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5
(13) 燕漠一路追去,还好天已渐亮,路上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他甫一听到柳涯被人劫走的事,已是心神大乱,此时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痕迹的方向很明显,的确是向着狼牙大营,然而霸刀山庄为何会与狼牙有关系,他忽然想到柳潇,柳涯所遭遇的种种,一定与一年前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 天上传来一阵隼鸣,燕漠抬头一看,原来是无尘平日里养着的那只,他心下明了,便跟着过去,果然没走多久便很快追到了无尘。 无尘前方是一道岔路,他见到燕漠,急道:“我刚才追到这里发现他们兵分两路,小尘也找不到柳涯的踪影!” 燕漠道:“我们分头追!你也通知下别的兄弟,一起找找。”说罢两人便分做两路,燕漠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已快要穿过树林,天已经快亮了,阳光从叶子中穿过,在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前方忽然开阔了起来,他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人声:“柳公子,你出来吧,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燕漠听了,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柳涯已经逃脱,他便将马栓在一旁的树上,自己悄声走去。他抄起盾砸了过去,那人一下没躲过,被砸到了腿上,下一刻便见到燕漠冰冷的刀锋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柳涯在哪里?”燕漠冷冷地问道。“我不知道!”那人慌乱道。 燕漠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寸,刀锋已在他的脖子上割出了血痕,那人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道:“我真的不知道,方才我被那鸟给啄了几下,柳公子已趁机逃脱了!” “为什么要抓柳涯?”燕漠怒道。 那人吓得瑟瑟缩缩,正欲说话,却听见身后的树上传来一声响,像是有重物掉了下来,燕漠回头看,那正是柳涯,当下也顾不上这霸刀弟子,便冲了过去。 柳涯摔得不轻,额角被磕出了血,燕漠赶忙将他扶起,这时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唇也乌青,上面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显然是柳涯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而咬住自己的下唇留下的痕迹。燕漠感觉心已经凉下去半截,他摸着柳涯的手,也已是冰冷,还好呼吸尚在,他只是晕了过去。 燕漠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柳涯遭遇了什么,为何忽然成了这样,他只得将柳涯抱起。忽然柳涯睫毛动了动,似醒了过来,见到是燕漠,忍不住喊他:“阿漠!” 原来柳涯正在看兵器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目眩,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被人挟持了,后来无尘的隼啄了那个人,他趁机扔了烟雾弹逃走,一直逃到了这里,见前方没有隐蔽之处,担心被抓住,就一直躲在树上,直到看见了燕漠,本想要喊他,却不知为何头又开始头晕,才从树上掉了下来。 柳涯一脸轻松地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脸色已经完全不似正常人。 燕漠本想将柳涯赶快带回枫湖寨,此时却改变了主意,柳涯的脸色一看便是中了毒,他如果不将挟持柳涯的人抓住,柳涯恐怕也凶多吉少。 那霸刀弟子已趁机逃走,燕漠暗骂自己的大意,转念一想,那人已经受伤,也逃不了多远,他既然没有回头,肯定便是往前方逃了,前方开阔没有什么隐蔽之处,一定能找到他。燕漠便带着柳涯,两人共乘一骑,往前追去。 柳涯似乎极为困倦,也不觉得燕漠的玄甲靠着磕人,竟然就睡着了,燕漠见此,越发担心,那人依旧没有踪迹,他此时只希望无尘能抓到一两个活口才好,若实在找不到,便只能回去叫大夫来看看有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燕帮主可是在找他么?”