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笑燃花枝能索巧 更怜留别解牵襟

    昨日宫宴原本也算是君臣和乐，席间你敬我一杯，我还你一杯，文臣武将混在一起划拳喝酒行酒令，还有舞姬翩翩起舞助兴，萧晟也兴致盎然的多喝了几杯。偏偏皇后的弟弟喝多了去外面透风，遇到了宁国候府的柳世子，柳世子面色白皙，又长了一双杏眼，身材还带着少年人的单薄，看起来格外清秀，皇后的弟弟见了以为是哪家小姐，借着酒气欲轻薄柳世子，柳世子刚刚成年正是血气方刚年少轻狂的年纪自然受不得这侮辱。

    身材单薄的柳世子打人下手却极狠，打断了皇后弟弟的腿不说，听说连子孙根都伤着了，俩人打斗的动静被宫人们听到，赶紧去拉开他们，腿都被打折的皇后弟弟恼羞成怒，竟然还没看出这是个男子，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辱骂“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京中高门贵女还不是为人妾室，仰人鼻息，你这小贱人被爷看上就是你的福气”被拉着的柳世子白皙的脸蛋气的通红，对着被宫人拉着的皇后弟弟就是一脚，踹的连扶着皇后弟弟的宫人都跌了出去。

    后面两个人被带到了萧晟面前，在后面的皇后也听说了急急匆匆的往前殿赶，皇后看到自己弟弟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流，仔细一看后背竟然都湿了，自己的父亲也跪在一旁，小白脸柳世子正在满脸怒气的告状，萧晟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萧晟听到那句高门贵女为人妾室，仰人鼻息气的摔了手中的酒杯，这京中高门贵女只有在萧晟的宫中是做妃，被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后压着，如今竟被皇后母家之人就这么大晃晃的说了出来，后妃也代表着皇家颜面，不是一个外臣能出言羞辱的，震怒的萧晟当下就要以教子不严不敬皇室薅了皇后父亲的爵位。

    皇后赶紧跪下请罪“陛下，请陛下恕罪，陛下不能听信柳世子一面之词，臣妾的弟弟性子单纯，这其中必定有误会，还请陛下明查啊”萧晟的怒气被她引得更盛了，“一面之词？好，皇后，你让你的好弟弟说，他方才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皇后焦急的看向自己的弟弟“弟弟，你说话啊，方才究竟怎么回事”上面的萧晟也盯着他俩，眼神里的寒意让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jiejie，jiejie，我好疼，他竟然打我，我的腿好疼，你要为我做主啊，是他，是他，他这个小白脸勾引我，就是他”皇后的弟弟此时看到了皇后，如同找到了靠山，再也不是方才那连话都说不出口的样子，“他，他有龙阳之好，对，就是他，我拒绝了他，他就恼羞成怒打了我，jiejie，陛下，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柳世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小人，浑身的怒气也不敢在皇帝跟前放肆，不由自主的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冯公子说话可要想清楚，欺君可是要砍头的”皇后弟弟听到这话，再不敢出口胡说，只是不住嚷喊着自己被打了，要皇后给他做主，萧晟被他吵的头疼，宣了拉开他俩的侍卫，侍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是皇后弟弟先对着柳世子出言不逊，才惹的柳世子动手，被侍卫拉开后，更是大放厥词。

    皇后听后不甘心，继续求萧晟:“陛下，陛下，臣妾的弟弟不过是醉酒失言，柳世子就在宫宴动手，这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还望陛下明查”皇后绝口不提她弟弟那番不敬之言。柳世子也是个明白人，看皇后如此，干脆利落的认了御前失仪之罪。萧晟看着皇后那副冥顽不顾的样子，实在是不想听她胡搅蛮缠“皇后不明是非，偏袒外戚，有失皇家体面，自即日起禁足思过三个月”

    “陛下，陛下”皇后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萧晟竟然在群臣面前将自己禁足，萧晟捏着额角，让人将她带下去，又看到还跪着的柳世子脸色缓和了一些“柳世子御前失仪，有失世子体面，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仗十，以儆效尤”柳世子谢恩领罪，起身去后面等着看皇后弟弟如何被定罪，萧晟看到皇后弟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皇后生父承恩公教子不严，纵容子嗣不敬皇室，撤二等承恩公爵位，撤承恩公夫人二等诰命，往后冯府众人无旨不得在入宫”，说完无视皇后父亲的痛哭求饶，大步向外走去。

    一场好好的宫宴混乱收尾，随后在御书房萧晟就下了口谕:着周贤妃协理后宫。只是皇后在禁足，说是协理后宫，也算是代掌后宫宫务。皇后在宫中气的摔了一套茶具，又是周贤妃，这个女人不声不响阴魂不散在东宫抢了自己的宫权，生了皇长子，如今又要分自己后宫的权柄，他们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娘家人还在不住的托人送口信，要她为她弟弟做主，要她去求皇帝恢复家中的爵位，皇后母家世代行商，不懂高门大户的诸多规矩，只想到自己儿子不过是醉后说了几句胡话，不知道萧晟何至于大发雷霆，只是身为皇后母族萧晟登基这些年跋扈惯了，京中众人也不怎么去触他家霉头，惹不起总躲得起，没想到碰到了柳世子这个硬茬子，他家自然不肯吃了这亏，家里朝中无人能说得上话，只能一个劲的逼皇后，开始还是软言哭诉，到后来厉声紧逼，根本不顾及皇后因为给弟弟求情还在被禁足，皇后本就气闷，又被母家步步紧逼，不久之后就病重在床，起不得身。

