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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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为什么我身上无伤,却需要续命的药…”郭川推开轻剑的剑尖,“请你随我来。” “你无处可逃了。”叶楸眼角瞥到不远处在天上撑伞四处寻找自己的方灵珠,随即吹响口哨示意自己在这里,“小孩呢?” “我不是想逃,只是想带你见个人,孩子们也在那处。” 随后不管叶楸怎样追问,郭川不再回答,只是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前走,城北风景不如城南,只见得一处绿茵,转角便是流水小桥,大片大片的月见草蔓延至一座瓦房前,一个金色卷发身上缠绕绷带的人坐在花丛之中和两个小孩玩闹。 “明教?” “叶巡抚……等我一阵,我和他说两句话,一会会带着孩子跟你走。”一直跟着两人的方灵珠见郭川满身狼藉,弹指送出一个水球,将他身上的血迹和尘土清洗干净。 郭川感激的点点头,随后向那个明教弟子走去,那人似乎是察觉了身后有人,转头露出精致侧脸,一双金黑色的异瞳黯淡无神,可脸上挂着笑意向郭川伸出手,他的身上缠绕着不少渗血的绷带。 “我们也要陆哥哥抱!”两个小孩闹起来,陆夜明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 “这是什么情况?”方灵珠活得久,化人上岸后见过不少异域人,“这个明教弟子居然金发异瞳都占全了。” “他的身份肯定不低,不知道怎么流落到这种地方。”叶楸仰起下颌,“跟上去看看。” 两人刚踏出一步,只见陆夜明食指微抬,铁链携着刺骨寒意向他们袭来,手脚被禁锢住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何人?” “是我的朋友。”郭川连忙解释道,“你不能用功忘了吗?” “好好好。”陆夜明的指尖再次从空中划过,放开叶楸和方灵珠,他双眼无神但能锁定两人的位置,“那你要请他们进来坐坐吗?” “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就好,我一会还要出去送那几个小孩回家。” 瓦房内不大,里面却收拾的井井有条,陆夜明坐在一进门左手边的矮榻上,郭川垫上被褥让他坐直,顺便在手中放置一杯热茶,和他聊今日的所见所闻。 陆夜明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笑着回应他,“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并没有。” “那就是我肚子饿听错了。” 郭川看了一眼血日确实快到了用膳的时间,可他不知道叶楸是否愿意放他去给陆夜明做饭,他犹豫片刻起身出门和叶楸说明情况。 屋外李玄宁也已经赶到正在查看叶楸脸和手上的划伤,发觉郭川出来后握紧长枪死死盯着他。 “叶巡抚,我还有一事相求。”郭川咽下口水,“我想给夜明做顿饭。” “那怎么行?”李玄宁冷漠道,“若是答应了,一会你还蹬鼻子上脸要过夜是不是?” 方灵珠本来打算替郭川说话,见李玄宁戾气十足的样子也没敢说话,还得是叶楸发话,“你去吧,买些好菜,让灵珠跟着你。” 郭川感激的点点头,拿上魂铃同方灵珠走出院子。 “你不怕他跑了?”李玄宁用干净的布巾擦拭叶楸脸上的擦伤,“怎么总是伤成这样?” “那个明教在这他不会跑的。”叶楸抓住李玄宁的手轻声道,“若是抓走郭川,他也活不了多久。” “确实如此,还请两位进屋一叙。” 叶楸自以为同李玄宁交谈的声音够轻,没想到还是让屋子内的人听到了,“郭川离开后我会派人来每日照顾你。” “我若是以死相逼,郭川是不愿离开的。”陆夜明说着咳嗽几声,“我也许久没同外面的人讲话了。” 叶楸只能进屋陪陆夜明,他坐在矮榻对面看着如蝉翼般脆弱的人,上身的绷带上面挂满金饰,胸口处有个碗大的金色圆盘装饰,隐约散发着熟悉的药味,“当初我给郭川的药他给你用了?” “是啊,那时他许久没有拿回来魂铃了。”陆夜明捂住胸前,“谢谢你救我一命。” “你要魂铃做什么?” “续命。” 这两字让叶楸眼皮一跳,当初王德全就想用这虚无飘渺的事攀高枝,没想到魂铃真的能续命。 “如何续命?” “时辰还早,不如听我讲个故事……” 当年陆夜明出生时日月同辉,外加他是金黑异瞳,金色微卷的头发没有一丝杂质,父母又是忠诚的明教信徒,于是连夜抱着他前往圣墓山,明尊听闻后惊呼陆夜明就是下一任圣子,留下信物给他的父母。 一开始陆夜明很喜欢圣子这个称呼,只要他坐在那什么都不做,大家就会喜欢他,之后家里又添一女,虽然大家都嫌弃她相貌平平,可陆夜明十分珍视这个meimei,他才识字不久,拿着书卷说要给她取名叫琳,再后来他六岁被圣教的人接走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家人。 师父说,圣子是明教仅次于教主的存在,所以陆夜明必须以教主的标准时刻约束自己,为此他付出了同龄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接受最严苛的训练,背诵最难懂的经文。 长辈们的喜爱必定会招致同龄人的不满,陆夜明的善良和勤勉给他带来灾祸,本就没有朋友远离家人的他失去了自己的猫。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异瞳波斯猫,圣教以光暗为界,白猫最为珍贵,这只猫也是多年未见的父母攒了许久的钱送到他身边,陆夜明不明白自己和猫做错了什么,只是抱着不再会冲着自己撒娇的小猫在往生涧边发呆,直到师父让他回去。 “师父,为什么它会死?” “世上万物都有离去的一天,它只回到了明尊的怀抱。” 陆夜明知道师父在避重就轻,却不愿意沉默,“可是,它……” “喏,给你铃铛,再去选一只猫就是。” 可是它不一样,那是家的思念,是父母的牵挂,是陆夜明仅有的朋友。 “莫要忧愁寡断了,你这样如何当圣子!” 匆匆几年过去,十八岁的陆夜明就像是大漠深处的明珠,即使身处沙漠也能有一身洁白肌肤,微长的金发在阳光下耀耀生辉,衣上的金饰随着身体舞动叮当作响,多年锻炼也只为在圣墓山顶端的明教大殿前的平台上一舞朝圣言。 那夜的月亮散发着轻柔的光辉笼罩着圣墓山,陆夜明宛如第二个月亮在明教大殿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