正当燕漠暗自寻思的时候,忽地见 一人抓着那霸刀弟子,落在了他面前,那轻功又是霸刀的招式那人将那霸刀弟子扔在了燕漠面前,燕漠疑惑地打量他,忽然 瞳孔放大,道:“你是,小涯的师父?” 那人约是四十来岁,他见燕漠将他认了出来,笑道:“没想到只一面之缘,燕帮主便记得这么深。” 柳涯的师父名叫柳残影,在燕漠的记忆中,柳涯甚少提起自己这位师父,似乎师父并不怎么管他,只让他整日锻刀,因此燕漠本身便对他没有太多好感,此时也没心情与他寒暄,他急着去检查那霸刀弟子,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燕漠问,心中却暗自警惕,“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是阿潇告诉我的,我担心小涯有危险,便赶了过来。”柳涯此时又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男子,疑惑地说:“师父?“ 柳残影似乎有些惊讶:“你竟然记得我?” 燕漠也有些疑惑,柳涯连自己和柳潇都不记得,却记得师父是谁。 柳涯神志渐渐清明,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他为何会记得师父,可他的师父,似乎…… “阿漠,小心!” 柳残影趁着燕漠疑惑地当会,忽然出手,燕漠却早有防备,侧身一让,那刀砍了个空。 “哦?你居然发现了?”柳残影本以为这一次铁定可以得手。燕漠冷笑道:“柳潇是绝不会将自己弟弟的行踪透露给别人的“ 柳残这才褪下虚假的笑容,眼中只充满嫉恨:“让柳涯去苍云,是我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少废话,你快把柳涯的解药拿来!”燕漠怒道。 “可是他根本没中毒。”柳残影冷笑道:“澜沧城的阿萝姑娘,不是早已帮他解了毒吗?燕帮主,你可找错了人!” 燕漠大惊,柳残影趁此机会又轮起一刀,燕漠用盾挡住,柳残影的刀法不似正统的霸刀刀法,路子十分狠毒,这一式,与柳潇在昆仑将他刀碎了的那一招十分像,柳潇的刀法也颇为刁钻,想来也是师从柳残影,但不知是柳残影有所保留,还是柳潇性格所致,只将狠劲学了去,毒辣却半分也无。 柳残影见到燕漠的盾,眼中越发愤恨,道:“柳涯竟然重新帮你铸了刀盾?!”否则这一刀下去,燕漠的盾早该碎了。燕漠知道柳残影就是害了柳涯的罪魁祸首,已是怒火中烧,他的武功本已练到苍云武学的上乘,大开大合之中,竟然不逊柳残影分毫。两人缠斗许久,柳涯在一旁看得焦急,他数次想拔刀帮燕漠,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与他二人的差距,生怕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拖了燕漠的后腿。只是燕漠先前与狼牙军大战了半夜,身上又有伤,僵持下去,必然不利。 果然燕漠渐感体力不支,柳残影似乎看了出来,招式更加毒辣,燕漠一时跟不上,被一刀砍在腹部,那刀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刺穿了玄甲,燕漠被击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柳涯再也顾不得许多,从马上跳了下来,挥刀便向柳残影砸去,柳残影一向小看柳涯的武功,大意之下竟被震得虎口发麻,燕漠憋住一口气,从地上将盾飞了出去,却似乎因为失血过多,失了准度,柳残影冷笑一声,将柳涯踢倒在地,再回头想要一刀将燕漠杀了,却没料到那盾飞出去后飞了回来,正砸在他背上,那盾的力道极重,柳残影被砸得一个趔趄,燕漠在地上一刀砍在他肩上。柳涯也爬了起来,他的表情似乎忍着极大的痛苦,脸色更加苍白,一丝血色也没有,柳残影见到他这样子,仿佛见到厉鬼一般,竟觉得有些后怕。他已受伤,燕漠和柳涯二人围攻他,他的胜算已是极为渺茫,更加不知道燕漠的同伴什么时候就会赶到,他没有犹豫太久,便逃走了。 燕漠挨的那一刀伤得极重,他逞着最后一口气,将柳残影赶走,又将伤口拉扯得更大,他此时已经爬不起来了。柳涯在看到燕漠倒在地上的时候,脑子里如同炸裂了一般,无数过去的片段不断地涌了上来,又如同千万只虫子在脑中来回爬动,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强忍着裂骨的头痛,将燕漠背了起来,将马放走,又从怀里找出红色的信号弹,那信号弹夹着巨响,飞上了云端。 “小涯,你别管我,快走。”燕漠趴在他背上,他已是神糊,却还喃喃道:“回昆仑找阿萝,你一定会没事的。” 柳涯只觉得鼻子一酸,都到这时候了,燕漠却还是只想着他,他有些哽咽地说:“阿漠,你不要再说话了,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他已经完全想了起来,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与燕漠一起的时光,那时他们没有遭遇磨难,只觉得快乐美好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却不知世上所有的快乐,皆是脆弱短暂的。