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想换个方式陪你
一行人回酒店的路上，后座的两人叽叽喳喳聊着在片场看慕辰的演绎，恨不得天天驻场在现场看到她们的偶像。一想到晚上还能跟偶像一起吃饭，说得更起劲了。 白术看身边的贺凝希凝重地看窗外的风景，心知她肯定很在乎这次代言的成败。他叹了口气，没打扰她沉思。 投资方请客吃饭就是要拿出投资方的气势，白术听从贺凝希的安排，包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整层宴请剧组。有付出就有回报，贺凝希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探听到了些许其他公司的项目情报。 “看来刘制作的确人脉广，竟然能跟那么多大公司搭上线，以后还请刘大制作人多多关照我呀。”她拿起酒杯和制作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虽然制作人一直谦虚地回应，然而一转头跟坐在不远处许久没说话的慕辰喊话，“慕辰，要是你哪天想往国外发展，可以考虑跟我谈谈啊。” 慕辰不喜应酬，偏偏他们非要拉上他，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存在感又被他们拉出来刷新一波，惹得同桌的主演都艳羡地看着他。 慕辰被他旁边的经纪人在桌子下踢了下脚示意让他表示感谢，他只好碰杯喝了一口酒向制作人以示感谢。 等他放下酒杯，抬眼见贺凝希再次举起酒杯向导演敬酒。或许他该像贺凝希学习，她没吃什么菜，时不时跟制作人和导演他们谈天说地，敬上一杯酒。这次请客，好像是她陪客户的常态。他没看出她哪里不悦，明明比他年纪还小几岁，却比他更懂得人情世故。 他不知不觉又饮一杯红酒，回想起琴姐从带他开始就对他说了无数遍的做人要圆滑。他在娱乐圈摸打滚爬这么多年，仍然学不会圆滑，虽在外人眼里是难能可贵的品格，只有他知道这种耿直的性格让他受到更多阻碍，要是他能早点学会圆滑的处世之道，他不就更混得如鱼得水了麽。可是他做不到，就如他不屑于向现实屈服。 酒过三巡，饭局接近尾声，制作人突然提议：“难得能见到贺总亲自过来，不如我们继续去酒吧聊聊吧？” “也好，我也觉得没跟你们聊尽兴呢。”贺凝希爽快地答应了。她凑到白术耳边跟他说让他先安排其他人回酒店，再一起去酒吧。白术没说话，表示同意。 慕辰想要用明天还要拍戏拒绝这个提议，可导演他们非要拉着他一起去，说导演他们都在，明天的戏不会耽误。 琴姐也怂恿说去陪着应酬一下，捞点好处。 他都提名影帝了，还要捞什么好处？！剧组还有很多人都在，慕辰有怒不敢言，怕明天的头条是他耍大牌，只好跟着去了。 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吧，开了个包厢。包厢里昏暗暧昧，灯红酒绿。几个随同的演员去点歌嗨唱，而制作人，导演和贺凝希几人在一旁喝酒玩牌。 制作人大抵是醉了，一个不知名的女演员玩累了坐到他旁边休息，他的手轻佻地放到她的腿上揉捏，女演员可能是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僵着身子没敢动。 包厢里的人都见惯不惯，假装没看到。几个演员都怕惹恼了制作人把他们的戏份剪掉，没人敢去给她解围。 慕辰冷眼旁观。他不想应酬就是这样，不想看到这些肮脏的交易。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单纯，他想拿到影帝称谓，仅此而已。 贺凝希端了杯酒，不着痕迹把女演员拽起来，自己坐到制作人身边，“哎呀刘制作，你们说玩得不够尽兴非要来这边喝酒，都没喝多少酒怎么就醉了呢。” 女演员来不及道谢就被白术推出了包厢。 这幕场面映入他的眼底，让他的内心世界有所松动。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包厢。 而贺凝希这边在跟制作人打混，等到白术终于进来了她就找了个借口出了包厢。包厢外，那个女演员在和她的经纪人不知说了什么，她的经纪人冷着脸开口训斥她一番，最后拉着她离开了酒吧。 忍不住叹了口气，贺凝希不知道帮那个女孩是错是对，要是那个女孩没有在她帮助下坠落深渊，她一定会很恨自己当初没能帮她一把吧。 酒吧包厢外的冷气吹得她脑袋有些晕，她喝了许多酒。慕辰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见她站在门口，扶住她，“你没事吧？” 她甩了甩头，看清楚他的脸，对他强颜欢笑，“我没事。能麻烦你扶我去趟卫生间吗？” 眉头紧蹙，见她喝得脸颊通红，知道她是喝多了，慕辰没多问就扶着她去了洗手间。她支在洗漱台上毫无形象地吐了，慕辰手足无措看她吐得泪眼婆娑，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哄小孩般希望让她好受点。 她抬头看到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和不知所措的慕辰，抬手打开水龙头胡乱洗漱了下自己嘴巴和脸。再抬起湿漉漉的脸时，慕辰已经默默把纸巾递过来了。 贺凝希接过纸巾，湿润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抬眸，两人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她有些尴尬，轻声说了句，“谢谢。” 别开眼，脑子里还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双清冷透彻的眼眸。