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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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郁小小被首长召见。 “听说你昨天和路海比试了?”那阵仗挺大的,传到他耳朵里也有可能。 郁小小点点头说道:“一些小玩意儿,仿真定制。” 上面人没说什么,叫她出去了。 郁小小心想,如果我是个男的会怎样?或者说,他在乎他儿子身边是什么人吗? 自己是个女孩儿,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郁小小很怀疑其实路海他爹并不希望路海有一个能够影响到太深的朋友,所以这个朋友一定要在他手里握有把柄,能够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内。既能够给他的儿子带来教训又不会太过影响路海本身。 刚刚那一瞬,郁小小很想说自己是个男孩儿。但她清楚地知道这瞒不过他,血液dna分析,或者医院检查种种手段,根本瞒不过。 而且他应该能查到郁家的购物记录。 那为什么他还要来问一句呢?就算自己真的说了,他之后就不会去查吗,又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查过了? 还是说,他其实要的是态度?一个坦诚的,识时务的态度? 他把他儿子当什么? 怪不得路海脾气那么不好,一是遗传,二是他做的也太过了。 算了,爷俩都是一样的,都觉得自己是为对方好,板上钉钉的亲父子。 郁小小觉得自己已经是他爹为路海预定的教训之一了。 这个教训的实质很荒谬,不会伤害到路海的身体,只会伤害他的情感,也就是说,其实只有心攻,没有普攻。 下个学期郁小小就没有再来,等到暑假,郁家新添了一个儿子,郁妈整体搂着哄。目前还没有端倪,郁小小分不清这是对二胎的新奇还是重男轻女的表现,再等等吧,说不定是自己想错了。 小婴儿很可爱,刚开始几个月还不认人,后来就开始怕生。这个孩子并没有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亲近,或者说,他对郁爸郁妈比对她这个jiejie更亲近。 暑假的时候路海接她去京城,还是熟悉的地方。郁小小的字已经练得有形体了,路海就趴在一旁看她练。他有了新的朋友,不过路海并没有介绍他们认识。郁小小感觉,路海更多的对她的看重还是在于特殊标志物。 君不见,他甚至没有引见那些个朋友? 又是一个暑假过去,上面的人召见她,说她呆得太久了。郁小小腹诽这难道是我想的吗?但是也得乖乖听话,于是只能拼了命地练习。 两个人之间有输有赢,但因为郁小小生疏过一段时间,总得来说还是路海占优。郁小小犯愁怎么和他说自己要回去。她一旦提起打赌,路海就叉过去。郁小小不信路海没有意识到她想回家,一天夜里,郁小小敲响路海的房门。 “门没关。” “又要提打赌的事?”路海笑起来,“要知道你还没我赢得多,两两对冲,你不知欠我多少个条件呢。” 郁小小阻止他开灯,“路海,你知道我想回去。” 路海沉默了。 “我在云京有家,有父母,还有刚出生的meimei。路海,我得回家。”郁小小清晰地提出这个要求。 “在这儿不好么?” 不等郁小小回答,路海讽刺地笑:“是啊,哪里有家好,你家比我重要得多。你根本不想和我呆一起。都走,都走,别管我!” 他几乎是吼出声。 郁小小真想掉头就走,但她不能,今天走了,她保不齐会收到什么消息。她上前去,把路海的脑袋正过来,夜光下的微白的脸上泛着泪痕。 “你哭什么?”郁小小低头问他,“我输那么惨都没哭,你哭什么?” 路海不理他。 “路海,我有正常的生活,我需要上学,交友。”郁小小叹口气,“我只能保证每个寒暑假到这儿来。路海,你要是不答应这个,我以后可能都不能来了。” 路海问他:“你什么意思?” “你为这个去闹去吵,我就更不能来了。”郁小小再叹气。 “你不想走是不是,有人找你了是不是?” “他什么都不管我,凭什么管我的朋友?” “路海!”郁小小抱住他,死死抱住他,免得他起身闹得所有人睡不了觉,不然她没办成事情还把责任推给他爹担的事儿不就暴露出来了吗?虽然也该他担。 路海在郁小小怀里疯狂挣扎,他一边挣扎一边流泪,折腾得精疲力竭。 半晌后,他安静下来。 “你也觉得他比我重要,是不是?” 郁小小腹诽,你们爷俩都是王八羔子,一个会比一个为难人。 “路海,你是我朋友,肯定你重要。” “只是我不能只为了我自己,就把家里人的死活不顾。” “路海,你要是想害死我,你就尽管耍你的脾气,去闹去吵。” 不知那句话刺激到他,他安静下来,说:“你寒暑假会来,是不是?” “我会。” 路海挥开她的手,向后躺在床上,“你走吧。” 郁小小该走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她回头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大字型摊在那儿。叹了口气,反正都接触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她往前跳上床,拿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睡觉睡觉。” 路海幽幽冒出来一句,“我不要你可怜我。” “大少爷,我犯贱,行不行?”郁小小没好气地道。 路海嘴角翘起来。 接下来几天,路海抢她的杯子,用她的筷子,郁小小都忍了。直到有一天,路海试图穿她的衣服。 啊啊啊!郁小小终于忍不住上前卡住路海的脖子,两个人“切磋”起来。 切磋完的两个人散开趴在地板上。 “路海,你知不知道你挑的那件衣服我最喜欢?”郁小小幽幽道:“你那个身材穿我的衣服,你是诚心的吗?” 路海就是在试探她的忍耐程度吧! 路海笑起来,“小气,一件衣服而已。” 郁小小躺在地板上冲他挥了挥拳头,“我很大气,不知道你撑不撑得住。” “小样儿。”路海翻身望着天花板。 嘴角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郁小小两头跑,衣服一件件加宽加高,很快长成青葱少年。为了配备少年的成长,郁小小入手了假喉结和体毛贴。 “路海,你丫鞋又放屋了!”成长期的青少年代谢很快,再加上大量的运动,路海那臭脚丫子隔着屋都能闻见。 “忘了忘了。”路海晃荡进来,如今他彻底比郁小小高了,健壮的身材挺拔的个子,还有愈发目中无人的脾气。他拾起地上的鞋,打开窗户就砸出去。屋里的味道久久不散,郁小小简直要窒息。 “路海,你去看看吧。这也太臭了!”一天三顿说,路海早听得耳朵起茧子,“顾焰,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你要包容人类多样性知道吗?” “包容你丫。”郁小小过去一个暴栗,不等路海跳起来,“你是不是只扔了鞋,袜子呢?” 依郁小小的经验,都扔出去应该没那么浓的味道才对。路海这才想起来确实没看到袜子。 “可能塞哪儿了吧,”他不想管,却被顾焰硬生生拉起来找袜子。 两个人翻箱倒柜,屋子里的气味越发浓郁。郁小小怎么也找不到,狐疑地看向路海,“你不会把袜子塞你身上了吧?” 怎么可能!路海不承认,却被郁小小摁在沙发上搜身。 当郁小小从裤兜里掏出两只袜子的时候,面上的嫌弃都要溢出来。她一只手捏着袜子,一只手捂着鼻子,从窗户里把袜子撂出去。 不管多少次,她都不习惯这个味道。 开开风扇,打开门,空气对流,屋内清新不少。郁小小打了三遍肥皂,才把手上那股味儿去除。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还有味道。 “你这被腌透了吧。”郁小小嫌弃道。 路海抱着脚丫子在沙发上闻,“哪儿有,你闻闻,可香。”说着把脚举过来。 香你爹,郁小小往屋里跑,却被路海一个猛扑摁在地上,“你闻闻你闻闻。” “路海,你丫熏死我了!”郁小小被他手臂压着,鼻子正好抵在腋毛上,那股气味提神醒脑。她差点呕出来。 “你今儿是不是打球去了?”郁小小挣脱出来,脑袋努力往外伸,那股酸臭味儿才算散去一点。 “那是,你没看我的英姿。”路海一只手高举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看着郁小小翻身往外呼气。 有那么臭吗?路海自己举手闻了闻,顿时伸出头来呕了声,糟,早知道打完就洗。 郁小小受不了跑出去,路海回屋去洗澡。丝毫不知道他的小伙伴已经准备遁走了。 拖拖拖,一直到初一,郁小小狠狠捶了下腿,初二下半学期估计就要走炮灰女友剧情了,自己这边还脱不开身! 7年啊,多少个日夜,郁小小几乎要泪流满面。