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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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年底,禹王与楚王之间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有时甚至能在早朝上吵个面红耳赤。但圣上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即便是发生楚王的人呈上禹王的人犯事的确凿证据,他的惩罚力度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反之亦然。 起初蒋行知没摸透圣上的意思,待他得知宛平公主正秘密寻找遗落凡间的皇子后,才恍然大悟。 圣上这招“缓兵之计”用得甚妙。先让禹王与楚王斗起来,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待找到那未谋面的皇子后,将其封为太子,没了猛虎扑食岂不刚好坐稳皇位! 想通此事,蒋行知立即前往禹王府,却不成想禹王带着两个新收的美娇妾跑到别院玩乐,竟已有三日未归府。 无奈之下,他只能求见禹王世子,但这比自己大三岁的世子似乎很不待见他,让其在四处漏风的垂花门下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等一脸酒色掏空的禹王世子出现他面前时,蒋行知已没了任何谈论正事的心思。 出了禹王府,蒋行知望着那六个户对上挂着的烫金匾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后他像是做了个决定般猛地一甩衣袖,当天夜里便潜入楚王府徐清玉的院落,将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表哥。 “你这小子。”徐清玉非但一点也不惊讶,还调侃道:“半夜潜入王府,也不怕巡夜侍卫把你捅成马蜂窝。” “你早就知道了?” “自然。”他眉头一挑,颇有些得意道:“早就说过禹王的消息网就是个摆设。” 见他不生气,蒋行知的心底顿时有了地儿,嬉笑着凑过去弯着腰开始打感情牌:“我娘与楚王妃乃一母同胞的姊妹,按理说我应该自由与表哥交好,可……”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暗,仰着头吸吸鼻子,随后有道:“我娘亲去的早,这便断了一个与姨母和表哥交好的机会,再者我那继母是禹王的人,父亲自然亲近禹王,我身为儿子自不敢违抗父命……” 徐清玉斜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蒋行知见状也不急,仍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开始回忆起两人幼时的趣事。 他这才叫人落座,“表弟站着说话多累,快坐快坐” “好。” 投诚之事虽成了,但徐清玉还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以往总给自己下绊子的表弟,故而动用关系把人贬到旧都担个最低等的小吏。 来到长安,蒋行知人生地不熟,又因家世显赫他的上峰不敢随意使唤,却也对天降一尊大佛在手下晃荡倍感不爽,故而衙内之人皆对他避而远之。 无事可做的蒋行知,每日独自窝在衙里倍感无聊,忽然某天发现了江月眠向官府递交的创派申请,他眼睛一亮,当时就要起身去找江月眠算一笔老账,但脚步还未踏出房门,又改了主意。 直接去找多没意思,躲在暗处看她着急才有趣,于是就有了这将近半年的猫捉老鼠游戏。 了解蒋行知故意下绊子的心理,江月眠忍不住讥讽:“醉仙楼在招跑堂,世子若是实在无聊可前去试试,既能打发时间,还有工钱拿。” “你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越来越招我喜欢了。”他说着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对方,狎昵又轻佻。 想是最近舟马劳顿,她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不复,但这种透着健康红晕的米色皮肤也是颇为招眼。生在王侯世家的他鲜少见这般朝气蓬勃,又掩女侠豪气的姑娘,他这心里真是除了江月眠装不下别人了。 “其实就算我不拦着,你也未必能通过申请,如今朝廷对江湖门派把控十分严格,而你一个姑娘家就算是事成了,以后上门捣乱的也不会少。”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继续道:“不如……江二姑娘嫁给我,有了我这么一座大靠山,必事半功倍。” 说完他微抬下巴,一副等着对方欢喜应下的模样。 啪啪啪—— 江月眠抬手鼓了三掌,笑道:“安定伯世子的算盘打得好呀!” 对方的阴阳怪气让蒋行知的一张俊脸如腌菜般难看,双手放在圈椅的两侧正要起身,最终又放下手中力度身子,不甘心地问:“怎么就打算盘了?” 京城多少待家千金想要嫁给他,而他屈尊将这等好事给了一个假死之人,以前她好歹还是个小小文官千金,现在与平头百姓何异? 真不知好歹!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月眠懒得跟他掰扯,以嫁娶的名义让她打白工? 做梦! “既然谈不来,那我就不叨扰世子了。”她拱了拱手,转身欲要离开。 “站住。” 蒋行知的厉喝与他手中的折扇一起发力,早有防备的江月眠侧头一躲,随后转身掷来三枚银针,但不巧的是均被对方给躲了开。 “嚯。”蒋行知不由惊讶:“许久未见,功夫竟大有进展。” “过奖过奖。”她敷衍两声,“可惜没有伤了你。” 男人自以为很风流地调笑:“小心我告你谋杀亲夫。” “呕——” 江月眠毫不掩饰地做出呕吐的表情,让展开一半笑容的蒋行知像是面部抽筋了般,不知是喜还是要怒。 “我看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说着趁江月眠分神之际,点了对方xue道。 嘴巴还能说话的江月眠怒瞪,“你想干嘛?” 看出她的警惕与防备,蒋行知好心情地解释:“放心,我没那么下作。” 违背姑娘意愿行强迫之事他可做不来,况且他真对江月眠亦有几分真心,虽说娶她更多是想在表哥那里扳回一局。 蒋行知高声叫门外的人去备车,他刚想把人抱出去来着,原本被点xue定身的江月眠忽然动了起来,随后向男人挥来一掌。 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对手,蒋行知第一反应不是躲开,而是抬手硬接这一掌。 这回他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对上的手还未来得及运作真气拼内力,蒋行知突然感到掌心奇痒无比。 慌忙收回手用帕子擦拭,但摩擦的感觉令他上瘾难止,咬着牙停止该行为,他摊开手发现此时整个右手掌心红肿一片。 “你给我……”如蚂蚁啃咬般的痛痒感让他说话都倍感费劲,“下了什么毒?” “也不是毒啦,就是弄了点痒痒粉。”江月眠笑得极其灿烂,“是不是很难受?泡进冷水里就好了,不过要泡五个时辰哦。” “你就不怕我拆了回春堂?” “那我就去卖话本子,就写你跟徐清玉之间的断背感情吧,雍都最受姑娘们喜欢的一对表兄弟竟然有这么一段不伦之恋,一定大卖!” “你……你敢!”蒋行知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某人都要砸我养家糊口的饭碗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江月眠说着走到窗边,待她撩开衣摆踩上窗楞要从此处遁走时,又回过头说道:“哦对了,我记得你背部有三颗痣,徐清玉腰间有两颗痣,届时我会把这个细节写进去的。” 男人咬牙切齿:“赶紧给我消失!” “后会无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