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书迷正在阅读:婚姻治疗师、【萨→班/墨←萨】下丘脑、(综主咒回)我的同期是furry!、夏日旖梦、青青子衿、长姐(骨科,产乳,1v2)、半折月亮(1v1 伪替)、【散流】水仙短篇合集、战火与蔷薇 [二战]、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
“喂,羽姬,你快往眼睛上抹点这个。” 两个小小的影子一前一后走在空旷大殿中,正是六岁的伊邪那羽姬,和她同胞出生的弟弟伊邪那羽。为首的男孩正拿着个切开的圆葱,一边抓一边往脸上抹。羽姬走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避开这个幼稚鬼袭来的爪子。 “你不准备准备,一会儿还能哭出来吗?”伊邪那羽已经被辛辣的汁水刺激得眼圈泛红,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rou,面目狰狞地对jiejie说道:“你一哭mama肯定心软,到时候咱们说什么他肯定都会同意。” “我不。要哭你自己哭去。”金发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宛啭又坚定,“比起求母亲,能把父亲哭动才是最有用的。” “哥哥哭是因为他真能哭出来。你现在脸上全是洋葱味——”嗅到一丝丝有点刺鼻的辛辣,羽姬有点嫌弃地皱起眉头:“一会儿你就这样去见mama?” “……”一心只想哭出来的伊邪那羽捏着那半块洋葱,有点傻眼。在气味的刺激下,他两只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挤弄,大量不受控制的泪水开闸般哗哗流了出来。他满脸通红,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泪眼婆娑道:“盥洗室在哪?我得去洗个脸——啊,我的眼睛!” 察觉到弟弟的状况可能确实不大妙,羽姬只能向引路人那样拽着羽的衣服,把眼睛已经快睁不开的羽带到一旁的洗手间。等他洗干净脸上那些汁水,羽姬看着他那副滑稽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啊啊啊怎么办——”聪明反被聪明误,伊邪那羽开始抓狂,让他顶着满脸味还不如让他一病不起。可不论怎么用水冲洗,那洋葱却余威犹在,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脸,他有点忍不住伸手去抓:“羽姬,快帮我叫一下医生,我怎么感觉我的眼睛肿了!”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羽姬也发觉情况好像不大对劲起来。洋葱虽然催泪,但冲了那么久也不至于越洗越肿。她打算去传召御医,可现在蛇神星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大典,所有人包括他们的父亲都不在宫中。 大典上,两个孩子并没在父亲身边看到须佐之男的身影,便猜到母亲肯定又是一如既往被关了起来,遂心胆大起,想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去找须佐之男。 举行大典的广场离软禁须佐之男的宫殿有一段距离。他们一路走过来,路经御膳宫,伊邪那羽突发奇想,偷偷潜入进去拿出了一块洋葱。 “我上次看到了,”他神秘兮兮地对jiejie说,“哥哥又想抓走父亲的蛇做标本,父亲看到之后把他打了一顿,还说要关他禁闭。结果他找到mama大哭了一场,父亲就没关他。” “所以呢?”伊邪那羽姬不明所以。 “你看,咱们好久没和母亲一起睡啦。”他一边说,一边用指甲在圆葱皮上掐出月牙状的凹痕,“我们也去跟mama哭。他心那么软,肯定不会拒绝的。” 伊邪那羽姬心里顿感无语。她当然也想和须佐之男呆在一起,可生性沉稳的女孩并不打算通过这样的办法去获得关注。她本来想劝伊邪那羽不要做这种听起来就愚蠢的傻事,可对方已经开始兴冲冲地往脸上抹——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伊邪那羽的面部皮肤已经开始红肿起来,他的情况明显不对劲。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怪异情况,羽姬也有点害怕。可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她只能把人安顿好,然后循着记忆向须佐之男被幽禁的寝宫找去。 须佐之男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费力地支撑起上半身,腰部猛坠的酸痛让他一时半会没回过神。前一夜被咬出新伤的皮肤还隐隐作痛,心中疑惑着——蛇神星正举国欢庆,最有可能来找他的八岐作为君主也正莅临庆典,怎么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他披上一件薄棉袍,走过去拧动把手,却看见一个金灿灿的脑袋出现在门外。 “羽姬?”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你现在不应该是和羽去庆典了吗?” 他把房门打开,羽姬进来就抓住他的手,急着把他往外拉。 “羽往脸上抹洋葱,现在他眼睛睁不开了……”女孩有点语无伦次,“大家都在外边,我们找不到医生。” 听到小儿子出了事,须佐之男心里也开始紧张。他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跟在孩子脚步之后,却在走到一处虚墙时被弹了开来。 羽姬有点讶异地回头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强大却无形的阻力硬生生分开了她和母亲相牵的手。须佐之男却心如明镜,他知道这是八岐为了防止他有逃跑机会而设下的禁制。 虽然并不想暴露自己还保有余力的事情,可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雷与电的力量通过右手的金勾玉腕环再度汇聚在他掌心,销声匿迹了九年的雷枪重见天日,噼啪作响,荧荧夺目。他果断地抬手,一下便将那处透明的禁制劈得粉碎。无数裂璺蛛网般从雷枪戳刺的洞口扩散开来,随着墙体的碎裂消失不见。 见阻碍被破除,须佐之男匆匆敛起手心的光芒。八岐现在肯定已经发觉他冲破禁制,不一会儿怕是就会赶过来。暴露自己的力量实非明智之举,可眼下对孩子的担忧,已经让他再顾不得自己。 等二人来到盥洗室后,伊邪那羽几乎都快要晕厥了。看着他脸上肿胀的皮肤,须佐之男一眼便判断出来那是过敏的症状。闻到孩子脸上快浸透了的洋葱味,他心下了然,当机立断把伊邪那羽直接抱出去找医生。孩子的情况很紧急,如果不得到及时的救治恐怕会引起休克那种麻烦的症状,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他尽力快步走着,企图在八岐赶来之前就能走出这座宫殿——他心疼自己的儿子,但八岐那个冷血的怪物不会心疼。