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劫后余生

    一支名为《两百万粉丝up主竟当众试吃罂粟壳？》的视频被人从b站搬运到微博，而up主风卷残云也随后登上了热搜。

    老攻打开视频公放，起因是风风先前在七夕直播后买了明华良品的零食试吃视频被人挖坟，有人网暴她恰烂钱，帮毒贩站街。风风二话不说就又录了一个明华良品零食的开箱，这次还和食物中毒以及说检测出罂粟壳的两个视频剪在一起对比。

    风风举着她自己在官方旗舰店买的零食，拆开外包装，对好焦给大家看特制的真空包装防伪标识。熟悉千山文化旗下产品的人都知道，所有实体产品都印有由“千山”这两个字变形为“玖”防伪标识，但也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发现，“玖”字王字旁最底下那一笔其实是没有的，那是“久”的一笔飞白添凑，断成了两座小山。

    因为视频是动态的看不大清，风风斥巨资找人逐帧对比才发现了猫腻，食物中毒那个up主的包装袋上防伪标识没有任何问题，而查出加了罂粟壳的那个却是普通的王字旁。

    显然，后者买的是假货。

    风风后来又翻出几个千山文化旗下的产品，甚至连出版的书页上，这个防伪水印也是两座小山。她这视频反转一出，因为标题够抓眼，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送上热搜。很快就有人给她打电话死亡威胁，说查到了她的ip地址让她好自为之，吓得她连夜卷了值钱的东西抱着电脑住进派出所。

    与此同时，李明华全程直播食品加工厂流水的事，也因为千山文化氪金空降热一。

    白一逸握着迟九卿的手腕跟他眉来眼去，听到视频里风卷残云边给自己鼓掌边说，“兄弟们，请把‘正道的光’打在公屏上。”，知道有人辟谣扒出是假货也松了口气，就轻声安慰几句想要亲亲。

    老攻靠在门上一直翻着热搜眼皮也没撩开过，叹两口气跟他俩说现在网络的风向，有人觉得是反转，有人觉得风卷残云恰了烂钱给千山站街。她念完几条评论觉得口干想倒杯水，一抬眼，就见这俩人正脸对脸地蹭着嘴唇，深深感觉自己打扰了，翻身揭开门不声不响地滚出去。

    从出现黑热搜到反转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网上又出现了反向炒作的猜想，营销号们拿钱办事大半夜都不睡觉，一个赛一个地精神起来了。也不管了不了解、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比自己亲爹死了都要激动，不要命地纷纷发博蹭热度。

    墨千奇的电话先打给了白一逸，问他到没到成都，知道迟九卿已经醒了便直接挂掉电话，邀请迟九卿视频会议。

    食监检测结果最快也要两天后才出，李明华的直播虽然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但配合后来风卷残云扒出假货的视频一起，舆论风向已经逐渐趋于理性。公关又拟出了一则关于打击假货维权的声明并顺手报了警，随后配合警方联系查出罂粟壳的博主索要购买渠道和店方地址。

    忙忙叨叨地等到散会已经是凌晨了，白一逸早就趴在迟九卿腿上睡着，压着半边脸，呼出的热气即便透过层棉被，仍有温软的暖意。

    迟九卿静静看了很久，伸手戳戳脑门，又抻抻耳朵，确定他睡得沉了，才掀开被子悄悄下床。

    行李箱的夹层里，有一枚扳指，摩挲碾转扳指上的錾刻纹路，便能打开机关，抽出藏在里面的芯片。他只在刚刚从爷爷手里拿到后打开过，早已记不清究竟拧几下怎么拧，只好赌一把，又悄无声息地拿了电脑，躲进卫生间。

    风风因为那个恐吓电话赖在派出所说什么都不肯回家，电话ip查出来在海外无迹可寻，她那个热搜昙花一现，出来的快，撤得更是干干净净。她抱着手机在cp群里一句一句地留着遗言，还跟老攻说如果写了新文记得烧给她，嗑cp嗑到这地步，真是太他娘的惊险了。

