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阿瑶，有人欺负你了?夫君给你出头!

    第七十五章　　当此去，吾归何处？待闲看，月挂疏桐。（←真正的章节名）

    金光瑶搞不清楚温若寒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也靠不得前，只得继续在远处观望，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搔痒。

    「金公子！金公子！听得到吗？我是魏婴！我们之前见过！」

    金光瑶身体轻轻一颤，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过头，于是就看到了那个藏在自己头发里的黄色纸片人。

    这玩意金光瑶可太熟悉了，上辈子他就是从看见这个纸片人之后，才开始走霉运的。

    金光瑶嘴角弯了弯，露出了一抹复杂的浅笑。趁着温简和随行的修士不注意，将那个小小的纸片人，藏在了右耳耳后。

    藏好那枚纸人后，金光瑶四下一望，然后就与立于岸边的魏婴四目相接了。他朝魏婴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能听得到他说话。

    魏婴见金光瑶回应自己了，心中一喜，忙继续传音道：

    「金公子，我能问个问题吗？温若寒此番前来，是要对我等不利吗？」

    魏婴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答复，因为他摸不清金光瑶的立场，但反正事情也不会变得更糟，索性就把心中的疑惑尽数问出。

    然后他就看到金光瑶。动作及其轻微地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得到了答复，魏婴却更纠结了，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他呢？

    于是，魏婴又问了金光瑶第二个问题。

    「那，他是来助那水中灵兽飞升的吗？」

    而这一次，金光瑶居然又朝他摇了摇头。

    魏婴被金光瑶彻底弄糊涂了，内心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大。他隐约地感觉到，金光瑶好像有意在为难自己，但又不怎么肯定，因为他自认跟金光瑶好像没什么过结。若金光瑶是站在温若寒那边，完全可以不回答自己，倒也不必给自己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魏婴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看金光瑶，而是把头再次转向了法阵。

    法阵之中，刚刚还暗潮涌动的氛围，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众人抱元守一，宁心静气，抓紧在这第七道天雷降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将体内的灵力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魏婴抬起头看了眼法阵上空那又压低了三分的黑云，知道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看了看身边一直在打坐调息的江澄，问道：「你还能入阵吗？」

    江澄凝重道：「再让我调息片刻即可。」

    魏婴道：「好，等下咱们提前入阵去接应他们！」

    提前入阵，就是说要在天雷没完全停止前，进入被雷气环绕的屏障之内，难度可想而知。

    江澄道：「温若寒修为再高，天雷劫后，灵力也会有所不济，到时我们要不要……」

    说到这，江澄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魏婴摇头道：「温若寒此行，态度暧昧不明，我刚才与他交过手，他的修为实在是深不可测，我们还是以防范为主。他现在已经入阵，躲无可躲，只能跟大家一起抵御天雷，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等会儿咱们只要接应的够快，他便没有对我们发难的机会。」

    咔嚓！

    魏婴话音刚落，天空终是降下了第七波天雷劫的第一道闪雷。

    哗啦！

    大江之上突地翻涌起了滔天巨浪，以法阵为中心，江水从中间一分为二。瞬间堆起的白色浪墙，犹如万仞的雪山，带着浩瀚的烟波，向大江的两岸崩涌而去。

    一条银鳞闪动的白色巨蛟，推波掀浪，从破开的江水中一跃而出，

    这最后一道天雷，乃是授箓之雷，这蛟却是不能再躲了，那兽有灵，知道这法阵之中的众人是在帮他，出水后嗖地一声便钻入了法阵之中，在法阵的正中央稳稳地盘踞而立。

    这灵蛟在水里藏了七天，此时终于显了真身，众人见这头白色巨蛟，已长出四爪，那绕颈的白婴也已尽数退去，只在后脊留出了长长的一簇，好像马鬃一般，随风而动。而它的头上，已隐隐鼓出两个rou瘤。

