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个穿蓝衣服的中年人，看起来地位不低，我听说拍卖场里斗师有数十个！”

    “斗师啊，可能还要好多年才能到吧……”

    “灰什么心啊，别说你我了，光说小炎子，再过几年也该成为斗者了吧！”

    “大哥二哥你们别光看我，难道你们没有信心成年以内成为斗者么？”

    萧鼎萧厉闻言一滞。

    萧炎等着答案。

    两人半晌才小声答复道：“我们也想。”

    声音略沮丧。

    萧炎心头一惊，知道自己不该提，暗骂自己两声。

    马上　他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咱们等有时间再去拍卖场吧，让老师带咱们去！”

    萧鼎靠在墙边，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天上只有云，太阳刺眼，就算眯着眼睛也看不清。

    “好啊。”

    萧厉道：“大哥，斗师而已，我以后可是立志要成为大斗师的！”

    萧炎插话：“不只是大斗师！父亲说他年轻时候还没有咱们厉害呢，要成为斗灵！斗王！”

    萧鼎笑着揉萧炎脑袋，把他的头发弄得东支一缕，西叉一缕，“还斗王呢，先到斗者吧你！”

    萧炎眨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润有神，跟他本人一样，生动而活泼，朝气蓬勃。

    “嘿嘿，还是老师厉害，他那么年轻，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是啊，先生看着不过青年之姿，却已经是斗灵了。不过斗灵是父亲偷偷猜测的，总之先生肯定比父亲修为高得多！”

    “真好啊，我也要像老师一样厉害！”

    三个小的天马行空一顿瞎聊，不知不觉，他们三个要等的人已经从戴月堂里走了出来。

    萧厉眼尖，率先看见了，忙招呼两人站直了。

    萧炎不声不响地，直接跑了过去，“老师！”

    满头的乱毛，一跑一颠，让炼药师想笑又忍住了。

    “怎么还在等？”炼药师永远是一副万事皆在掌控中的姿态，在他们三个眼里，就是“厉害的人都胸有成竹”。

    萧炎道：“我想去老师院子里玩！”

    炼药师听见徒弟想玩也不恼，纵容地笑：“走吧。”

    他们走至墙边，萧鼎萧厉适时喊了声“先生”，加入进来。

    四人悠悠走着，今日的风不显，只是轻轻地吹，萧炎走几步便看一眼炼药师，看他只是走步都好像和别人不同，又陷入了“我家老师怎么这么不一般”的感慨。

    每次进炼药师的小院儿都让三人忍不住“哇”出声。

    蓝紫小花栽了满院，又香又好看。炼药师也不知做了什么，他的整个院子都和外面的温度不同，三个小的一进来只觉得心神顿清，还能再逛半天！

    萧炎拨弄两把小花，看着炼药师掏出一把小果，口舌生津，忙拿起来吭哧吭哧地啃。

    萧鼎萧厉把萧炎拿在手里的果子抢走，萧炎哪能同意，忙去追，三个小子绕着石桌闹，炼药师则坐在旁边离他们稍远的位置。那里不知何时栽了一棵树，树下摆了一张椅。炼药师躺在椅子间，耳边是三个小子的尚且稚嫩的声音，阖上了眼睛。

    等到一切结束，萧鼎萧厉告了别，就剩下萧炎。

    这棵树的树荫现今已经罩住了石桌。萧炎就趴在石桌上，看着炼药师。

    他想，他的老师怎么这么好看？只是看着，就好像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累了？”炼药师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动动嘴巴问道。

    萧炎点头，下把磕在手背上。做完了才想起来老师看不见，于是吭了一声：“不累，就是有些饿了。”

    萧炎砸吧一下嘴巴，说道：“肯定是老师的小果太好吃了，我都怕一会儿肚子又开始响！”

    炼药师轻笑一声，道：“我这果子的确是让你更快地消化……”左右也歇够了，炼药师心想，就带小徒弟再去走一趟也无不可。

    “想不想再出去？”

    萧炎双眼发亮，立刻从瘫在桌子上的姿态变为坐直了的样子，点头不已：“好好好好好！”

    两人一拍即合，马上收拾收拾出了门。

    两人也没瞒着别人，萧战得到消息也就摆了摆手。马上，他又把人招过来，告诉他下次炼药师再出门酌情通知，不要让人家觉得行动受限。

    这人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战这才放了人。

    ?

