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卡狄莉娜，陛下。”

    谈完后，维洛离开，卡狄莉娜推着餐车进来。这次他们错身时，维洛没有看她，反而卡狄莉娜好奇地打量他一番。门关上后，我问卡狄莉娜：“你认识他吗？”

    “刚才刚知道的……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维洛伯爵啊。”她回答。

    “传说中的维洛伯爵是什么样啊？”我坐到维洛刚才坐的椅子上，问她。

    “很聪明的半魔，”她回答，“陛下很宠爱他，给了他超出一个半魔应得的地位和荣誉……自从五百年前的一位魔王规定了头衔和力量的对应关系后，维洛伯爵是头一位获封伯爵的半魔。”

    ……这还真是我不知道的知识。我还以为他们力量划分就一道线，领主。别人跟我老提的也就这一道线，领主级的怎么怎么样。

    “原来头衔和力量有对应关系啊……怪不得瓦尔达里亚是大公。”

    “……那个，其实也是陛下您破例封的。”

    “……我破例封的？”

    “魔界很久很久都没有大公了，以前最高只会封到公爵……是您成为魔王后，给了瓦尔达里亚大人这样的殊荣——他是大公，高于所有公爵，魔界唯一的大公。”

    我咬着叉子。我……真的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一点浅浅的印象都没有。

    我轻轻叹了口气。想不起那个自己信赖过的瓦大公，又联想到另一个想不起的人。

    “卡狄莉娜……”我说，“你的名字，是不是根本不是卡狄莉娜？”

    她呼吸一滞，接着退后一步，扑通跪下。

    啊……又来……

    “不用跪，没事，起来——”

    “请您饶恕我，陛下——”

    又要开始饶恕饶恕饶恕了！我真的很讨厌她这一点！

    “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扶额，“肯定是瓦尔达里亚命令你这样的……我怪也是怪他……”

    “请、请您不要责怪瓦尔达里亚大人……对不起，我斗胆请您……但是瓦尔达里亚大人，不、不是……”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

    “我是说我都不怪！”我挥挥手，打断她的话，告诉她，“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名是什么啊，卡狄莉娜？”

    可她还是非常胆怯的样子，眼睛里盈着泪光。

    “卡狄莉娜，陛下。”她说，“不管我以前叫什么，我是瓦尔达里亚大人送给您的礼物，我的名字是卡狄莉娜，我把这个名字告诉您，代表我从此是侍奉您的奴隶，属于您的精灵，卡狄莉娜。”

    ……意思就是她果然不叫卡狄莉娜但她叫什么她不告诉我。

    “我知道瓦尔达里亚是什么用意了，”我说，“我没有为他做这种尝试而觉得不高兴，但是……反正这种尝试也失败了，你作为卡狄莉娜，并没有唤醒我的记忆。所以，站起来吧，告诉我你真正的那个名字，让我重新认识一下你。”

    她吸了吸鼻子。

    “谢谢您，陛下……陛下，您真好……”

    可是她没站起来，并且告诉我：

    “我就是卡狄莉娜，陛下。”

    我捏着叉子。

    “好，我知道了。卡狄莉娜，你先起来吧。”

    “感谢您的仁慈，陛下……”她慢慢站起来。

    我吃了几口饭。

    “跳舞也是我曾和另一个卡狄莉娜做过的事吗？”我问。

    “……是的，陛下。”

    天呐……这是什么楚门的世界……我真的不是责怪她，但我就是觉得，很诡异。那些欢乐的时光，原来是她在努力假扮另一个我的故人，试图唤醒我的记忆。

    感觉自己认识的不是真正的她，而是一个半真半假的影子，“卡狄莉娜”。

    “……但是，陛下，下棋，的确是我mama教我的……舞蹈，也是mama教的……”她嗫嚅着又开口了。

    我撑着下巴，歪过头看她。她又在紧张地抓握她自己的手。

    “是我……我也是卡狄莉娜……我想陛下当年认识的卡狄莉娜，一定也和我一样……”

    我沮丧地想，话很好听，但是肯定不一样……不提维洛盖章的你和他妈完全不像，就凭推理——能生出维洛那种人精儿子的妈，肯定不是你这样动不动就紧张结巴说不清楚话的模样……

    “她肯定……也很喜欢陛下……愿意教陛下她mama教给她的棋路，教陛下mama教给她的舞蹈……那支舞，在精灵的传统中，是给心爱的人跳的……”

    我微微一怔。

    “她肯定也和我一样……希望陛下能恢复……情愿用任何办法帮助陛下……因为陛下是这样的陛下，所以值得所有的奉献……”

    她举起交握的双手，放在胸前。那是一个祈愿的姿势。

    “我希望陛下心里，我就是卡狄莉娜。我也真的认为，我就是卡狄莉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