她现如今骑虎难下,压根不知道怎么脱身,直接说,不可能。悄悄走,路海能把四九城掀翻过来! 她烦躁地抓着头皮,这几年的锻炼她也健壮了不少,但是感觉脑子越来越不够用。是遗传吗?她想着,到底得有个结局。 刚开始她还想着,完全可以这边当兄弟,那边当女友吗!但是随着路海渐渐长大,她这个念头是一点没有了,以路海的警觉,一点纰漏他都能给你找出来。更何况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这种! 郁小小想不到办法,但她有个优点,自己想不到办法的事,交给同样有需求的人去想。 比如,路海他爹。 说来也奇怪,这几年路海从没有想过要到她家里去,他也没主动把顾焰介绍给别的朋友,也没有介绍家长。他们两个的交集大多在军营,在这间屋子。 有时候郁小小来了找不到人,打电话明显能听到那边的嘈杂,音乐声交谈声等等等等,挂了没多久路海就从外面回来。路海在外面有自己的生活空间,郁小小清楚,按照路海的做法,她越来越弄不懂顾焰这个角色在他生活里占据什么地位。 这种把不清楚令她忌惮,难以下手。 是的,下手,郁小小刚开始还只是准备消失,后来一步步推到如今,非死遁不可解决。 路海他爹,她想,自己得想个办法说服他。 又或者,先斩后奏。 如果顾焰死了,这是个假身份,那么关于一切所谓的让步和真感情都会封存。路海已经大了,他的性子已要定型,只剩下顾焰这一个关于旧日的象征和牵绊。顾焰背叛他,可以斩断这种牵绊,顾焰死掉,自然也可以。 路海他爹很不喜欢路海性格中柔软的一面,他们一直因为这些事争吵。郁小小想,死掉,固然不符合路海他爹的规划,但是勉强也会达到目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些年郁小小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她刚开始的设想完全行不通,她现如今根本不敢把顾焰和之后可能会有的郁小小的三年叠在一起。十年啊,多少人有这么个十年?还是生命早期阶段的交集。 因此,顾焰必须死。因此,顾焰不能活。 郁小小改动一个笔画的位置。 她如今,已经能写很规范的瘦金体了。 左手。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宣纸上笔走龙蛇,一副字一呵而成。 “您只是不想让他柔软,却不一定想让他受伤。背叛固然可以斩断,但之后顾焰活着,他受伤,那根刺就在那里,会一直耿耿于怀。可顾焰死去,他的柔软被尘封,怀念大于失去,没有特殊时期的加成,就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第一种他可能会失去对人的基本信任,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第二种,他偶尔也会怀念,但最终该是释怀。” “你倒是胆大。” 宣纸被揭起来,竖起。 “我只是,选了个相对体面的退场方式。” 郁小小知道他会答应的,只要自己不冒犯他,他对于路海的浅薄在意,会令他更倾向于选择另一种方式。 现在,她要确保他不会真的杀了她。 或者说,顺其自然。 “女儿啊,你真会给老爹出难题啊。”地板上掉落着猩红的烟头,一根接一根。烟头闪烁,室内烟雾缭绕,他满面愁容。 “老爹啊,我也不想啊,但是路海他爹给我安排的剧本,咱家能有啥好日子过?我真这么干了,咱家也不用在这儿混了,直接卷铺盖回家种地去吧。” “人活着比什么都好说。”郁爸把烟磕了磕,烟灰落在水晶缸里。 “这个方法也不一定会死。”郁小小撑着下巴,“老爹,看你的了。” “你要想好,咱一家人回老家种地也不是不行。”郁爸又吸了口烟,“你这个方法,就算老爹把你救出来,遭罪在其次,一个有个万一,缺个胳膊少个腿儿啥的,你这辈子就完了啊。” “老爹养着我呗。”郁小小挤挤眼。 “你啊。”郁爸点点她,挥手叫她出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郁爸叫住她,“想好了?” 郁小小点点头,“放心吧老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郁爸点点头。 郁小小其实没有那么坦然,她还没当过残疾人。但是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如果按照她的剧本来,她至少还有一条生路。