    坊市里吆喝声不断，人气旺，各色各样的人混杂在一起。

    炼药师又套上了黑袍。

    萧炎人小灵活，先带着他老师来到糖糕铺子前，要了一小份糖糕。

    “老师，这家的糕点特别甜，不过今天我想和老师仔细逛一逛，咱们只吃一点，这样就能多尝几家了！”

    小子兴高采烈的模样，连带着炼药师也来了兴致。

    等萧炎拿着一小袋糖糕，又递给炼药师一根竹签子，炼药师便稳稳地扎了一个裹着糖粉的团子，送到了嘴巴里。

    有些粘牙，味道却也不错。

    炼药师咽下一个，瞧瞧萧炎眼巴巴的模样，又拿一根竹签，给萧炎扎了一个送到嘴边。

    萧炎“啊呜”一口吞。

    “老师，谢谢……”萧炎随口道了句谢。

    两人一口一个，等到萧炎领着老师走到rou饼铺子前，恰好把糖糕吃光。

    “这个也好吃！rou饼个头小，而且里面的馅是师傅秘制的，家里的厨子都做不出来这种味道！”

    俩人一人来了两个小rou饼，炼药师盯着手里的rou饼盯了几秒，到底还是认命地啃了起来。

    萧炎吃得嘴巴边都是油光，下意识想用衣袖抹嘴，临到关头却停了下来。

    炼药师瞧他半天了，看自家小徒弟关键时刻停了手，一点儿都不及时地丢给他一张帕子。

    “嘿嘿嘿……”萧炎傻笑两声，羞愧不已。

    如此，两人几乎逛了五六家，最后吃的速度追不上买的速度，手里各自拎着几个纸包，毕竟有些吃食来不及打开。

    两人回去萧家后，萧炎直接把多余的食物给萧战、两个哥哥送了过去。至于炼药师的那份，被他自己收了起来，他自己自然有特殊方法保存，等着晚上这小子若是饿了，便留给他吃。

    ?

    恬淡的香气布满房间、少女细腻的心思显在各处，淡雅如青莲的人端坐在桌前，稚嫩的脸蛋不合时宜地有了属于成年人的深沉。

    萧薰儿身着浅碧色的薄衫，灵动曼妙。

    “如何？”

    年纪轻轻，气势却很足。

    萧薰儿轻声询问，屋内本就她一人，话音刚落，角落突然显现一人，一身黑衣，连面容也遮挡住了。

    “小姐……”黑衣人声音干涩，仿佛许久未曾开过口，“已经查清楚了，请您过目！”

    说着，黑衣人掌间出现一个卷轴，卷轴被不知名的力量托着，飞向萧薰儿。

    待仔细查看卷轴内容后，萧薰儿秀眉微蹙，轻轻呢喃道：“药尘……”

    这个炼药师出现地突兀，萧薰儿也只是怀疑，并未有什么证据。毕竟连他手下的斗皇都探查不出此人的底细。

    事关萧家，萧薰儿只好派人求助家族，家族动用了一些力量，这才有了黑衣人的出现。

    “大陆第一炼药师，星陨阁阁主么……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却并未直接消失，他粗涩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不适：“小姐，族长有言。”

    萧薰儿：“讲。”

    黑衣人：“此人不知来意，若是单纯地收徒，自然不需多行。只是，若是有关家族之事，便修书家族，自然有人来解决此人。这段时间，还需多观察一番，暂时不需要打草惊蛇。”

    萧薰儿下巴轻点，示意自己明白。

    黑衣人这才退下。

    他走后，萧薰儿手下的斗皇凌影现身，单膝跪下请示。

    萧薰儿双目不知看向何处，也仿佛只是自语：“你说，这人来到萧家，真的是巧合么？”

    凌影已久跪在地上，未曾答复。

    萧薰儿接着道：“扮成三品炼药师，收一名稍有天资的孩童当作弟子，此人究竟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预谋？”

    凌影这才谨慎道：“小姐，我早有耳闻，药尘此人潇洒不羁，不喜拘束，想要拜他为师之人数不胜数。而且，当初他被逐出药族也是那位亲自下的令，这些年来，安分守己，未曾出过差错。依属下看来，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萧薰儿道：“也罢，先看看吧。”

    凌影也退下后，萧薰儿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几年来萧家待她不薄，她一人年幼，即便身边有人，也不能露出明面，倒是萧家三子颇为照顾自己，也免了有不聪明的冲撞到自己。

    而且，兴许是在萧家待久了，萧薰儿心中也有了一些心思，她不想破坏眼前的安宁。

    家族不乏暗潮汹涌，甚至明面上的争斗便是从未停止过，萧家这样算是和平的。萧薰儿白嫩的手指摆弄着茶杯，摩挲它冰冷光华的表面，萧薰儿终于是叹了口气，还是不管了。

    她放开被染了一丝体温的茶杯，站起身走向外面。

    外面的阳光正好。

    今日较往常一样，萧家的年轻一辈都在练武场修炼。

    萧薰儿便也决定出门散心，哪怕是练武场。多看看别人锻炼，动动拳脚，自己也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刚出门没几步，萧薰儿便遇见了现在极不想遇见的人。

    萧炎和药尘一前一后地想要前往练武场。

    萧炎察觉到目光，扭头一看是萧薰儿，高兴地喊了声：“薰儿meimei！”

    炼药师——也就是药尘，叹了口气。

    萧炎这副模样持续了一整天了。

    药尘一早上看见萧炎，就被他的好动给折腾地不得不陪他来练武场，看看他是否有进步。据他自己说，萧炎是感觉到了一丝进步，觉得这次肯定能把大哥二哥打败，才如此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