他的头已痛得快要裂开,可他决不能在这里倒下,柳残影虽然逃走了,但他的手下也许还在附近,燕漠已经为他付出够多了,他一定不能再让燕漠有事。 柳涯将燕漠背到了树林中的隐秘处,燕漠此时已神志不清,柳涯颤抖着将燕漠的玄甲脱下,不禁想到几日前他替燕漠脱玄甲时,那人还是生龙活虎,鼻子又是一酸。燕漠的里衣已被血浸湿,柳涯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发现背上也被燕漠的血染红,他更加心痛,甚至忘了自己的头痛。他将里衣撕出一块布,把燕漠的伤口缠住,燕漠因失血过多已开始发抖,他又将自己的外衣裹在燕漠的身上,将他抱住。 燕漠总是将自己强大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他从没见过燕漠如此脆弱的样子,而燕漠如今这副模样,却都是因为他造成的。他若是武功好一点就好了,最初燕漠便说他武功差,后来燕漠说喜欢他,也不再提了,他却心安理得地依赖起了燕漠,这实在是太不该了…… 他想着从前的事,头越来越痛,甚至连身体也开始痛,如万蛊噬心一般,他在疼痛中隐约听到一阵隼鸣声,终于抵抗不住,晕了过去。 (14) 无尘找到燕漠和柳涯时,那两个人已经双双晕了过去,只是柳涯将燕漠抱得很紧。燕漠腹部挨了一刀,伤口很深,虽然被包扎过,却还在渗血,柳涯身上没有什么伤,却面色青白,像是中了毒。 无尘赶忙喊来弟兄们将燕漠和柳涯带回去。 本是打了个大胜仗,可此时谁也开心不起来,无尘看着那一车的军械,发起了愁。大夫过来看了,燕漠受的伤虽然很重,却没有性命之忧,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厥了。柳涯的情况却是一筹莫展,看不出什么门路。 “这可如何是好?”无尘看着房里躺着的两人,不住地来回走。 萧子清道:“眼下急也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是狼牙兵那么派来的人,我们还得严加防范,他们也许知道帮主受伤,会过来突袭。” 无尘道:“狼牙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我倒不担心这个。帮主醒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可小柳怎么办?你看他脸白得都像死了一般。” 李泽钰也只得叹气。 事到如今,他们竟然是什么办法也没有。枫湖寨地处偏僻,又是重度战乱区,寨里有个大夫已经算好了,这时候上哪去找神医? 仿佛是被他们说话吵醒了一般,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无尘飞奔过去,燕漠依旧神志溃散,只勉强睁开眼睛,道:“无尘……你快去昆仑……浩气盟营地……找阿萝……” 无尘赶忙道:“我这就去,我一定会把阿萝带来。” 无尘当下就收拾行装,直奔昆仑而去了,萧子清和李泽钰又各自清点队伍,做好防范准备,万一狼牙趁机来攻,不至于措手不及。 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十 再说狼牙军兵败退回了大营,大帅得到消息,已是震怒。“沙多刹,你说这计划万无一失,为何只有你们几人逃了回来?” “燕漠那狗贼早有防备,属下怀疑是有内jian泄密。”沙多刹道。 旁边却又有一名将领,站了起来说:“我看是沙将军技不如人,又何必找借口?” 沙多刹见了那人,不屑道:“也不知前几日是谁败走太原,何况,薛枫不是你的部下么,前几日他扬言只要有他在,定保这批货物平安。” 那将领道:“可是薛枫却不知你们只是拿他做诱饵,若燕漠不来,你们又要说是内jian泄密吧为何不索性承认自己草包?!何况你别忘了,你的命可是薛枫救的!” 那将领名叫史怀信,刚从太原退到了潼关,薛枫便是随他一同来到枫华谷。狼牙军目前已显颓势,内部斗争却更加尖锐,谁也不服谁。 “够了,都给我闭嘴!”大帅终于听不过去,道:“柳潇何在?” 柳潇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大帅才注意到他,见他面无表情,仿佛这里发生的所有事皆与他无关,尤其是他那平淡的眼神,更让大帅感到无比厌恶。 “这次押送军械的人是你,柳先生再三保证,只要由你押送,万无一失,可如今货已被劫走,你说说该怎么办吧?”柳潇在心中冷笑,分明是拿他做诱饵,此时又将罪推到他的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潇走了一步,并没说话。薛枫却瞧出来了,那一步却大有门道,武功高强者,每每在要出招之前,总会走出一步,看似寻常,其实已在寻得先机。何况他已能感觉到柳潇肌rou绷紧,露出了杀气。 