可一个身披长袍的人影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须佐之男望着面色不甚善意的八岐,心道不妙。 伊邪那羽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微弱。须佐之男会为了孩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八岐大蛇不会。担心八岐会千方百计缠住他不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须佐之男打算再度发动雷枪强行冲卡。可力量刚刚聚起,左手手腕却被什么冰冷的活物咬了一口——那条盘在他腕上的蛇不知什么时候在八岐的cao控下又活了过来,毒素让他浑身都顿感无力,那簇刚刚出现在他掌心的火光也猝然消失不见。 “……我不会走,”须佐之男看向那个神情明显不悦的Alpha,咬牙道,“羽对洋葱过敏,他需要医生治疗。” “把他给我,然后你回你的屋子里去。”Alpha声音冷冰冰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和,“我算是小瞧了你,被关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打破我专门设置的禁制,在这么大的宫殿里满地乱跑——” “你现在就叫医生。羽快不行了!”须佐之男有点心急地打断道,“等看他被治好,我自然就回去!” 八岐“啧”了一声,心道幼崽这种生物就是麻烦。 耍小聪明,但又对自己浅薄的力量认识不足,以为自己没发现他们偷偷摸摸来私会母亲,本来他心情不错,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了。可那个小儿子却不让人省心,不仅把自己作弄得情况糟糕,还让他们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母亲再度暴露了藏匿力量的事实。 须佐之男展露出来的,可能也只是一部分力量——这个认知让八岐意识到对方完全有实力逃出自己的掌控,而他向来厌恶这种不确定因素所带来的不安定性。 他挥挥手,等候在宫门外的御医立刻低着头小跑了进来。须佐之男还是把孩子抱在怀里,和御医交代了孩子从小到大的药物禁忌。有了如此详细的病历本,医生的动作也就更加顺当麻利。精心调配的汤药很快被端上来,须佐之男接过来喂着伊邪那羽喝下一大碗。不出几分钟,药效立竿见影,孩子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一大半。 这令须佐之男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吧?”八岐适时提醒道,他扫了眼站在须佐之男身后的羽姬和他怀里情况慢慢转好的羽,又把目光锁定在含恨望着他的Omega身上。那层简陋的薄棉袍引起了他的注意,看来须佐之男是刚起床。 至于自律的须佐将军为什么这么晚才起……呵。 那些旖旎的画面再度闪现在他脑海里。八岐边想着边走上前去,见须佐之男警惕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又起了逗弄人家的心思。 “怎么才穿这点。”他假意关心,眼睛却看向须佐之男一路赤裸着奔走过来的双脚。冬日已临王都,大门此时敞开,寒意从脚趾一点点摸索到他被布料包裹的小腿中去。 八岐脱下自己厚重的外袍,慢条斯理地披到须佐之男背上。身高相同,专为他定制的长衣穿在须佐之男身上也合身,只是那上边沾满了八岐侵略性极强的烈火味信息素,突然被这样浓郁的味道包裹,须佐之男一时受到冲击,脑中眩晕。 “我中午过去。”将襟口的绳子打个结,八岐在须佐之男身侧耳语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来。” 说罢,他看向须佐之男身后的羽姬。 “你,还有你的弟弟,这一星期都不许再来探视,这是惩罚。”八岐的语气冷冰冰的,好像自己并不是面前这两个孩子的父亲,而是像在对一样物品发号施令。 “现在,回你们自己的宫里去。” 等伊邪那羽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这场荒唐的闹剧已经接近尾声。被jiejie告知一星期不能探视母亲的事情,伊邪那羽心中顿时欲哭无泪。先是试图学大哥那样用哭博取同情,又发现自己哭不出来;想借助外力让自己哭出来,结果因为洋葱过敏,脸都肿成了猪头,而且还连累了母亲……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再看过来却变成了桩桩件件的蠢事,现在他倒是真的想哭了。 觉得自己无颜面对须佐之男,等再次探视的时候,伊邪那羽甚至在门口磨磨蹭蹭地不肯进去。 须佐之男一边给羽姬扎着麻花辫,一边奇怪着——之前见到他就黏上来的小儿子怎么突然和自己不亲了。小男生扭扭捏捏地不肯开口,最后实在受不了他磨磨唧唧不说话的羽姬直接挑明了话题。 他觉得自己连累了须佐之男,而且还被看到了他满脸肿起来的丑陋模样。此时此刻,伊邪那羽的脸蛋虽然已经恢复得和之前一样好看,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和母亲撒娇了。 “他怕您嫌弃他。”羽姬嘴里噙着糖,口齿有点含糊,“母亲,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喂!你说谁有毛病……”听到jiejie的吐槽,伊邪那羽顿时炸毛。 “羽,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嫌弃你呢?”看着儿子忸怩的样子,须佐之男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我……我连累了您。”他吞吞吐吐,声音底气明显不足,“而且我那天醒来之后好了一大半,都被自己的脸吓到了。” 看见我那样丑陋的模样,您会不会对我心生嫌恶呢? “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啊,”须佐之男不太理解小儿子的脑回路,“你生病,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伊邪那羽差点掉眼泪。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有点抽噎的声音,小声问道:“那如果我以后变得比之前更难看,您会不会嫌弃我呢?” 须佐之男的声音莫名透着一股让人安心下来的魔力。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定能认出你是谁,然后和现在一样爱你。”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承诺,在他离开后,被铭记了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