    这是一头即将化龙的灵蛟，此时已初显龙形，只待渡过这最后的雷劫，便可退去蛟鳞，化身为龙。

    须臾之间，一道快过一道的紫红色闪电，破开厚厚的云层，雨点流星般，劈头盖脸地砸将下来，阵中那八人一蛟，在此等天威之下，无不觳觫而栗。

    万钧巨压之下，连温若寒的脸上都带上了三分凝重，而灵力稍逊的金子轩，则已经是摇摇欲坠，全靠他身侧的金光善以深厚的灵力维系二人的阵眼，才勉强撑住。

    其实金子轩此番能入阵，全是金光善一力促成，比他灵力高深的世家家主和仙门名士大有人在，但金光善却坚持让自己的儿子，在这雷势最厉的最后一天入阵，这其中的心思昭然若揭。

    当父亲的给自己的儿子攒功绩，这本无可厚非，温若寒当初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由着温晁带着那群世家子弟胡搞，最后把那只屠戮玄武记在了温晁头上。

    温若寒似笑非笑的看了金光善一眼，心道：你不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沾沾这条龙的便宜么？巧了，我也是，只不过这便宜，怕是得由你另外一个儿子来捡了。

    想到这，温若寒祭出了他的法器，也就是他的第二柄几乎无人见过的仙剑——荧惑。

    荧惑出鞘的一瞬间，法阵之中朱华四溢，众人只觉一阵强大又炙热的灵流，瞬间充斥了整个法阵，那刚刚还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的雷压，霎时间就轻了近乎一半。

    如此浩瀚的灵力，连聂明玦都不得不在心底暗暗感到佩服。虽说温若寒年纪大了自己不知几旬，修为和灵力高于自己也是常情，但就算自己能摆脱刀灵之扰，侥幸活到他这个岁数，到时能不能达到温若寒的这等修为，只怕也还是个未知数。

    在温若寒强大灵流的加持下，众人在法阵之中，有惊无险的顶过了这第七波天雷最密集最强势的一段时间。

    万众瞩目之下，那最后一道授箓之雷终于降下，那道雷如同一把巨大的银色利刃，以雷霆万钧之势，拖着长长的电尾，斩开法阵的层层屏障，最终劈在了那白色巨蛟的身上。

    一阵炫目的白光在白蛟身上炸裂开来，闪的阵内和岸上众人，无不转头阖眼，不敢直视。片刻之后，只听得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啸，从大江之上一路延伸向天际。

    再睁眼看向大江之上，只见在七彩霞光之中，那巨蛟正一路凌云直上，周身闪烁的雷光之下，从前的蛟鳞已寸寸碎裂，新生的白色龙鳞，带着熠熠生辉的银光，一点点的露了出来，而它头上原本的两个rou瘤。此时也已变成了银色的龙角。

    灵蛟化龙，告捷！

    江澄和几位修为较高的世家家主，已经带领着一队修为较深的修士，赶至了阵前，此时的雷气还未曾全部散去，阵内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依然有零星的几道雷。从空中时不时的劈将下来。

    江澄此时已经确认了众人均无大碍，温若寒好像也没有什么动作，众人此时并未立刻撤阵，是因为再等着这被巨蛟掀起的巨浪退去，等这股浪退去后，大家就可以按顺序收了灵力，撤去法阵了。

    但就在这时，温若寒却突然离开了他所负责的阵眼。

    一直防备着温若寒的江澄率先出声：「温若寒！你干什么？」

    他以为温若寒是想对众人发难，手中的紫电瞬间抖了出来。却不料，温若寒在离开阵眼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直接追着那条龙往天上飞了出去。

    眼看因为温若寒的突然撤离，法阵之中的灵流瞬间暴乱了起来，若不赶紧顶上去，这被巨蛟掀起的滔天江水怕是会立刻失控，瞬间淹没两岸。情急之下，江澄不得不再次入阵，补上了温若寒之前的位置。

    此时天空中的雷云并未散去，贸然离开法阵所庇护的范围，就意味着要自己独自对抗天上的散雷，那些散雷虽不及刚刚那第七波天雷那样威力强劲，但到底是天劫所产生的天雷，威力依然是不可小觑。而温若寒居然就那样逆着这些利刃一般的闪雷，追着那条白龙，隐入了云中。

