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周闵衍的回忆

    那天，周闵衍发现赵青蔓的电话打不通时，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说好今天一起去游乐园的，为什么临到出发，人却反而联系不上了。

    周闵衍很快来到赵青蔓的公寓门口，可是他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天，等来的，却只有人去楼空。

    那个电话早已打不通，他的微信也已经被对方删掉，一时间，他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络方式。

    周闵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抛弃了。

    机关算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那个人，从来就没把他放进心里过。

    ……

    那时还是早春，寒意料峭，楼道的窗户偏偏还坏了，风呼呼地往里漏，任谁在那站一天都是浑身冰冷。

    江珊找来时已是夜幕低垂，她见自家儿子一声不吭地等在别人家门口，冻得脸色发白，脸上却依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所有的骄傲和意气都在一天之内被磨平了一样，不免万分心疼。

    “小衍，回家吧，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周闵衍猛然抬起了头。这一天他又饿又冻，脸色差得可以，此刻眼神却突然亮得惊人，“妈，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对不对？”

    “……”江珊闭口不答。

    她自然知道赵青蔓去了哪里，但却不会把她的消息告诉儿子。对方对她儿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小衍知道了她的踪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追过去，到时候难道她要把孩子绑在家里？

    母亲虽然不答，周闵衍却像突然醒过味来了一样，不可置信地质问道：“妈，你是不是瞒着我找过她了？”

    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样对母亲说话。江珊被儿子这质问的语气搞得有些恼火，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是，我是去找过她，我让她劝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好好准备申请大学的事。”

    “仅此而已？”周闵衍不相信，如果仅仅是这样，小老师不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他，“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了什么不重要，”江珊面沉如水，说出的话却句句扎心，“对方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就代表她根本不在乎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再惦记。”

    “你现在应该专心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不要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

    “小衍，听妈的话，妈不会害你的，等你到了外面，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就不会惦记着眼前这一点失意了，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

    ……原来是这样。他们的事果然被母亲发现了。

    周闵衍一下红了眼眶，脸上表情只剩下苦笑。

    只要一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就立刻结束，他还记得她和他的约定，只不过他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她竟然决绝到连一句道别都吝啬留下。

    小老师，你真的，好狠的心。

    那天之后，周闵衍开始自暴自弃，不去学校上课，也不准备出国的事，倒学会了喝酒打架，每次回家都是一身伤。

    最严重的那次，他被人用碎啤酒瓶扎进了腹部，大出血送进医院抢救。

    江珊吓得一整夜没睡，周闵衍出院后，她对他下了禁足令，雇了保镖和保姆监督他在家里养伤，再不允许他出门。

    乔一和许浩来看周闵衍，发现他把自己关在阴暗的房间里打血腥游戏，眼角青黑像几天没睡的样子，气氛也是说不出的压抑。这时候的周闵衍明显不想和他们说话，于是两人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江珊看他这样子看得心痛，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的儿子可能就要这么废了。

    儿子死活不愿意出国，江珊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退了一步，和他作了一个约定。

    今年高考，如果周闵衍的分数可以上国内的985大学，她就允许他留在国内读大学，还把赵青蔓的下落告诉他，可是如果他做不到，他就得听她的话，立刻准备材料申请国外的大学。

    “如果你连这点毅力都没有，将来脱离了家庭，又拿什么和她在一起呢？”江珊如是说。

    周闵衍答应了。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学校上学，自此之后，他像疯了一样地学习，每天刷题至少都要到凌晨两点。这和他从前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在高三下学期提高一百多分，够上国内名校的录取分数线，即使周闵衍足够聪明，也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心力，才能从S省几十万的考生中脱颖而出。

    他简直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整个人仿佛都全凭着心里的那股恨意和不甘心在支撑着。

    许浩劝他别和自己过不去，舒舒服服到国外读个QS排名靠前的名校多好，周闵衍却全然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和江珊的约定。

    他知道母亲的为人，一旦是她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唯有兑现和她的承诺，她才会把小老师的下落告诉他。

    他和那个人连道别都没有一句，怎么可以就这样分开，余生再也不见？周闵衍绝不甘心。

    他对自己发誓，下一次再遇到她，无论用上什么手段，他都绝不会再让她从他身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