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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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翊把姜宁瑶约到了泰鑫广场的一家咖啡馆。 这里算是雾城最为繁华的地方,有好几条街都是姜家的铺子,现在街道上到处都插着国民党的旗帜。 泰鑫广场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它原本的名称是泰安广场,取国泰民安之意,是孙武衡在九年前纠集姜励甫在内的几位富商出资修建的,为此还推掉了半条街。 而这“鑫”字的由来,便和那半条街有关。 雾城山多,山势也多为险峻,在民国建立前那段极度混乱的时间里,雾城出现了不少占山为王的山匪。 有的死在了枪炮之下,有的投靠于军阀,还有的不断收敛财物兵马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虽然没有威力巨大、数量众多的洋枪洋炮,但是他们拥有坚固的要塞堡垒以及对雾城所有细枝末节的了解,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上还融汇着以命搏命的狠劲和见缝插针的狡猾。 在正规军队眼中,他们就是无法根除的毒瘤。 在各路军阀争夺雾城的时候,这些山匪就像无处不在的扁虱,躲在阴暗的角落蛰伏,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扑到人的身上吸干所有的血。 唯有孙武衡另辟蹊径,他主动找上门,寻求和山匪的合作。 这看似极端冒险的举动实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算不上正确但也不能称之为错误,至少孙武衡在今年之前是雾城最大的赢家。 而同他相合作的,便是泰鑫广场的另一主角——鑫门。 鑫门原本也不叫鑫门,最初还在游兵散勇的那个时期,有三股势力便集结在了一起,拥有同样的背景和诉求的人之间的合作显然会少掉很多弯弯绕绕,自然这是在他们还在为达成诉求而努力的过程中。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史鉴却是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记警钟。 在孙武衡夺取雾城之后,这群山匪在他尚且还未动手之前,内部就率先来了一场大洗牌,之后雾城便出现了一个“鑫门”。 鑫门的大当家姓孟,早年家中也算个地主,只是在上个世纪末期的时候,便被那时的“官家”连同着土地、人丁以及铺子尽数夺了去。 其中就有如今泰鑫广场的两条街。 之后的发展,也都猜得到走向,等到孙武衡彻底掌权之后,便愈发不将鑫门放在眼中,由是在半点没有知会的情况下动了属于鑫门的地盘。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鑫门归根到底就是一条疯狗。 不仅如此,它还是一条不可同日而语的疯狗,而孙舒颖的母亲就死在了一场针对孙武衡的暴动中,被手榴弹炸伤,不治而亡。 这是1917年的事情,当年年底,11岁的孙舒颖就被母族接到了上海。 泰安广场的改名是孙武衡的妥协,自此之后,鑫门便成了雾城当之无愧的地头蛇。 咖啡馆的名字是用英文写的,显得非常时髦,可惜一踏入店中,充耳的全是雾城方言,有一种颇为荒诞的幽默感。 临街的那面是大块透光良好的落地玻璃窗,姜宁瑶落座后不适地眯了眯眼,往后靠了靠,窝进了窗帘构筑的阴影之中。 “姜小姐……”陆临翊开了口,显露出几分紧张。 阳光打在他半张侧脸上,让他处于阴面的那半张脸上的眉眼轮廓显得更加深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宁瑶觉得他的眉毛很像钟隽。 她平淡得不具有任何含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措辞。 陆临翊也正在思考措辞,天知道他在出门赴约之前偷偷在自己的房间里排练了多少遍。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侍者便将一杯咖啡放在了姜宁瑶面前:“小姐,您的咖啡。” 姜宁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侍者却看向了陆临翊。 陆临翊有瞬间的紧绷,他说道:“是我替你点的咖啡。” 姜宁瑶扬了一下眉,仅是这小小一个动作,她的脸庞就像是活了过来,仿佛湿冷的雾气被柔软的温度蒸腾,露出了雾气之下原本的面貌。 “谢谢。”她笑了起来。 侍者有眼力地退去,陆临翊突然放松了许多,他问道:“你喜欢喝咖啡吗?” 姜宁瑶依旧笑着,“喜欢啊。” 她知道陆家是从北边来的,大概那边的年轻姑娘都喜欢喝咖啡吧。 “除了咖啡,雾城最多的应该是茶馆,陆小将军去雾城的茶馆喝过茶吗?” 陆临翊摇了摇头,忙道:“你不用这么喊我,叫我的名字就行。” “你不也喊的我姜小姐吗?” 陆临翊愣了一下,虽然如此,但是他知道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那么随意叫的,他望着姜宁瑶的笑,心里蓦然生出了些失落。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道:“我见这路上茶馆很多,去哪里喝茶,有什么讲究吗?” 姜宁瑶用右手手背撑着脸,笑出了声,那笑声很轻。 “讲究的不是茶馆,讲究的是去喝茶的人。”她的目光穿过玻璃,看向对面街上那家做侠客风格装潢的茶馆,“要说最讲究的,当属那家了。” “客来”是一家有着上下两层的茶馆,屋顶是近似于悬山顶的模样;上层临街做着木质的矮栏杆,大致只到成年男子膝盖的位置,栏杆上悬挂着竹篾扎成的帘子,充当窗帘;上下两层的房檐下方都挂着造型朴素的红灯笼,只是造型罢了,姜宁瑶晚上也没见它们亮过。 现在二楼那些竹篾帘子都是卷上去捆着的,依稀可以看见里边坐着喝茶的人影。 “那你经常去那里喝茶吗?” “我没有去过。” 陆临翊显得十分惊讶,姜宁瑶解释道:“因为那里实在是太讲究了。” 她的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连姜大小姐都觉得太讲究了吗?”陆临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越来越放松了。 “看来……你对我有点误解,我顶多算个讲究的人,而不是太讲究的人。”她盯着陆临翊的眼睛,眼神带着一种含糊的意味,“陆小将军,你又是怎样的人呢?” “我?”陆临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实不太讲究。” “也是,你跟着陆将军金戈铁马,确实没有什么时间用来讲究,看来陆将军是个挺严格的父亲。” 想到陆德仁,陆临翊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脸,“我就是觉得他对我太严格了。” “严师出高徒,严父,出孝子。”姜宁瑶观察着他的表情,说得很慢。 “我爹恐怕觉得我是逆子,”陆临翊喝了一大口咖啡,“他一直对我有着特别不现实的期待,只要我达不到他的目标,就得挨一顿揍。” “为什么说特别不现实呢?” “他可是将军啊,他自然想我也成为像他一样的将军,我从小就和他生活在军营里,我都没怪他剥夺了我的童年,他却怪我做得不够好。” 姜宁瑶此时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温柔,是陆临翊眼中一个极佳的倾听者。 “但是你以后肯定能做得很好,不是吗?你还年轻啊,陆小将军,未来的事情,现在谁又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