    林清雾听完虽然不知道皇后在宫中气的大发脾气，但也能猜到，只是她想的比皇后深远些，皇后弟弟昨日那不敬之言算是把人得罪完了，皇后出身江南商贾之家，直到嫁了当年的太子又成了皇后，母家才全部搬到京城，父亲被封了二等承恩公，母亲被封了二品诰命，后宫嫔妃多出身于官宦人家，如今被说家中子女为人妾室，仰人鼻息，恐怕太子之后的路不好走了。

    午间林清雾刚午睡起来，就接到通报说是周贤妃了，林清雾本来不欲见她，又想到皇后如今禁足，她协理后宫，自己又是四妃之首，估计就是来走个过场，想了想还是将人请进了偏殿，侍女把林清雾有些凌乱的秀发重新挽了起来，扶着她去偏殿见周贤妃，不出所料确实是来走过场的，周贤妃先是问候了林清雾的身体，又说明了如今她协理后宫，永寿宫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来说一声，最后看林清雾精神不济的模样，寒暄了几句就告退了。

    林清雾的三叔母那日回了家后，对自己的丈夫说了林清雾交待的事情，林清雾的三叔是在御史台做御史大夫的，明明出身武将世家，一张嘴却特别能说，书也读的好，殿试的时候被上峰一眼看中选进了御史台。如今清瘦的林御史正在摸着胡子思索林清雾想传的消息，盛唐斋是西北定远侯府开的，平日里卖些小玩意，也会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人采了药草也会送去，盛唐斋也都会收，大部分的牵魂草就是盛唐斋收的。

    “牵魂草？难道是宫中出现了牵魂草？可牵魂草不是军中做麻醉散的吗？宫中太医院什么药没有？怎么就出现了牵魂草，难道有其他功效？”林御史思来想去差不明白，招来了小厮让他去找府医，府医是军中军医退下来的，年纪实在太大了，行动也不便，又无儿无女，就被林清雾的父亲定远侯送回了京中定远侯府养老，对这牵魂草格外熟悉。

    一听林御史询问就想起来了“牵魂草若说其他的功效倒也有，需与烈性春药醉春宵一起服用，哦还有寒冰散，这三样药一起，男子若服用了醉春宵，女子服用寒冰散与男子交合可以解了这醉春宵，但是若是一起用了牵魂草，这用了醉春宵的男子毒解了也会迷恋这用过牵魂草的女子不可自拔”林御史听后大概就知道了林清雾的意思。

    牵魂草长在西北，为防有人陷害，他们自然是要查清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陛下中了醉春宵，林御史回房与夫人说起此事，王氏就想到了林清雾身上的斑驳的吻痕开口对着自己夫君说“宫中不是出现了牵魂草，大概是醉春宵”王氏想到林清雾说皇帝醉酒临幸了她，现在确定应该不是酒，是醉春宵，只是不知为何是贵妃解了皇帝的药效。林御史听后一脸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牵扯上自己侄女的，只是看前些日子还晋了贵妃，应当是无意间牵扯上的，陛下不知道是还未怀疑定远侯府，还是已经自己查清楚了，林御史想家里得赶紧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又对着夫人交代要她找时间再进宫一趟，让林清雾放宽心，家中会去查清楚此事，让她好好养病，不要忧虑积心。

    林御史家中发生的事情萧晟自然不知道，但那日王氏去永寿宫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定远侯府越是看重林清雾就会越行事小心，林清雾是定远侯府放在皇室的人质，也是萧晟制衡朝堂的筹码。醉春宵之事彻底的打破了这两者的平衡，萧晟知道林清雾不能怀孕，有时候看着她那被射的鼓起来的肚子又想着与她有个孩子也好，等长大了就送去西北看他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掌得了西北军权。只是若有一个母族掌着重兵的皇子于社稷不稳，再者林清雾身体太差了，自己尚且需要吸精养身体，实在也没有多余的分给萧晟想象中的皇子。

    萧晟倒是从没想过林清雾会传消息出去，林清雾平日里安静惯了，也很少和家中联系，除了王氏进宫参加宫宴会来看看她，剩下的时候连给家中写信都少有，一年偶尔一两封也都是向西北报平安的。萧晟也就默许了永寿宫的侍女们将后宫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当做玩笑说给林清雾听，逗她开心，只要不涉及前朝，萧晟并不介意林清雾知道的事情有多少，林清雾并不插手宫务，也鲜少出永寿宫，知道了也就只是知道而已，萧晟对此放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