    「他到底想干什么？」

    强行稳住了法阵，江澄气急败坏的抬头看向了温若寒离开的方向。

    聂明玦沉声道：「你们谁来顶一下我的位置，我跟着他上去看看！」

    蓝曦臣道：「我跟明玦兄一起去。」

    金子轩忙道：「我也去！」

    金光善却道：「子轩留下！」

    金子轩急道：「多一些人去不是更加稳妥吗？」

    蓝曦臣温声道：「金公子，稳住江浪同样重要，你和金前辈再此坐镇，我和明玦兄方可放心前去。」

    其实，此时阵内除了老一辈的金光善，另外一个体术和修为高到足矣扛得住那漫天的闪雷的人，是蓝忘机，但此行凶险，那上面除了天雷，可还有个态度暧昧的温若寒呢！所以他和蓝曦臣很默契的，一个去，一个留。

    而江澄此时却是颇有些有心无力，所以他没出声。前几天一直逞强，他现在要是不管不顾地顶着雷上去了，江家怕是真的就要后继无人了。

    两个修为较高的世家家主顶上了聂明玦和蓝曦臣的位置，他二人带着数十位修为颇高的修士，赶紧追着温若寒的方向，也钻进了那厚厚的云层之中。

    却说温若寒离开法阵后，踩着毁炎一路直追，钻入云层后不久，便追上了那条刚刚飞升的小龙，他想都没想，闪身至那白龙身后，一把抓住了那条小白龙的龙尾。

    那小白龙刚刚渡劫成功，正撒着欢儿地往天上窜，突然就被人给狠狠地揪住了尾巴，揪的它生疼！它怎能不怒？一声愤怒的龙啸之后，小白龙狠狠地一个神龙摆尾，想要把揪住自己尾巴的那个人给甩下去。

    怎料那人却如跗骨之蛆一般，任它左甩右甩，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小白龙气的调头就冲着这个挂在自己尾巴上的人咬了过去，却不料，那人趁着它靠近之际，突然撒开了他的尾巴，改为抓住了他的龙须！

    小白龙疼的又是一声龙啸，在厚厚的云层里，扭动翻滚个不停，张牙舞爪地想把温若寒给弄下去。

    这条小龙刚刚飞升，温若寒欺负的就是它的体型尚小还未成气候，扯尾巴揪胡须，就是为了激怒它，让它与自己缠斗，而那龙果然中计，也不往天上窜了，卯着劲儿地就想先弄死温若寒！

    聂明玦和蓝曦臣赶到时，正看到温若寒跟那条小白龙打成了一团！

    真的是一团，此时小白龙被温若寒逗的，都快扭成一条麻花了。

    「温若寒！你想干什么！？」

    聂明玦和蓝曦臣此时也隐隐猜到了温若寒的来意，这是条仙兽，身上自然全是灵宝，但这条仙兽干系着大江两岸百年的兴衰，屠它夺宝这种杀鸡取卵的恶行，稍微有点人性的，都不会去做！

    那温若寒踩着毁炎，手持荧惑，与那白龙斗的正酣，此时见聂明玦和蓝曦臣带人追了上来，丝毫不显慌乱，显是已有准备。

    果然，在聂明玦和蓝曦臣想靠近这一人一兽加入战局的时候，几十名修为高深的温家修士。突然从厚厚的云层中闪了出来，将温若寒和那条白龙，团团围住。阻断了任何人靠近的可能！

    此时聂明玦和蓝曦臣才知道，为何那些温家修士，从始至终只是遥遥的站在远离法阵的岸边，

    那些人其实都是在给这几个人打掩护！几百个修士，少了这几十个人根本就无人发觉，而这些人在远处直接隐入了乌云之中，现在才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雷区最密集的地方，突然出现在这里。

    其实这本也不是多么高深的计策，只是自从温若寒出现，众仙家都在提防着他算计自己，却不料，温若寒真正算计的，其实是这条白龙！

    这条白龙今天真正要度的劫，看来并不是那劳什子的天雷，它真正的劫难，是温若寒！

    此时，依然在法阵中抵御江浪的众人，隔着厚厚的黑色云层，根本看不见那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看到乌云后，那时不时闪起的或红或白的灵闪，听着那乒乒乓乓的兵刃相撞之声，以及那一声惨过一声，让人揪心的凄厉龙啸！

    江澄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雷气已经很小了，来几个人顶上阵眼，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

    其实阵内众人此时也都跟他一样焦急，之前大家还在想，就算是聂明玦和蓝曦臣不敌温若寒，但这里地势这样开阔，以他二人的修为，跑总还是跑的了的，可眼看那上边打了这么久不见消停，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蓝忘机看了江澄一眼，没说话，却是默默地转过头，唤了一名蓝家的子弟，顶住了自己的位置。