若是按照路海他爹的剧本来,她连一条生路都没有。 这条生路,指的是能够保持富家千金的身份,继续炮灰女友身份的生路。 她拿不准路海在想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在路海他爹心里的定位,自己是个教训,从始到终一直没有变过,是斩断路海性情中他爹讨厌那一面的途径,是路海他爹给他儿子上的一堂深刻的课。 但是当两个定位冲突,郁小小堵他更偏向于第一个。 让路海成为他心中好一点的继承人。 或许是路海越大,在他爹心中的份量越重,早些年,郁小小根本不敢提出这一条路。因为当路海还小的时候,他爹就想着埋长线给他一个狠的,根本不考虑孩子的心理健康。但是越长大,他反而在意起路海其本身来,虽然这种本身比朋友之间的本身都还要单薄得多,但这是个好迹象。 对于郁小小来说。 因为她可以因为他爹的那一点点心慈,给自己留下一条有可能全身而退的路。 郁小小不知道如果换成其他人路海他爹还会不会这么做,她来得太巧,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恰恰成为了路海的特殊标志物,让其父起心思斩断的标志物。若是其他人,可能根本不会这么巧,也根本不会有这么个人存在。 也就是说,我可能是自己作的。 郁小小泪流满面,她很想对系统说,下次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投放到世界剧情开始之前,很容易蝴蝶效应,任务失败。 但她也只是想想,身体主人又不是跟着剧情进程放弃身体。 郁小小的cao作,委实就属于拆东墙补西墙。 “闷在屋里做什么?”路海推门进去,一下子就被满屋子写废的宣纸惊呆,宣纸扔得都看不到地板。郁小小执笔手腕平稳地写下一个个字。 “多好啊就这么扔掉。”路海拾起一张离自己近的,铁钩银划,规整美丽,有股冲破束缚的生命力。他随手把这张叠吧叠吧塞裤兜里。 郁小小不管他,这是她第一次将要面对死亡,可能的,既定的死亡。只有那一线生机。 当死亡将要压下来的时候,她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有不断翻滚的情绪,愤怒的,无奈的,崩溃的,委屈的。郁小小受不了这种剧烈情绪的冲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日不夜地写字。 她的眼圈是灰色的,眼睛是死寂的,只有一点光亮在执着地烧。又颓靡又死寂又不甘,郁小小反而在这样的状态下写出了自己微微满意的字。 不是那种一看就规矩的字,不是那种字帖的仿写。紧凑,排列,明明看起来和别的没什么不同,偏偏凑到一起就能看出一股执着不甘的力量来。她越写越顺,绝望,张狂,肆意,希望,向死而生! 她猛地摔掉笔,一张写好的惊人的赋出现在面前。 郁小小看着一个个墨字,他们带着镣铐起舞,他们不愿死亡,不愿放弃,不愿向命运屈服!郁小小笑起来,舒畅地,畅快地,她好似明白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明白。那股情绪慢慢褪去,她冷静下来,把凑过来的路海的脑袋推向一边。 写字的郁小小是很美的,路海大气不敢出,生怕惊到房中写字的人。他不像是在写字,却像是在画画,在跳舞。有什么东西在唤醒,在生出,路海屏住呼吸,在摔掉笔的时候第一时间上前,他为成品所惊叹,却在看了两眼之后就被推到一边。 郁小小把宣纸压好,扯平稳,拉着恋恋不舍的路海出去。路海一步三回头,却被郁小小生生扯了出去。 “找我做什么?”郁小小把手洗净,黑灰色的水液积蓄在白色的洗手池,又顺着中间的银灰色的通道往下。 “我看两眼嘛。”路海还要去,郁小小一把扯住他,没擦干的手蹭在衣服上。郁小小顺手擦了擦干净。 路海没在意,他还想着那副字,心里痒痒的,非想去看不可。 “你今天不是要和刚子他们聚会吗?”郁小小走到沙发上,见他又往那儿看,硬生生把他扯回来。 刚子是之前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的,那时候两个人点了个锅子,正说笑间,有一堆人过来打招呼。 找路海的。 路海看他一眼,回应过后却不见他们走,为首的那个伸出手介绍自己,“这是顾哥吧?早就听说您了,我是刚子,全名张刚。您叫我刚子就行。” 