工保姆怎么来的，养闺女是根本不知晓。菜菜相当配合的从狗别墅里叼出一根磨牙狗骨头，还是外国产，兴奋的又咬又啃。阿姨拍了拍何绅的肩膀，小伙子长得也俊，嘴上连连夸赞。“要不是小何这一个多月这么照顾，我也不会要回乡下养病。”说着说着，感激的握着人家的手，何绅温和的回了几句，故作无意瞟了眼秋安纯，同时又跟阿姨搭着话茬。“没事，您身体健康比较重要。”裴寒受不了何绅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眼不见为净，扭着身子看向院里，本来不屑于拍马屁，这会阿姨问了几句，多大了？吃什么长大的，长得也太高了点。三个人都是一个学校的是不是？裴寒应声，也跟着开始假惺惺了，摸了摸兜，啥见面礼都没带。身上就一包烟，这会故意去买礼物显得过于矫情，大手被阿姨握着，问他是不是学生会副会长，学习成绩咋样，在学校里多帮衬着点纯纯，她就是死读书的性格，也不圆滑也不会拐弯抹角，一条路通到底，也不知变通，让他们两个同学多帮帮她养闺女。裴寒脸不红气不喘，点头说会帮她步入学习正轨，绝对天天领着人走正道。秋安纯坐在边上。没插上话，阿姨坐累了蹙眉摸着胸口下方，要去楼上拿药。秋安纯跟在她后面走。两母女才算是有了个私人的时间。阿姨在卧室拿药，身后丫头非得看她吃什么，发现标签被撕了。“你是不是有啥还没跟我说？”秋安纯问，阿姨把药品从她手中拿回来，知道就算想瞒她也瞒不了多久，不过想着学业要紧，度过这一个月再说。“小毛病，胰腺上边的病，我嫌弃福利院条件不好，先回家养着。”话题岔开，聊到楼下那位小何，阿姨挤眉弄眼问，问是不是她男朋友。她本来是不让小丫头谈恋爱，太小了，学业重要。要不是身体出了毛病，得是要把她打一顿的，天天不学好光顾着在学校里谈恋爱。可这会看了眼自家养女，乖得不得了，心里头想想真的放不下。阿姨牵着她的手，扯到床边坐下。“你跟我说说，喜欢人家不？兜兜里藏的照片是不是人家的？我看就像。”“羞羞羞，羞不羞。”阿姨逗她，捏了捏秋安纯的脸颊，她抿着嘴唇，缓慢摇了摇头。“跟他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他会这么照顾我这个大妈？”阿姨心情挺好，没发掘出她的异样，心里感慨着握着她的手。以为她害羞。“你要有什么就别瞒着，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不也赶时髦进行开放式教育吗。”她这会何止想进行开放式教育，她是恨不得养闺女长大了，看人家穿婚纱，有个归宿，生个娃，一辈子奋斗不就是为了个安稳的家。这个病磨人的恨，她心里头就放不下她。“小何我看人挺好，这小子说喜欢你，还说让阿姨放心，交给他没问题。”话说到这，秋安纯站直了身子，撇着嘴回了几句。“你误会了，我抽个时间跟他说清楚。”她蹙眉，不想聊这个，女孩第六感就是有这么玄乎，觉得阿姨变了，思维模式也很反常，好像很着急的想让她快快长大。她想着想着，鼻子酸溜溜的，把人抱在怀里，问着。“老院长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别骗我好不好。”“死丫头，别信人家的鬼话。”她面色这么红润，怎么可能有什么严重的病。月色渐渐上来了，楼上母女俩聊了大概两个小时，这期间裴老二在沙发上坐着按遥控板，调了个动物世界看公狮交配后好吃懒做等着母狮捕猎回来，肚子叽里咕噜叫了一阵，一米九级个头的男人不好意思说饿了，直到秋安纯下楼，遥控板一扔，说要带她出去吃饭。“宝贝，这地儿你熟，你来指路。”说完要拉着她出门，秋安纯不想跟他出去，肚子又不饿，想让他自己解决的时候，楼上阿姨隔着喊了一嗓子。小时候怎么教育的，待客之道呢？无奈就只能下厨房，开冰箱门，花了十几分钟时间给他下了碗面条，何绅趁着沙发上看动物世界那位不注意，闪身进了厨房，还没说话，就听着秋安纯一边下面条一边说了句。“我穷我没钱给你的。”所以水泥地的抹平，还有狗别墅和什么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家里升级后所有的东西，包括护工，她都没有钱还给人家。男人脚步一顿，半米之内她都是触手可及的，只是说了句没钱给他，他就莫名有些浮躁了。男人关上厨房门，把人逼到角落询问是不是真不爱她了，末了揉她的奶。被裴寒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