    金子轩刚想说他也要去，金光善又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子轩留下，我上去。」

    金子轩此时其实颇感到有些颜面无光，此时阵内除了金光善，大多是与他同辈之人，但那些人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主，只有他，处处被金光善掣肘，想做什么都施展不开。

    但金子轩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这些人终究是没有追上去，因为就在阵眼刚刚换完了人的时候，云层后面传来又一声凄厉的龙啸，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头染血的白龙，从那厚厚云层之中跌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岸边。

    云层之上，聂明玦和蓝曦臣眼看着那条小白龙被温若寒夺了内丹，却苦于温家修士的缠斗，不能靠前施救。若是平时，二人也不会如此不济，可此时他们刚刚耗费了巨大的灵力帮小白龙度了雷劫，温若寒又是有心算无心，他们着实是有心无力。

    蓝曦臣一边抵御着温家修士的凌厉攻势，一边喘息着对温若寒道：

    「温宗主！那龙此次飞升乃是它的善果！它度过此劫，日后必会回到此出保这一方太平！你阻它飞升！此处日后再无灵物赈水！此后这里连年水灾百姓死伤不可计数！此等罪业！你可背得？！」

    温若寒面无表情地擦着手上那颗染血的内丹，扫了蓝曦臣一眼，没有回他的话，却是莫名其妙地问他道：

    「阿瑶……他叫你二哥？」

    蓝曦臣疑惑道：「什么？」

    温若寒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既然他叫你一声哥，你就得多回护他一些，他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你下手也不能那么重。」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蓝曦臣听的云里雾里，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温若寒已如鬼魅一般闪至了他的身前。

    下一刻，温若寒手中的荧惑，已经穿过了他的胸口。

    蓝曦臣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那柄利刃，抬起头以一种疑惑的表情看了一眼温若寒，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曦臣！」

    聂明玦再顾不得与他缠斗的温家修士，不顾自己身后的门户大开，拼着背后挨了一剑，一个闪身掠至了蓝曦臣的身前，接住了蓝曦臣摇摇欲坠的身体。

    温若寒此时朝那些想杀过来的温家修士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撤了，然后他以一种可怜，却又带着一丝自嘲的眼神看了看聂明玦，没再说话，御剑直接钻入了云层，朝金光瑶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当金光瑶看到温若寒从乌云中闪出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但当温若寒靠近他后，他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却又提了起来。

    因为，他闻到了非常浓重的血腥味。那不仅仅是兽血的味道，里面还有人血的味道。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远处，聂明玦抱着蓝曦臣，从刚刚那条龙坠下的云中飞了出来。

    而在蓝曦臣那一身的白衣之上，一朵醒目到扎眼的血花，就那样开在了他的胸前。

    金光瑶下意识的，倏地就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那位置，正是当初他被蓝曦臣一剑贯穿之处。

    就在金光瑶的胸口开始幻痛的时候，一只温暖宽厚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温柔却坚定的将他那只手，从他的胸前拉了开来。

    「别怕……」

    温若寒温柔的声音，自他的耳边响起。

    「他死不了的。我说了，此行只为夺丹，不会杀人。」

    温若寒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那颗熠熠生辉的龙丹，塞到了金光瑶冰冷的掌心之中。

    金光瑶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蓝曦臣的身上收了回来，投向了温若寒，然后他就在温若寒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眼神，

    那里面有满满的怜惜，有淡淡的责备，还有一丝看透一切的莫可奈何。

    很多年后，金光瑶依然会经常忆起温若寒的这个眼神，那时他才明白，这个喜怒无常视人命为草芥的暴君，将他一生之中少的可怜，却又无比浩瀚的怜爱和宽容，全都给了他。

    「我们回吧。」

    温若寒说完这句话，就抱着失语的金光瑶，转身准备御剑离开此处，

    而他们的身后，是因为那头白龙的陨落而瞬间暴走的江水，那滔天的江水，此时再不受法阵的控制，顷刻之间就吞没掉了岸上的一切。

    「孟瑶！那丹你也敢要！？」

    远处传来了聂明玦的怒吼，金光瑶刚想回头，却被温若寒捂住了眼。

    「夫君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如何不敢要？」

    说完，温若寒再不迟疑，连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带着一众温家修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一路之上，金光瑶安静的靠在温若寒的胸前，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内心中却是一刻都不曾平静过。