郁小小看眼路海,见他脸撇到一边去,迟疑着伸出手,刚子早热情地握了上来。伸手不打笑脸人,郁小小和刚子说了几句,之后遇到几回,也慢慢熟悉起来。 “他们说要去飙车,”路海往后一靠,右手摸着左手的骨节,“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右手摸左手骨节,郁小小眼一缩,抬头却看不出路海喜怒。他好像很不喜欢自己提起他身边的朋友,也不喜欢自己违逆他。 越长大越霸道,郁小小暗自嘀咕声,却没打算迁就他。自己都要死了,还要哄着他?郁小小明知道这时候应该束缚自己,伪装好,这样才能不留疑点,在之后真的活下来也不会因为细节出岔子。 但是,压力太大了。郁小小怕把自己压得太死,触底反弹。 “用我说么?”郁小小拿过一边的书,却是一本时尚杂志,一打开全是细腰长腿肤凝脂。她诧异地看他一眼,把书扔过去。 路海一后仰接住,他抱着书,忽然笑起来,“怎么这么严肃?” 郁小小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一直板着脸,被路海的情绪所摄,下意识竖起了防御。 郁小小眯起眼,仔细打量对面的路海。路海被他看得窘迫,下意识摸了摸鼻头,往一边看去。 每次都这样,一旦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反应过来就不好意思。 路海对其他人一道程序,对顾焰一道程序,一旦反应不及把其他人的程序套在顾焰身上,反应过来就会不好意思。 刚刚路海打算做什么? “你刚在想什么?”郁小小出声问。 “啊,”路海瘫着脸,“什么也没想。” 郁小小瞪他一眼,站起身往外面去了。 越大越不可爱。 也越来越有主角攻的影子了。 夜半 “什么人!”郁小小猛得坐起,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环视一周,书桌,柜子,行李箱,关闭的门,没什么影响。 郁小小起身开开灯,刺眼的光亮令她不适地闭眼又睁开,几次之后方才适应。 不会是路海那厮吧。郁小小下床,绕着房间转,“唰!”柜子们撞一边,柜子里没有。床下,没有,卫生间?还没有。 难道是自己这几天太紧张幻听了?还是他爹打算动手?不该啊在这儿。 郁小小四处张望,真不知道还有哪里没找。 柜子上面,路海趴在房梁和柜子的间隙里,地方很窄,很黑,前面是混凝土浇灌的墙面,一般很少有人知道这里。 他缩着腿,看着下方人走来走去,疑惑摸头。 啊,真警觉。路海懊丧,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桌角,轻微一声,他暗道糟糕,一蹬一攀迅速跃了上来。 郁小小找不到什么,又觉得自己没有听错。想到白天的事情,她冷冷笑一声,这个房间里一定有自己不清楚的空间。她装作什么也没找到的疑惑样子,上床关灯睡觉。 等啊等,等啊等,等得腿都麻了,听到底下人平稳的呼吸声,路海又等了等,才轻手轻脚挪开隔板,从上面跃了下来。 “路海。” 面前呈弓身踮脚姿势冲着房门的黑影顿住。 郁小小“啪”地开灯。 眼见着前面的人要跃出去,郁小小抓起被子扔了过去,一个箭步摁住被盖住的一团。 被子里的人咕涌着,郁小小按死了腰,坐在他身上冲他打了一顿,里面的人刚开始还动,后面渐渐安静了。 郁小小掀开被子一看,里面的人猛得把被子罩过来,郁小小早料到双腿一夹一扫,扫地后缠身上去按住他。 “你出息了啊,半夜搞偷袭。”郁小小喘着气死死压着他脖子。 路海见逃脱无望,一时放松下来,见顾焰一点不放松,暗道麻烦,他笑着说累不累,放开我不跑。 郁小小暗自啐他一口,你不跑?你跑得比谁都快!刚开始郁小小还上当,后来发现一旦逃脱这小子就不认帐,装傻充愣比谁都强,除非抓他个现行。 他都不知道跟谁学的毛病,郁小小从桌子底下薅出一盘绳子,结结实实把他捆了起来,照了两张照片。 “我今儿要困死了。”郁小小打个哈欠,把他往凳子上一撂,再绑两圈,真是死沉。 她回身坐到床上,又打了个哈欠,指着灰色的眼圈,“你真是我好兄弟。” 路海见什么招都行不通,索性两腿一摊,“你绑吧,我就当赔罪了。” 哦,脸皮也一天比一天厚。 郁小小无语至极,一睡这家伙就要想办法,到时候自己还得醒。 见他死不悔改,郁小小出门去。 路海正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就见郁小小进屋来,晃晃他手机,“你那些朋友联系方式都在这里吧?” 