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变

    宣平十五年冬，西北战事刚平，接连的捷报龙心大悦，大肆封赏顾家，后宫妃嫔议论纷纷，不由猜测顾家长女顾汐瑶会否成为皇后…

    倾瑶殿炭火烧的足，暖阁榻上横了张炕桌，贵妃娘娘顾汐瑶与贴身丫鬟夏桃对坐着，前者低眸锈着花，后者隔着炕桌裁剪着衣裳…

    “顾大将军胜仗归来，封了镇国大将军呢，娘娘许是要当皇后了…”夏桃抿嘴勾唇道，手下裁剪不停…

    贵妃顾汐瑶身穿雾粉色的繁花宫装，披着一层白色薄纱，雅致的玉颜画着淡淡的梅花妆，乌黑青丝半绾，偶尔有松散下来的发拂过脸颊，随手勾起别到耳后…

    “爹爹兄长平安归来便好…”

    “娘娘”夏桃放在手里的活稍压了声儿“娘娘与皇上，乃是天定的缘份呢，旁人求不来的呢…”

    顾汐瑶持细针的手稍顿，方道，“最近时常做噩梦，梦到顾家失了圣心，顾家的情况，不管嫁给谁都是烫手的山芋，从龙之功，只望陛下能容得下顾家…”

    夏桃知她未尽之言，不免也叹着搭了句，“娘娘，从龙之功加上最近将军和小少爷打了胜仗，不会有事的，娘娘宽心吧”

    圣心难测，扶夌当年的求娶过于蹊跷，闺中听闻三皇子扶夌与母家表妹王小姐感情深厚，扶夌母妃原是大理寺卿谢长平之长女，进宫封了庄妃，后因罪满门入狱，三皇子堪堪十四岁，五年光景救除掉了先太子殿下和五皇子，谁能想到扶夌竟是最后赢家…王小姐在扶夌最落魄的时候安慰支持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呵”，顾汐瑶继续持着针线绣着兰花草，五彩的丝线在她手指灵活的舞动下，渐渐成型为灵动的图案，“皇上若是念旧情，就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顾汐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认真绣着兰花草…

    等顾汐瑶到了午憇的时候，夏桃就从暖阁里悄声退了出来，再出来的那瞬，忍不住拿余光朝娘娘的方向看去一眼，便见娘娘侧望窗外，清纯绝艳，袅袅娜娜，柔和的脸部轮廓细致温柔，娴静的宛如一幅画…

    ……

    砰砰—宫门被太监踹开…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夏桃急匆匆跑进宫殿…

    御前太监嘶哑凌厉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最后一丝宁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顾晟通敌叛国，勾结外寇，叛国求荣，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望子年少，也乃军门之族所出，特赐予子辈充军免死，过往此后，绝不提此事。钦此！”

    春寒料峭，倾瑶殿，跪下接旨的顾汐瑶惊恐抬头，“不，这不可能，爹爹从龙之功，又何必要通敌叛国，这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自己选了扶夌，爹爹怎么会卷入夺嫡，助他登上帝位…

    扶夌登基不足一月，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吗…

    宣旨太监似乎没看到顾汐瑶的失态，把圣旨合上塞到她怀里，好心的去扶她，“地上凉，贵妃娘娘别跪着了…！”眼里似乎划过一丝不忍…

    太监话穿进耳朵里，顾汐瑶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又似随风飘扬的柳絮，双脚竟如同面条一般瘫软，思维如同漆黑的夜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如同一桩朽木，就这般倒下去…

    砰！

    “娘娘…娘娘…”夏桃焦急的声音，“传太医…传太医啊…娘娘…”

    顾汐瑶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楚楚可怜…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顾汐瑶睁开了酸涩的眼睛，感觉浑身疼的要命，而且脑子里面更痛，像是得了严重的偏头痛，脑子里似乎还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头好痛…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