    就在刚刚，温若寒当着众人的面，把那颗带着无数罪孽的龙丹塞进了他的手里，那一刻，他好像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而站在他这边的，有且只有一个温若寒！

    其实金光瑶心里很清楚，有没有这颗龙丹都一样，他如今得了这样一幅身体，与温若寒的关系也已然是天下皆知，若是温家真的覆灭了，他苟活下去也只会沦为众仙家的笑柄，莫说金家，仙界百家，又哪有一处，　能容下他这样一个给温若寒生过一子的妖人？

    前世，他是卧薪尝胆，潜伏在温若寒身边，最终斩杀了温若寒的功臣。

    但今生，他无论做了什么，温家余孽这个身份，他都注定摆脱不掉了！

    金光瑶一向是个惯于为自己铺好后路的人，把自己赶上绝路这种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但怪就怪在，金光瑶现在明知道自己已然走上了绝路，但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就在刚刚，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是那样那样的让人心安。

    尤其是这个人，他并不是一个仰仗自己的人，而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甚至自己都可以偶尔仰仗他的一个人！

    金光瑶本以为温若寒会直接带他回不夜天，却不料，温若寒直接将他带到了咸阳。

    咸阳，温家旗下的某个酒楼之中，金光瑶见到了温情和温宁两兄妹。在金光瑶不解的眼神之中，温若寒放开了他的手。

    「阿瑶，走吧……这次真的放你走了，你也不要在回不夜天了。有了那颗龙丹，你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以你的本事，就算没有我护着你，你也是吃不了亏的。」

    金光瑶怔怔的盯着脸色冰冷的温若寒好久，然后轻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回不夜天了？」

    金光瑶问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蓝曦臣胸前，那与自己当初如出一辙的剑伤。心里隐隐有了个离谱的猜测。而温若寒接下来回答他的话，若有似无地印证了他的猜测。

    「还回来做什么？杀了我跟你那二哥邀功吗？阿瑶。无论你愿意与否，承认与否，你我即是晨儿的至亲二人，我们任何一人，就算是注定终有一死，也万万不可互相残杀，死在对方手中，不然，晨儿就太可怜了。」

    金光瑶突然抓住了温若寒的手，他不甘心，不甘心在刚刚确定了一个站在了自己这边，而那个人却突然对他说：

    「对不起，我其实跟你不是一边的，你走吧！」

    金光瑶几乎是以一种告白的口吻对温若寒说道：

    「我们为什么会死在对方手里？温若寒，我告诉你！我没想杀你！你难道想杀我吗？」

    他说完这句话后，温若寒那原本冰冷的脸，在片刻怔愣过后，终于再次带上了那以往的独属于金光瑶的温柔。

    他轻轻地抬起了手，怜爱地抚上了金光瑶的面颊，眼含笑意地柔声道：

    「跟温情他们去甘泉吧，他们那一支，不喜杀戮，你留在那里，让温情帮你好好调息那颗内丹，那蛟已然化龙，它那颗千年的寒水丹，如今已经没了一丝妖性，可助你清心静思，就算没了我，你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难受了。」

    金光瑶抓住了温若寒覆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还想说点什么，但温若寒却突然用手覆住了他的双眼，然后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嘴。

    这一记深吻，堵住了金光瑶所有的话语，下一刻，令他熟悉的带着火焰气息的信香，就将他团团包裹了起来。

    金光瑶突然知道了温若寒的用意，他挣扎着想要从温若寒怀中离开！他有很多的话想跟温若寒说，但温若寒确是坚定的托着他的后脑，不给他一丝一豪挣脱自己的机会。

    浓重的睡意，渐渐席卷了金光瑶的脑海，在温若寒终于放开他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重到只能强撑着眯起一道缝了。

    那道缝隙之中，他看到了温若寒的嘴角微动，好像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此时已经听不清那些话了，他直觉那是一句很重要的话，但他却无论如何都听不清了。

    「温若寒……」

    你可知，我虽然一直犹犹豫豫，却至今都没有打造那柄可以斩你头颅的恨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