路海一瞪眼。 郁小小被瞪习惯了,一点不害怕。她转到凳子后,强硬按住他的手指一个个试过去,最后小拇指打开。 打开通讯软件,郁小小翻开联系人,一个个念:“刚子,鱼儿,小李,顺子……” 念到一半,她诡异地停下,看了一眼路海,路海急得乱晃,奈何凳子靠着墙,绳子绑着凳子,晃也没用。 “你,给我的备注是,”郁小小一字一字念出来,“丑-八-怪?” 郁小小抹把脸,看向一边,片刻后她回过头来,“你这么嫌弃我,真是委屈你和我住一块儿了。” “不是!”眼见顾焰要收拾行李,路海急道:“我就是习惯了!没改过来!” “别说了。”郁小小伸手止住他的解释,到桌边去没找到笔,她索性倒了墨水,左手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唰唰唰写了几行字。然后到他身边去,扯了胶带把纸粘到他胸前“咔咔”照了两张相。 然后点击朋友那个分组,群发。 艹,丢大人了。路海闭上眼,也不再去管纸上写了什么字。 不管一击石起千层浪,收到消息的人有多惊讶。郁小小径直去收拾行李。很快电话响起来,她拉好拉链,拾起手机,刚子这两个字分外显眼。 “要接吗?”郁小小摇摇手机。 路海睁开眼,他的眼有些红,面色冷肃,看起来气势逼人,“至于吗?” 郁小小撑着膝盖,“一次不至于,两次不至于,三次总至于吧?” 郁小小掰着指头跟他算多少次不至于,“你往我牙膏里添芥末,半夜装鬼吓我,往球鞋里放臭气袋,偷衣服胸前剪两个洞……” 郁小小数也数不完,她叹口气,“虽然我也报复回去,但这样也很累,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才三岁,不然为什么这么幼稚?” “你看不出我白天状态不对么?你还半夜来闹。”她手指插进发根,深深疲惫,“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的,白天那张字是吧?” 她起身,从压好的宣纸里抽出一张来,伸路海面前。路海却没什么看的心思,他几乎猜到顾焰要做什么,失声,“别!” 郁小小掏出打火机,在路海目呲欲裂的表情下点燃,橘黄色的火焰从右下角一路燃烧,火焰舔舐吞噬着微微黄白的宣纸,散发出温润的草木香味。纸上的字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挣扎着在逃脱不了的燃烧下化为灰烬。 路海贪婪地睁大眼看着,一眼,两眼,那副他心喜的字在几眼过后化作飞灰,黄亮的焰光下墨色消散。他惋惜可惜叹息,他不懂写字,却也觉得那字实在是好。而这样好的字,顾焰自己都不一定能再写出来的字,就这样化为灰烬。 郁小小轻轻一吹,空气中散余的焰香木香墨香混合的说不出的香味,扑面向着路海而去。 好似一场幻梦。 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手机铃声还在不间断地响起,路海深深闭上眼,平静下来,“我接下电话。” 郁小小给路海松绑。 “对,我没事,兄弟闹着玩。” 在简单的应对里,郁小小听见了自己的称呼。 路海侧头看她一眼,然后又和那边说了什么。 打过来的人很多,路海委托刚子帮他解释一下。他收掉手机,按住顾焰提行李的手,“干什么怎么着急?” 他一下子坐在行李箱上,好整以待,“说吧,怎么回事儿?” 郁小小瞪他,他反而笑起来,“你指定有事儿,不然闹不成今天这样子。” 他伸手把宣纸撕下来,纸上‘夜闯小贼,死不悔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无赖之证,绑夜赔罪’。他看着看着笑起来,“写挺急,赔字都写成一笔画了。” 郁小小拽不动箱子,她见没用,索性往一边去不理他。路海溜达溜达见他写字去了,笑着说:“烧完后悔了吧?” 郁小小确实有点后悔,那张字是她有史以来写的最好看的一张,奈何一激动给烧了。 “这张也不错。”路海走近,把那张刚从胸前扯下的纸伸展举到顾焰面前,上面还粘着胶带,“留做纪念。” “纪念你夜闯当贼?”郁小小冷冷道。 “怎么这么说呢。”路海敲敲桌子,“这叫兄弟情谊,何分你我。” 郁小小朝他这边“呕”了一嗓子。 路海笑,“你瞧,你今天这么搞我,我都没生气。现在圈子里都知道我被人当贼绑了,脸都丢到太平洋了,我还坐这儿心平气和地问你,是不是绝世好兄弟?” 他一揽顾焰的肩膀,低低问:“是不是?” 随着他的动作,郁小小胳膊被碰得一动,连带着手也不稳,在宣纸上划出一大道子来。