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难不成是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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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向本大爷许愿吧,茨木。”酒吞把那团充盈着灵力的液体仔仔细细揉进茨木的皮肤,说道,“这样本大爷就有足够的理由参与你的所有事。” 茨木筋疲力尽却牢牢地盯着他,千般眷恋写进目光,温驯地“嗯”了一声。 酒吞忽然笑了。他支起身,点了一下茨木的鼻尖:“你能这么乖巧的时间可不多了。” 他像是在说遗憾,眼里却写满期许。 茨木想问那个无比庸俗的“我在你眼里是谁?”可他没有问出口,因为答案好像近在眼前。 酒吞眼里的他,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合集。 茨木最终对他的鬼王开口道:“我之前,不是收藏了一瓶18年的山崎吗?等下回上山,我给你带去吧,那种丰盛的口感我觉得很适合你。” “倒上一杯就够,你陪本大爷喝。”酒吞撩着那方他永远不会摸腻烦的白色鬓角,“剩下的留着,来日方长。” 他们相视了很久,心照不宣地明白,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回真正像恋人一样静默地相伴午后。茨木后来憋不住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酒吞聊起人世的酒。 酒吞专注地听他说了许多,甚至聊到一次旅游的时候在一家不记得名字的小店里喝过稀罕的桂花酒。茨木抱着诸般遗憾,后悔那时没能送给酒吞一杯,酒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茨木,你从小到大可是一直跟本大爷在一起的。” 他只是从前不在非必要的时候发出动静,却从没有缺席过茨木的生活。所以自然,也没有遗憾。 他们这么漫无边际地聊着,渐渐地,熬暗了天色。 茨木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酒吞——这屋里的事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茨木,过来。” 酒吞把他那还不能熟练驾驭灵视的伴侣拉到面前,贴在他身后,用手掌严严实实地盖住他的眉眼。 “从现在开始,你看到的一切,本大爷会替你分担一半。” 茨木整顿了一下情绪,修剪掉妄图萌生的恐惧,深吸了一口气。 “可以开始了么?” 他一边不确定地问着,一边去摸酒吞垂在身旁的那只手,随即就被半透明的鬼掌一把握了进去。 酒吞牵着茨木的手,慢慢凑向床下,小心翼翼却坚定地将他的手掌贴向床单底下裸露的一截木制床板。 “奇怪。” 茨木没有过激的反应,甚至表现得很平静,可他皱着眉头不能理解自己看见的东西。 茨木往前挪了两步,又去摸索床板的其他部位,甚至弯下腰,一把将手伸进床底。 他的手指接触到了陈旧符纸的边缘。 出乎意料地,连这符纸也并没有投射出任何凶险的画面。 “他难不成贴符是为了自保……”茨木难以置信。 阴木制成的整张床,投射出一片毫无疑义的寂静,除了几张一闪而过的过世老人的面孔和三五道白色的影子。茨木短暂地看到了被“紫雾”缠身的男人,可他只是碌碌地搭着这张床,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我拘了你们……我拘了你们……” 他到底什么也没做成。 “这些虽然是棺木,却也可能只是最普通的棺木,棺主人并不是枉死者,很快就能重新入轮回。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张床还不是成型的炼魂容器,即便……贴上了人血符。”酒吞说得有些犹疑,像是不得不相信这个思路。 