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蒂落（36）

    任那旁人议论纷纷，寥落的灵堂处，王氏行来，远远站着，只瞧着已经跪了两天的马氏，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自临哥儿亡故，临终遗言一出，虽家中长辈还来不及商议，可端公公对马氏的看重以及对儿子的早逝愧疚便知怕是这事得成！

    她最后寄希望于郎君，大公子虽面上无语，可诸多照顾与体贴里肯定不会反对此事了！

    王氏过于伤心。

    她想过郎君可以纳任何身份的妾室，独不该是她妯娌马氏呀！

    府上人人知她难处，因此决口不提，反倒更叫王氏形影孤单自爱自怜……

    如此下，王氏暗里明里哭了几场，旁人若问便推说到二公子头上，方才躲过尴尬！

    可娘家人也来了，主母王氏拉了女儿过来，先是一通叹息，后又劝慰，“总归是临终托孤所为，也非你郎君变心。”

    主母王氏从不当着女儿面提她命苦，永远是积极替她解决问题。

    王氏沉默，面上全然的抗拒。

    主母王氏又疏导，“那马氏是如何表态的？”

    “自临哥儿走了后，她不吃不喝已经两日了。”

    “倒是个有品德的。”主母王氏点头，“看她这样心中定对郎君情义深重，你若真不愿意，可以从她那里下手。”

    “娘？”王氏一时心乱还没琢磨出来。

    主母王氏不好多说，女子心最是难以揣摩，对那马氏她仅知他夫妻二人情深。可人已走，心就得变。谁知晓妇人此刻心思！

    “你莫急，先打听下。看那马氏如何应对。她一个正妻虽是庶媳，可在人前也是抬头挺胸的。若是改嫁降为妾，也不是一般人愿意接受的！”

    王氏细细一番思量，只觉母亲此话很有道理。

    马氏一直没表态，足可见她心中是有犹豫的，不妨自己多劝劝……

    “可女儿若开了口，不论出于何心思，都得叫马氏往坏里想去！也叫府上长辈误会我不贤良大度！”

    “此刻你还守女诫，那便是任他们得寸进尺了！”

    “我知晓了，娘。”

    王氏心里有了娘家人支撑，自然有了底气，心也就不那么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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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给端了小米粥，那黄黄的米粒可是多富贵的人家才吃得起的。

    “喝几口。”他温声端过来。

    她虚弱抬眼一瞧，只见大伯脸色是一样的憔悴，俊容失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他也是悲痛的，只是不似她这般张扬。

    又缓缓地收回视线瞧着棺材里的郎君。

    他走了，死后能带走的不过就是些黄白之物与风光大葬。

    她是有好多的话，当他走了，她总也提不起兴致来。原是少年夫妻，他们从不吵嘴以为能白头偕老，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她也就忘记忠贞独守了。

    直到他临终前都不忘替她铺路，反衬自己是那样的龌蹉……

    所以这条命又怎能苟延残喘，不若老天爷决定了，若撑不过正好陪了临哥儿，到叫他黄泉路上不孤单……

    最终马氏倒在了大公子怀里。

    她这大半年来本就没歇息好，又心累，如今跪了两日这身子是当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