柳潇想要动手,确实凭着柳潇的武功,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取大帅人头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然而若他真这么做了,却是以命易命,他定然也活不下去。 “大帅,在下与柳公子一同押护军械,若要责罚,请一并责罚在下吧。”薛枫的腿上还带着伤,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柳潇的前面,将他挡住:“柳公子是江湖人士,傲气了些,大帅请不要与他计较,若不是柳公子,在下与沙将军恐怕都已葬身沁枫谷了。” “何况如今战事胶着,正是用人之时,还请大帅三思。”“有趣,我听说薛先生是史将军麾下的智将,如今与柳公子不过认识十来天,便这样为他求情?” 薛枫在大帅面前却是不卑不亢,道:“在下只是称述事实,请大帅三思。” 大帅哈哈大笑道:“柳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抽三十鞭,薛先生既然这么关心柳公子,那便请你去行刑吧,若少了一鞭,你们两个都得死。” 然而他却未能如愿以偿地从薛枫脸上看到挣扎的神色,那人甚至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薛枫转身对柳潇道:“柳公子,还请多配合。”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潇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却在他的眼睛看出了与那天如出一辙的神色。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薛长风让他收手,不要再错下去了,也是露出这样的眼神,和平常的他判若两人。那种眼神如此坚定,让人无法拒绝,却又夹杂着痛苦。 柳潇不忍再看,转身走到了校场,他脱了衣服,双手被人吊了起来。 背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他却想,狼牙大帅实在太小看他了,三十鞭,就如同挠痒痒一般。然而他只要一想到薛长风,心便痛得绞在了一起。他看不到薛枫的表情,但他却知道,那人定比他更加心痛。如果他可以圆滑一些,聪明一些,是不是,就不必让他如此为难。 三十鞭很快抽完了,柳潇的背上已是血rou模糊,他却一声未吭,又有人来将他放下来,大帅似乎很满意,让人将他带走了。 “薛先生,我看你行刑倒是不错,以后你就来当这个监军吧。”大帅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薛枫似乎完全没听出话中的讽刺之意,弯腰抱拳道:“多谢大帅栽培。” 柳潇被人架回营地时,并未见到柳残影,准确来说这一整天,他也没见到他。这个营地皆是随柳残影来的霸刀叛徒,却也有一些已经后悔,如柳潇一般。当他们看见柳潇被架回来时,皆是震惊和愤怒。 背上的伤口很快被人处理了,那药物涂在上面更疼,柳潇趴在榻上,仍然连声音都没出,只因痛出了一头的冷汗。 入夜,柳潇又怕伤口粘在被子上,便只盖了一层衣服在上面,夜里的凉气袭来,他却睡不着了。到了子时,他却看见薛枫进来,薛枫挥退了帐中的人,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均没有说话,良久,薛枫轻轻将柳潇的衣服掀开,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轻声问:“还痛吗?” 柳潇笑道:“你抽那么轻,是怕别人看不出你手下留情吗?”薛枫听了却皱起了眉,说:“你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这个药还是当年从苍云堡带回了的,对外伤有奇效,你且忍着点。”说着便涂了一些在柳潇的背上,柳潇痛得抠住了被褥。 柳潇的背本来是光洁无比,此时却遍布着红痕,薛枫给柳潇上完药,见那人为了忍痛,将嘴唇的咬出了血,更趁得他脸庞白皙,长发散在闯入上,背间的凹槽和腰线一同隐没入股间。薛枫看得心猿意马,忍不住俯下身来,舔在了那些红痕上。 柳潇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薛枫才回过神来,在心中暗暗唾弃着自己,柳潇被他伤成这样,他却对他有了欲望。他与柳潇认识多年,却总在柳潇面前小心翼翼,装得良善无比,从不敢让柳潇见到他内心阴戾的一面。 柳潇支起身来,却看见薛枫在发呆,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柳潇扯过他的衣领,问:“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薛枫道:“唾液有助于清理伤口。” 柳潇道:“是吗,那你怎么不继续了?” 