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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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煊闭了闭眼,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不见为净的垂眼喝粥。 白粥,没什么味儿。 明明寻常也没有口腹之欲,现在却是觉得自己甚是可怜。 -- 祝煊这病好得很快,翌日便去上值了。 他动作轻,也没唤人进来伺候,床上酣睡的人呼吸绵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祝煊不觉勾起了唇角,无奈的摇头轻笑。 沈兰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整个人都懵懵的。 元宝听见动静,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穿衣梳洗,“娘子这是癔症了?” “几时了,怎么没人来叫醒我?”沈兰溪怔怔的问。 元宝最是疼她家娘子,“左右娘子被禁足了,也无需去老夫人院儿里请安,娘子愿意睡便多睡会儿,外面若是来人,有婢子替您拦着,没人知道的。” 沈兰溪赞同的点点头。 她前夜都没睡好,今早起晚一些也无可厚非,女人就是得对自己好点儿! 梳洗完,绿娆便端着早膳进来了。 沈兰溪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菜盘子也空了。 吃饱喝足,她刚起身,忽的想到了什么,瞬间身子一僵。 若是她没记错,祝煊那狗东西昨夜睡前好似说了句话。 她……今日要去帮祝夫人查账? 沈兰溪如遭雷劈的站在那儿,面色错愕。 “元宝!来帮我挽发!”她连忙扬声喊,手忙脚乱的从箱子里翻出一套衣裙换上。 主仆两人一通忙活,匆匆的去了东院儿。 “母亲安好,方才被一点事绊住了手脚,来得迟了,还望母亲见谅。”沈兰溪一脸歉疚的道。 元宝垂着眉眼,也是一脸正色。 祝夫人拍拍她的手,温和道:“不碍事,就是些账册,我不大瞧得过来,这才寻你来,院儿里若是有要紧事,这些账册你带回去看也是一样的。” 咦?这是给她送枕头了? 沈兰溪赶紧接下,“二娘惭愧,多谢母亲体恤。” 元宝在一旁打了个冷颤,一张脸苦巴巴的皱了起来。 她也不喜欢看账册啊! 娘子若是再推给她,她晌午还要吃烧鸡! 沈兰溪也没急着走,翻开一本账册,挑了几个浅显的问题抛给了祝夫人,一脸无知的迷茫。 祝夫人眉头微皱,抬眼对上她求知若渴的视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细语轻声的与她讲。 从前瞧她礼数周到,还以为沈家夫人是把她当作嫡女来教养的,如今瞧来,还是差了一截,只怕是沈夫人也没想这个女儿能当嫡夫人吧。 沈兰溪听得认真,浑身散发着清晰的愚蠢,听过一遍,眼眸依旧闪着些茫然。 “可听懂了?”祝夫人问。 沈兰溪咬了咬唇,点点头又摇摇头,把三个问题里最难的那个又拿了出来。 这般容易便听懂,她怕不是会被以为天赋异禀,继而委以重任。 她懒,不愿帮别人数钱。 但若是什么都没懂,那约莫是会被当作傻子了。 祝夫人又与她讲了一遍,“可懂了?” 沈兰溪思索片刻,一脸真诚的发问,“郎君可懂这些?” 祝夫人:“……” “母亲有事便忙吧,待郎君下值回来,我问他也是一样的。”沈兰溪甜甜的笑,一副娇羞模样。 祝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她儿忙活公务回来,还要被后院儿琐事所累。 “带着这些账册,你随我来。”祝夫人果断道。 “啊?”沈兰溪咽了咽喉咙,心虚又茫然的应了一声。 一息后,婆媳俩站在主院儿院里,沈兰溪傻眼了。 这……这怎的跟她所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夫人正看着小郎君读书呢,夫人和少夫人快进来。”花嬷嬷笑着道。 祝夫人面色一喜,脚下生风的带着沈兰溪入内。 两人见过礼,一旁读书的祝允澄也起来与她们见礼,眼神好奇。 沈兰溪装鹌鹑,垂头耷脑的立在一旁。 “抬起头来,含背缩肩的像什么样子,小家子气。”祝老夫人看不惯道。 沈兰溪很听话,一副软包子任人揉捏的怯弱样儿。 恨不得老夫人能立马指着她的鼻尖儿让她滚出去。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留在这儿学习啊! 祝夫人回头瞧她一眼,上前与老夫人道:“母亲别动气,今日过来,也是儿媳着实需要母亲帮把手。” 对这个自己挑选的儿媳,祝老夫人甚是满意,和颜悦色道:“有什么难处你说便是,我有何没应过你?” “二娘这孩子可怜,做姑娘时也没学过理账册的学问,这嫁过来,本该是我这做婆母的教她,奈何这段时日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这才斗胆来跟母亲说,她也聪慧,权当是来这儿陪您了,您得了闲,指点她一二,也够她用了。”祝夫人循循道。 “哼!她就会气我。”祝老夫人瞧了眼沈兰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沈兰溪咬唇,努力压住心底的狂喜。 但在旁人瞧来,却像是被嫌弃的可怜模样。 “曾祖母,您就留下母亲吧。”祝允澄突然开口。 唰的一下,沈兰溪的眼神扫了过来。 祝允澄目不斜视,有些不好意思的别扭,“左右您也是盯着我读书,就当是多了个学生吧,您就教教母亲嘛。” 沈兰溪:“!!!” 她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甚至还请他吃了暖锅,他就这么以怨报德的吗! 第12章 祝老夫人佯怒,“你们祖孙俩莫不是先前说好的,竟都替沈氏说话?” 祝夫人一番心思天地可鉴,她压低声音道:“她是二郎的媳妇儿,祝家的宗妇,若是不会这些,怕是会让人看轻。” “罢了,你难得朝我张口,我怎会不应你?”老夫人很是深明大义,“且先说好,她若是个榆木疙瘩,明儿我就让人给你送回去。” 祝夫人:“……” 那约莫是明儿就要被送回来了。 沈兰溪站在一旁,心里把祝允澄这个小混蛋骂了千百遍,直至听见老夫人后面一句,才又高兴了些。 榆木疙瘩? 她擅长啊! 老夫人和蔼的与自己的乖曾孙道:“继续读书,莫要耽搁时辰。” 说罢,又不情不愿的看向沈兰溪,“你拿一本账册过来。” “是。”沈兰溪乖巧应声,转身从元宝抱着的一叠账册里拿了一本,上前。 老夫人坐在暖炕上,接过那册子翻了两页,随手指了一处与她讲。 沈兰溪深记榆木疙瘩一事,听得认真,问题也颇多。 “这处为何要这样算?” “祖母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两处有何不同?” …… 老夫人深吸口气,还是没压住怒气冲冲的声音,“我方才不是说了吗?” 被凶了。 沈兰溪一脸惭愧的垂头不语。 老夫人深呼吸几次,又与她讲了一次。 “哦。”沈兰溪恍然大悟的出声。 瞧她似是懂了,老夫人这才气顺了些,喝了口茶,矜持的问,“这下懂了?” 沈兰溪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在她的注视下,缓慢的摇了摇头,委屈道:“不太懂。”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胸口快速起伏两下,还是没忍住,指着那扇门发了彪:“你给我出去!” 一旁的祝允澄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伸手捂住了脸。 他都听懂了! 母亲也太丢脸啦! 沈兰溪甚是乖顺,还求知若渴,“那祖母先用饭吧,二娘午后再来听祖母教导。” 老夫人:“……我午后要歇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