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前密话

    “不知兰妃娘娘唤臣前来有何要事？”吴恩凝神道。

    “哦？若是无事便不能唤你进来了？”兰妃轻俏道，“许久不见，吴大将军倒是有些见外了。”

    “娘娘戏言了，卑将不敢。”

    兰妃微怔，回过神后忙道：“本宫瞧着王上自从避暑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总是发呆愣神的，看起来十分郁然，实在是担心，你可知是因为什么？”

    吴恩想了想，垂首道：“卑将不知，许是近日练兵，前朝事也颇多。”

    “罢了，问你是问不出什么了。”兰妃抚了抚鬓边的流苏，无奈道，“你俩永远一个鼻孔出气。”

    吴恩闻言，忽然想到从前时光，有些恍惚。

    打他记事起便在庙里习武，生活枯燥却也安宁。后来师傅带回来一个很金贵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比他略长几岁。许是比较投缘，二人很快成了好朋友，后来才知道那男孩儿便是世子，也就是如今的之野王——齐盛驸。

    10岁那年，他跟着世子到了世子府，成了世子的伴读之一。不过世子待他确实不同，他不想入内廷，世子便在登基后力排众议让他上了朝堂。好在他也争气，屡立战功，成了之野最年轻的将军。

    二人可以说是情同手足，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件事可以挑拨二人的关系。

    彼时，兰妃也还是太傅家的小丫头。齐盛驸在太傅府里读书时，她总是羞答答地躲在不远处偷看，吴恩有时无聊就去逗她，她总能被气地直跺小脚。

    后来有一次，太傅府里养的狗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疯，眼看就要扑向兰妃，吴恩不顾自身安危，立马冲上前去制服疯犬，救下了兰妃。那时候他不过也才一十有二，太傅都赞他少年英雄。

    这么一来二去，他与兰妃关系也愈加亲密，他想着等他入朝为官、建功立业时，一定要娶她为妻。不过后来，他也忘了怎么突然她就嫁给世子了。

    二人又叙了一会子话吴恩才出来，走到御花园时碰到了小婵，小婵笨笨地向他行了个礼，见小婵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顺手接过，小婵有些不好意思，推让三分，吴恩笑道：“不打紧。”小婵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才谢道：“那就多谢吴将军了！”

    小婵在前面引着，吴恩默默跟在后面，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监官给王后娘娘送来的一些补品。”小婵恭敬道。

    吴恩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到了延福殿门口，小婵又恭恭敬敬地感谢了一遍，转身便要离开。

    吴恩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小婵姑娘可否为我通传一声，说我有事请见王后娘娘。”

    小婵露出为难的神色：“这……王后娘娘最近不大见人。”

    “劳烦姑娘通传一声，若是娘娘不便，我便走了。”吴恩颔首道。

    “那您在这稍等片刻。”

    许久，小婵迈着轻盈的步伐出来，低眉顺眼道：“将军请进。”

    吴恩喜色露形，忙跟着进去了。只见元柳卿妆容精致，端坐在正厅，只是眼角眉梢都难掩那份憔悴。才几日不见，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一大圈，颇有那枯木之态。

    “冒昧请见，望王后娘娘莫要见怪。”吴恩温声道，看了一眼元柳卿，“末将有些担心您的身体，不知前些时日送来的药草娘娘可有服用？又是否有些可有好转呢？”

    那些草药元柳卿早已忘在角落，为了避免尴尬，端笑道：“是，好多了。”

    “那就好，能帮上娘娘便好。”吴恩看着忧郁的她，眸色透着些许心疼。

    元柳卿微微颔首，将吴恩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英俊潇洒。吴恩感受到她的目光，更觉不好意思，不自然的眼睛飘忽不定，“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便退下了。”

    元柳卿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缓缓道：“近日来本宫胃口实在不好，御膳房变着花样都做不出本宫爱吃的，但是本宫总想着一个味道，将军可知？”

    “末将不知。”吴恩有些不解。

    “哎，说来也只有将军能帮本宫寻来了。”

    “娘娘但说无妨，末将定为娘娘寻来！”

    “就是那日你我困在山洞时……”元柳卿故意顿了顿，惹得吴恩有些紧张，“将军递给本宫的一些干枣，想来酸酸甜甜的，本宫很——是——怀——念。”

    吴恩听得有些心跳加快，慌忙从怀里取出手帕包着的干枣，恭敬地递给元柳卿，客气道：“今日身上带的不多，王后娘娘若是不嫌弃，末将明日再送些。”

    元柳卿装作要接的样子，指尖碰到了吴恩的手，吴恩心下一紧，忙抽回手来，手帕落入茶杯中，登时湿漉漉地沉入杯底。

    “哎呀，真是不小心。”元柳卿轻叹道。

    “娘娘恕罪，末将着实笨拙！”

    “将军哪里的话。”元柳卿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挑出来湿哒哒的帕子，“若不是我要吃那干枣也不会这样了。”

    “是末将恍神了……”

    “这帕子实在精美！”元柳卿装作惋惜道，“不知这条帕子价值几何？本宫加倍赔给将军。”

    “娘娘不必，这帕子已用了许久了……不值钱。”

    元柳卿故作为难道：“那怎么好？”

    一边说着一边命小婵端上一个盒子，待小婵下去后，亲自打开盒子，婉声道：“这是本宫亲自绣的，赔给将军好了。”

    吴恩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这……”

    “将军不会嫌弃吧？”

    吴恩忙接过手帕，“末将谢过王后娘娘。”

    元柳卿满意地点点头，忽感有些困倦，便让吴恩退下了。

    吴恩将手帕放入怀里，回府后才拿出来仔细端详。其上竟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摸着那鸳鸯，吴恩的心里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