薛枫窘得脸都红了,又听见柳潇说:“方才我将嘴唇咬破了,你也来给我清理一下。” 薛枫诧异地看着柳潇,柳潇已经扯住他的衣服,一瞬间,两人的头挨得极近,柳潇闭上了眼睛,道:“我不想看你这张眾。: 薛枫不再多想,抬起柳潇的脸,吻了上去。他的阿潇,可比他坦诚多了。 那人光裸的身体贴着他的胸前,虽是隔着衣物,他也能感受到一片火热。他的手灵巧地在柳潇身上游走着,撩拨得那人的体温越升越高。他吻着柳潇的唇,滑过他的下颚,轻轻咬着他的喉结,听到那人口中逸出一声叹息。他又啃咬着柳潇的锁骨,再向下,含住他胸前的凸起,惹来那人一阵颤抖。柳潇伸出手去推他,胸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前挺,抬起下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长风,别……嗯……别舔那里啊……” 他便含住方才一直受到冷落的那一颗,又啃又咬,胸前的敏感刺激得柳潇忍不住发出低吟。 一边被薛枫粗暴地对待,另一边又似乎被他刻意冷落,柳潇受不住,想要自己去摸,却被薛枫挡了下来,手指一根一根插进他的指缝,握住。 薛枫放过那个已被他咬肿的rou粒,又向下舔上了个柳潇的小腹,他的小腹很平坦,没有一丝赘rou,很快薛枫便看到柳潇身下那早已一柱擎天的事物。若不是在这里,他真想今日便要了他,可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他还得忍耐。 柳潇似乎明白他心里所想,道:“你用手,帮帮我。” 薛枫却低头舔在了他的裤头上,柳潇的脸一下红透了,挣扎了起来,奈何背上受了伤,脆弱的地方又被薛枫把持住了,挣脱不成,反而将那东西顶到了薛枫的脸上。 “长风……不要这样……那里脏……” 薛枫却不置可否。柳潇的裤子本就是松松垮垮搭在腰上,薛枫轻轻咬着那裤头,那事物便弹了出来。他不顾柳潇的反对,伸出舌头舔了上去。巨大的快感让柳潇浑身如过电般,那人并没有让他回神多久,便整个含住,吞吐了起来。 柳潇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从心里抗拒着薛枫为他做这样的事,身体却又摆脱不了这样的快感。欲望变得不受控制,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他咬着牙,极力压抑着快要溢出口的呻吟。随着薛枫的吞吐,他如坠云端,沉沉浮浮,过去的一幕幕与现状交织在一起,一会眼前出现了薛长风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一会又出现薛枫这平淡无奇的模样。过去薛长风虽然喜欢粘着他,他却总觉得薛长风在云中,在雾里,捉摸不透,直到薛长风替他入狱,才知道他的确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过去几年两人都无法再前进一步的关系,在这几日却早已越过界限。柳潇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呻吟,一阵白光闪过,便释放了在了薛枫的嘴中。 柳潇无力地瘫在薛枫身上,听见那人问:“今日可还满意?”柳潇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也帮你……” 薛枫却打断了他,让他重新趴在了榻上,那药效果然奇佳,柳潇的背上的伤口已开始愈合,薛枫将一床薄被盖在了他的身上,小声道:“有人来了,我躲一下。” (15) 柳潇心中大惊,方才沉迷情事,竟然根本没有听到觉察到有人靠近,而薛枫在做这种事也能一心二用,警惕性真不是常人所及。 薛枫找到一个柜子,敏捷地钻了进去。其实那人的脚步声尚在很远的地方,但确实是冲着这里来的。 那人的脚步并不轻快,显然来人并没有打算掩盖自己的行踪,抑或是受了伤。柳潇已猜到了是谁,那人掀开门帘,一股血腥味钻了进来。 来人果然是柳残影,他见柳潇趴在榻上,闻到了空气中还残留着的一丝膻腥味,大吃一惊,讽刺道:“我道你心如止水,却没想到你受了这等刑罚竟还有心情寻欢作乐?” “我也是男人。”柳潇对此颇不在意。“你和谁?” “这种事与你无关吧。”虽然帐内很黑,他却仍然看出了柳残影肩上的伤口极大,那样的伤口,只有苍云的陌刀才能留下,柳潇的脸瞬间便冷了下来,问:“你去了哪里?” 柳残影这才狞笑道:“当然是去找燕漠了,他已被我重伤,还有你的宝贝弟弟,看起来也不大好。” “你对小涯做了什么?”柳潇心头一沉,脸上却还保持着平静0 “我没做什么,怕是毒又发作了吧。”“你还有脸说?”柳潇咬牙道。 “是他自己不听话,若是像你一般,我又何必多费这么多事。“ 柳潇冷笑了一声。 柳残影又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将这件事搞砸了,这次失利,我在大帅面前颜面无存,还好我重伤了燕漠,方才我已对大帅说了,大帅不日便会攻打枫湖寨。” 柳潇看着他,这个人曾经是他的师父,而如今他却觉得这个人十分悲哀:“你还是收手吧。