她忍不住甩甩脑袋，慕辰以为她犯晕了，没多想，扣住她的手腕扶住她，怕她摔倒。 “我没事…”她摇摇头，想挣脱慕辰的搀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慕辰伸手揽住软绵绵的身体，让她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喝了很多酒，可是他低头闻到的却是能掩盖酒的香水味，味道不浓，是能安抚心绪的玫瑰木，离她很近才能闻见的那种淡淡幽香。 她缓了缓神，想起他们还在酒吧里，而且还是公共区域，随时可能会来人。她从慕辰怀里退开，身子软软地倚靠在洗漱台旁的墙边，脸颊绯红，“失态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她从口袋拿出手机，摁出通讯录打给联系最多次的人，“白术，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我在卫生间这里等你。” 言语间是不可多得的依赖信任。慕辰有种感觉，她和白术关系匪浅。 挂断电话，见慕辰正盯着自己，她冲他微微一笑，“今晚上谢谢你了，我让我秘书来接我回去。” “我在这陪你等等他。”他放低了点声音，怕她误会，不放心地解释说，“酒吧里很多乱七八糟的人。” 贺凝希劝不动他，只好依他守在这里。 大概是怕她再次晕眩，慕辰玄身和她并肩相靠，握拳作个绅士的手势圈住了她的肩。 贺凝希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瞬间恍惚，不愧是演员，这张脸太完美，像雕塑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你当初选择做演员是因为热爱吗？”贺凝希自己都很奇怪，她的意识明明很清醒，不知为何克制不住自己的嘴，就想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接我的代言吗？因为我也爱我现在的这个位置…家族里的长辈都不想女辈接手家族企业，我偏不…起初我是想让他们改观，现在不是了…我是享受我现在有的权利，我爱我所拥有的…不管你后面怎么拒绝我的代言，我都会想办法让你接受…” 她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慕辰听着却一言不发。她的话让他震撼，原以为她是个圆滑的人，可听了她絮絮叨叨的话之后，他才明白，就算她是含着金勺匙出生的富家千金，为了出人头地也要吃苦。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己… “慕、慕辰先生，你、你能不能考虑接一下我的代言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贺凝希想停下不再说话，但是自己的脑子被酒精麻痹了，不受她所控。 “嗯，我回去考虑考虑。”听到他不知道是哄骗她高兴还是真心说出来的话，反正她觉得代言有戏，乐呵呵地傻笑起来。 白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歪着脑袋在对慕辰笑，有些吃味。 她一见到白术就像见到救星，摇摇晃晃上前抓住白术的衣袖，“白秘书，我喝多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她真的就控制不住自己后续会说出什么傻逼话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对白术说的话像是在撒娇，软软糯糯的，挠在两个男人心上。 “好好好，我们回酒店。”白术好脾气地答应她，扶住她的腰作势要走。转过头看向慕辰，对他微微颚首，“谢谢慕先生帮忙照顾贺总，慕先生明天还要拍戏，早点回去休息。” 没等慕辰再说什么，白术搀扶着小女人离开了。 他们走了不久，琴姐出包厢来寻他，“我的小祖宗，我以为你又背着我回去了！快散场了，咱去跟导演告别回去休息吧！” “琴姐，星耀提出的代言合同你有吗？发过来给我看看。”慕辰不理会琴姐的念叨，转身往外走，“导演那边你就说我喝醉了，先回去了。” 琴姐一愣，赶紧跟上去，“你怎么想起代言的事了？是有想法了麽？”她倒是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之前强硬拒绝了好几次。 他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未尝不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气得琴姐在后面直跺脚，这个小祖宗真难伺候！ 回酒店的路上贺凝希实在抵不住困意睡着了，白术抱着她直奔房间。床上的小女人蜷缩成一个小虾米，白术给她盖好被子，指腹忍不住覆上她紧皱的眉宇，似乎是想给做噩梦的她抚平那份不安。 “凝希，我想换个方式陪你…”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能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瞧着她沉睡的容颜，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等她清醒时再告诉她吧。 门轻轻合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暗。床头桌上的手机忽明忽暗，最后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