郁小小动作一顿,路海从不在她写字的时候打扰,声音也不发出,更别提这么动她了。她搁下笔余光看去,路海的脸很平静,像是暗流汹涌的平静的海面,黑色的凌厉的凤眼看她,还笑。 她心里一颤。 郁小小知道今天这火不寻常,按平时说来,她是不会生气的。只是压力大到一定地步,又好几天睡不好,精神疲惫,兼有死亡的压力扑面,而面前就是罪魁祸首,谁能心平气和? 谁都不能。 但她还知道不能露出破绽,所以她拼命往路海做的那些幼稚事上扯,那些事情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原因,路海不能知道。 “我是你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路海几乎要贴到她脸上。 湿热的吐息打在脸颊,郁小小不去看他,只要脱开他往外走。奈何路海死死揽着她,她脱也脱不开。 “有什么事情,我摆平不了?” 郁小小控制不住要颤起来。 不能叫他起疑,不能叫他起疑,这会儿郁小小在扑到面前的压力下反而冷静下来。路海还在上下扫视他,试图从他的反应里获取信息。 “你当然管不了。”郁小小听见自己冷静说道:“你懂恋爱吗?” 路海一滞。 恋爱? 一个新颖的词汇,一个从未开拓过的领域。 陷入爱情的人,都这么疯狂吗? “不对啊,”路海钳住他的肩,“那你冲我发什么火?” 郁小小瞥他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算我倒霉呗?撞枪口上?路海几乎要气笑。 他听到顾焰说句:“你觉得你做的挺对?” 路海还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蒙在心头的阴云散去大半,他问:“那你现在怎么说了?” 见路海脸上有了笑模样,郁小小微微松口气,语气里有淡淡不虞,“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书桌旁一个微高的男孩凑近另一个黑皮肤的少年,手牢牢钳在他的肩上,整个人呈环抱式,随时准备着出手。 路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像是逼问,他恍然般后撤半步,手往下挪了挪,还是没有松开。 “啥时候带我见见弟妹呗?”他玩笑似的说。 郁小小白了他一眼,胳膊一动,还没甩开,自暴自弃道:“没追上。” 见顾焰脸上的郁闷,路海哈哈笑起来,他往后坐在床上,伸手摸到行李箱,笑意淡了淡,“怎么,你没追上的原因是住我这儿?” 郁小小回头看他一眼,重新拾起毛笔,蘸墨,“一到假期就不见人,他们都说我陪女友去了。” 女友?路海怔了怔,一股别扭的感觉升起,他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哼,你是女友还差不多。” “对,”郁小小没回头,“所以路大少爷,我能睡会儿了么?” 路海往床一边一倒,脚把行李箱踹下去,拍拍身侧的位置,“来,睡!” 郁小小写完最后一笔字,把毛笔涮涮干净,走到床边,行李箱掉在地上,拉链拉开顶端,东西倒没有掉出来。他跪上床站起来,踢了路海一脚。 路海拽住他的脚一下子把人拉倒,爬上身危险地道:“长本事了,给箱子报仇呢?” “回你屋睡去。”郁小小淡淡道。 “不要,你在我屋睡了那么多次。”路海赖着不走。 倒打一耙?我为什么睡你屋你不清楚?郁小小横了他一眼。 “随你便。”郁小小打了个哈欠,危机过去,她真的困了。 临睡之前,她忽然想起了陶然。 为什么刚刚说到喜欢的人,她会想到陶然? BBQ了,自己该不是个蕾丝吧? “老婆。”身边忽然有人凑过来,郁小小差点条件反射打过去,却见路海嘴里说着梦话,一边伸手抱过来。郁小小往一旁一滚,路海就拽过被子抱到一起,在被子上乱蹭,一边蹭一边喊老婆。 郁小小脸色黑沉,她不想知道路海嘴里的老婆是白天那本杂志上的黑发还是金发,丰乳肥臀还是冷淡风,她只知道她是不是和路海犯冲,好不容易精神高度紧张松懈下来有了睡意,还没睡着就被闹醒。 她很想把灯打开,然后抡箱子到路海脸上,但她好累好累。累到不想理他,郁小小打开手机录音,放到路海身边,一连录了几声,收手回来保存。 明天臊不死他,郁小小想着,出门左拐去路海房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