你在大帅眼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他压根就看不起你。何况现在狼牙在太原溃败,长安也被唐军收复,已是强弩之末,你不是一向教我要审时度势吗,为何你自己却看不明白?”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柳残影表情已经扭曲:“如今三爷势头正盛,我怎么会失败?倒是你,我劝你还是听我的话,若没有解药,你的弟弟会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敢保证。” 柳潇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也不顾背上的疼痛和胸前留下的吻痕,他走到柳残影面前,直直地看着他,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杀了燕漠。” “何时?” “我说了,大帅不日就会发兵枫湖寨,你替我取了燕漠的人头,戴罪立功。” 柳残影看着柳潇的眼睛,那里已没有一丝温度,冷如寒霜,柳潇会听他的吗,他当然会,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在他心中比柳涯更加重要。 “事情若成了,我便将解药给你,你也别忘了,你自己体内的毒也还没清干净·.” 柳残影话还未完,便见柳潇用内力将桌上的刀拔了出来,那刀顷刻间就抵在了他的颈前,他没有在柳潇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挣扎和动摇,那眼眸总是冷冽又平静,事实上他也从未在柳潇那里看到任何的软弱,这使得他感到更加挫败,这是他教的徒弟,武功却早在不知不觉间超过了他,就连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早已盖过他。他便让柳潇声名狼藉,被满江湖地追杀,只能乖乖地做一枚棋子。 可柳潇却从未向他低过头,从未! 还有柳涯,就连一向武功不好软弱可欺的柳涯,竟然也敢反抗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去了苍云堡,见到了燕漠。 “你不是也想杀燕漠吗?你不是一直怨恨他抢走了你的弟弟吗?”柳残影不甘心地低吼道。 柳潇并不想解释,只是越发感到悲哀,这毕竟也是从小教过他的师父,只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做事了,你好自为之吧6 柳残影本想刺激柳潇,却是自讨没趣。待他走远,薛枫才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柳潇方才与柳残影争执,竟然忘了薛枫还在屋内,此时看着他,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什么。薛枫却从榻上拿起中衣,小心地将衣服披在柳潇身上,道:“你就这样给人看光了,也不怕我吃醋吗?” “长风,我·····”柳潇看着薛枫的样子,心中升出一阵恐惧,他想起了雁门关战役爆发前夕,他去牢中探望薛长风,那个人看他的眼神却冰冷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 薛枫却温柔地抱住了他,气息吐在了他的耳根,他的话慢条斯理,却又残酷至极;“上次我就说了,若你再做错事,我便杀了你。” 薛枫离他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低,似是呢喃:“然后等战事结束,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尽,将这条命还给你。” 他的唇贴上了柳潇的耳朵,这次又换上了缠绵的语调:“阿潇,我可是还想留着这条命等你来上我呐。” 那声音扰得柳潇心神大乱,想要回抱住他,却被薛枫轻轻推开,刚刚还温柔与他缠绵的人此时却离他如此遥远,薛枫已退到门口。 “你受了伤,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去会会他。” 薛枫走出营帐,叹了一口气,柳潇难得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他多想抱住他好言安慰,然而他却不想在这种时候过分温柔,他宁愿让柳潇心痛,也绝不让他重蹈当年的覆辙。柳潇并不想杀燕漠,他不过是逼着柳潇做出决定。何况柳潇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再留在这里,方才给柳潇上药时,他已是后悔莫及,若柳潇能借这个机会就此脱身,也不是坏事。只是这解药,他还得从柳残影身上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