    老攻也觉得她怪惨的，想着给孩子点粮嗑嗑，就把自己在医院的所见所闻都在群里说了。说到白一逸撅了记者的录音笔，还骂记者“我拿你妈看”时，已经数月不见的小四竟然破天荒上线了。

    她好像刚睡醒，发的语音也懒懒的，迷迷糊糊说了句“早啊”。

    风风眼泪都要下来了，艾特了她说：“小四在吗？我可能要被人暗杀了，快来救我！”

    小四打了个问号，回道：“怎么啦？你也来我家打工啦？”

    老攻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群里人多口杂，她赶紧小窗戳了龙卷风和小四，让她俩来小群。小四显然有点急事，进了小群直接连麦，那头声音嘈杂，像是还有好几个人在搬东西。她打着哈欠说了好几声“好困啊”，龙卷风才进麦。

    “国内是不是出事了啊，我这一大早的，我哥就叫人给我搬家。”小四靠在车门上又打了个哈欠，“风风又是什么事？”

    老攻简单地把事情跟她说了说，只听她那头有个很沉稳的男声响起来：“思卿小姐还是快上车吧，许先生受九爷所托，命令我们务必保证您的安全。”

    这他妈这么复古的称呼和腔调，跟拍啥电视剧一样，龙卷风人都傻掉了张嘴阿巴阿巴，忍不住说：“这称呼，这不愧是大户人家啊？”

    小四已经上了车，紧接着传来声引擎的轰鸣，于是这句感慨也淹没在轰鸣声里，只留下小四问的一句话：“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哥有没有事？”

    老攻以为是自己说得不明白，还想再安慰安慰她让她别替九老板担心，却听又是那个男声，低低沉沉响起：“思卿小姐，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您完全可以信任许先生，请放心。”

    “如果没出事，他不会轻易联系许闻欢。”

    那个男人好像叹了口气，放软语气说：“是九爷不让你知道，我们也不清楚国内的形势……”

    “我哥有什么会不让我知道？”

    声音到这突然断了，小四退出群语音，留下老攻和龙卷风一个迷迷惑惑、一个惊诧害怕。

    还是龙卷风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声问老攻：“那个男的说的九爷，不会就是九老板吧？”

    老攻深沉地点点头：“应该是。”

    后来的三天里，白一逸暴力辱骂记者上了新闻，迟九卿出院，山寨明华良品小作坊被一锅端走，某热心群众协助警方勘破一起特大跨国贩毒案，真正的明华良品食品检测报告公示……

    千山文化临时组建的危机公关小组结束了工作，临走前一晚，李明华执意要请客吃饭，白一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出现在名单里——他明明都离职了。

    迟九卿却仿佛劫后余生，在酒店的洗手间里紧紧抱着他不松手，贴在胸膛小声跟他说：“你知道吗白一逸，我那天从病床上看到你进来的时候，又惊喜又害怕……唉幸亏没事了。”

    白一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是喝了酒又胡言乱语，只好轻轻拍他后背哄着：“等会儿回去别喝了，你才刚好。”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迟九卿蹭着他的胸膛看似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到包间里，继续吨吨吨。那天大家都很高兴，可迟九卿的高兴却显得尤为不同。他兴致高昂得离谱，饭后回到酒店还眼睛亮晶晶地趴在白一逸肩头，不住地说“真好，大家都没事”。

    次日下午的机票，还有半天一夜的时间可以醒酒，白一逸以为，他是真的醉了。直到他把迟九卿哄去洗澡，自己打算回到自己房间，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浴室的水声漫灌着整个房间，迟九卿没听到铃声，还在一边唱歌一边冲着淋浴，白一逸拾起床头的手机发现铃声并不是从这里传来的，他翻找了一遍，才发现枕头底下还有一部年代感很重的老年机。

    屏幕上号码的备注是一个“许”字，已经太久没触摸过按键手机，他回想了一会儿应该按哪个键接听，接通后，只听那头传来个厚重的男声。

    “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