炼魂,铸器,都不得不仰仗天时地利。 死生寻常之事,绝大多数棺木的主人只是寿终或者病死,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至于留下深重的怨气,更遑论戾气,这就好比公墓往往是最干净的阴地。如果术士只能寻到这样的阴木与游魂,是不足以成气候的。 为此“逃亡”多日,如今卯足了勇气回来面对,却只发现这张床是一件未成形的残次品,茨木忽然有些失望,甚至心有不甘。 他又朝着沙发摸过去,手掌紧紧贴在那层再寻常不过的人造皮上面。 眼前再次闪过那个半癫狂的男人。这一回,他在一家简易的店铺里提货,店里堆积成山的不是家具,而是纸糊的祭祀品,店面周围的环境甚至有点眼熟。 店主走过来,冲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要的东西太难找,只有这个了。在家吃安眠药死的。” 沙发,殡葬用品店,安眠药自杀? 茨木连接起这几个关键词,脑子里飞速得出一个荒谬的论断:这男人在托殡葬用品店的人收集凶宅家具,拿来堆满这间屋子?! “他恐怕是在反击。”酒吞见过的术法多一些,男人的动作很像某种有人用过的手段,“被下了死咒夺魂索命的人,如果拿黑狗血一类至阳之物也镇不住炼魂,就会想到反噬下咒者,以求同归于尽。他想催化这间建在鬼门上的房子以成凶宅,引地下的亡灵为他所用。” 可又有什么阻止了他做到最后一步,反倒是起心动念把房子卖了,将这间“烂尾”的凶宅留着祸害后面的人。 “他很显然不止留了布局,也把自己身上的诅咒用什么方法留在了这地方。小姑娘母女的遭遇可见一斑。”酒吞说道,“确切来说,后面的住户都成了他的替身。” 只是,直到茨木买下它之前,都并没有人确凿地惨死在这栋小楼里。 茨木忽然想到一个让他困惑不解的细节:“挚友,杀死鬼葫芦的那个人,他和前几天来院子里炼魂的好像不是同一张脸。” “你确定?!” “真的长得不一样……我也想不通。” 酒吞沉吟片刻,忽然茅塞顿开:“杀死鬼葫芦那家伙,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的‘猎物’,往这里投放炼魂的‘猎手’另有其人!” 那男人被“紫雾”纠缠,可就像“小姑娘”母女和之前被谋害的那位主演,“紫雾”的现身只意味着灾难。他也懂得术法,恐怕正是遭遇了同行寻仇。他杀了一条黑背狗放血试图保命,不成之后,就打算引地底亡魂把这座屋子炼成凶宅,如此就算自己出不去,也能与对方同归于尽。 “能用邪术咒人索命的,难道不是生死对头?怎么就轻易放过他卖房逃跑了,总不能真是怕了反噬?”茨木越想越觉得迷糊。 “这地方本大爷也觉得有蹊跷。” 源氏兵寨,东北鬼门,炼魂索命,凶宅。酒吞同茨木一起盘想着这些关键词,线索像墓地的风一样无根无凭地飘来飘去,此起彼落。 “……我觉得他们看重的是风水。”茨木道出潜意识里的答案。 “基于风水,以此做局,这间房子只是一个阵眼!”酒吞的结论与他一拍即合。 使用驱策符的这个门派本就是源氏术士的继承者,他们清楚千年之前确有一场恶战,阴地和尸骸真实,且山上还藏着禁忌的遗物。因此,这座建在兵寨东北鬼门上的小楼是天时地利的活阵眼。想要激发阵眼的凶煞,最好不过有人惨死在这里。那个倒霉的前房东,大抵是这一派系中不受待见的边缘人,因此成了第一件牺牲品。 至于他们为何能放过他,正因为一切下咒和索命本来就不是冲着他个人去的。他试图把小楼变成凶宅的举动,反而催化了小楼的凶煞,他们干脆将计就计,等待一个更好cao纵的牺牲品出现。 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房子如今的主人居然胜于前人,一晚上就解决了两个埋伏索命的炼魂,所以这才不顾暴露地挖出了“小姑娘”的骨骸加以炼化。 “富贵险中求,他们倒是领悟得彻底。”茨木恨恨道。 酒吞看了一眼枕上压着的鬼面杵,忽然笑了:“喂,茨木。还记得卖你杵的人是怎么推销这件宝贝的吗?” 茨木当然记得。田中说它的鬼面特殊,拿这杵向鬼王借兵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