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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谨听到睫毛颤了颤,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步繁霜,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步繁霜见他有了反应,啧了一声,伸手想要拉住他,却被凌让谨挥手打开,凌让谨再抬起头时,目光已经恢复清明:“你对我用咒?”“魔修小手段。”步繁霜看着他,“别这么看我,你之所以想答应我,是因为你本来也有这个念头,只不过被我放大了而已。我可不会凭空给你捏一个想法。”都说魔修擅长cao纵人心,今天凌让谨倒算是见识到了。“我愿意和你走。”凌让谨沉声道,“但不是现在。我必须要杀了萧揽荒,也必须要肃清仙盟。”“原本这就不是你的责任。”步繁霜皱起眉,“醒醒吧,要不是风琼野突然地到来,这一切都该是边沉雾的活,你早该退场了。”“那是并未成为事实的过去。”凌让谨从地上起身,“命途已经改变,我就不可以松手。”步繁霜听他这句话,心头火起,冷笑出声,起身坐在身后椅子上:“你这么劳心劳力,看到什么好的未来了?数百年经营换来仙盟叛乱?凌让谨,你别执迷不悟。就你那个杀敌一千死损八百的计划,我绝对不会答应。你愿意赴死,问我过么?”凌让谨静静听完这番话,点点头:“你当初答应我不插手不干涉,果然是在敷衍我。”“不然呢?”步繁霜冷冷道,“你是我的情人,我放任你寻死?你要真想死,我成全你,死我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好。”“我不会死。”凌让谨道,“你不可以违背约定。”“现在你说这些都晚了。”步繁霜的语调像是刚从雪里捞出来,寒意透骨,“你答应了我一生一世,就别想在插手仙魔两道的事务!”凌让谨静静站在原地看他,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二人的情况就走向了另一种极端。仿佛爱恨可以自由转变。片刻而已,就算情意绵绵变做了争执翻脸。任他再多谋,也想不到事情可以这样发展。他看着面色不虞的步繁霜,长长出了一口气:“我是答应了和你一生一世,但是我并没有许诺别的。你可以反悔,我也可以……不顺从你。”“你敢?”步繁霜厉声道,“凌让谨,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我情衷不变。”凌让谨每说一句话,都觉得胸口多坠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但是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放任他们危害天下。我做不到袖手旁观。繁霜,你若要逼我,那我只能离开。”步繁霜怒极反笑,他抬起手,一掌拍向身边的茶几,那木头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化为齑粉:“仙尊当真胸怀天下,可惜我作为一个魔修,最是不喜欢看天下天平,你要以身殉道?还要我作壁上观?那我必然会参与其中,你想要什么,我就夺走什么。你要做什么,我就要干涉什么。”凌让谨闭上眼睛,深深吸一了口气,尽量语调平和和他说:“既然无论我是和你走还是不和你走,你都不同意我的计划。那我更不会和你离开。我留在这里,就算你要搅起一池风云,破坏我的计划,我身处其中,也多少能招架。若我和你走了……仙盟无人把守,即使你不出手,也一样危机重重,那才是再无转圜余地。”“好,很好。”步繁霜忽然笑起来,他眼中出现一抹微红,他笑的越好看,凌让谨的心底越冷,眼前之人魔气顿涨,似乎愤怒到了极致。看上去像是反常地安静下来,但是谁都知晓,那不过时山雨欲来前的假象。步繁霜慢慢起身,负手站在凌让谨身前,身后一轮明月都被他的魔气染成妖异的模样,四下陈设无不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你要走,可以。”步繁霜微笑道,“你只有一次机会,就是今晚。你若留下,前尘旧事一笔勾销,你我还如往常。但今日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当我之前说的两情相悦是谎话。从此之后,你我之间,不死不休。”最后不死不休四个字已然染上杀气,步繁霜看上去却异常平静,他越是如此,越让人心底不安。凌让谨胸口剧烈起伏,长袖下的手指攥得发白,他看着朝思暮想想要得到的人,一动不能动。千百年相思倾慕,一朝如愿以偿。他为了步繁霜缠绵病榻百年,又魔气缠身险生心魔。那尚未彻底作乱的魔气瞬间消散就是他舍不得步繁霜的最好证据。凌让谨看着微笑的步繁霜,只觉得浑身都被冻在了这里,不能动,不想动。才刚刚将毕生所求拥入怀中,便要狠心撤身,其中苦楚,甚至不如不曾拥有。最后凌让谨动了。他转身慢慢走向房间门口,每一步都走得犹如负山前行、脚踏利刃,心如刀割。步繁霜眼中的红色随着他的动作越来浓,眼底的光亮却一点点消失。最后凌让谨推开门,他站在门口,垂下眸子,盯着那条有些旧的门槛,微微侧头对身后被抛下的人低声说:“我不会放手,等我了结这一切,我会回来找你。”“不必了。”步繁霜语气轻柔开口,他的声音甚至带着迷惑人心的温柔,“你既然这般选择,你我便是死敌。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所谓的喜欢,怕不是拿来缠住我的谎话吧?实在可笑,你当真对我有过真心?”“我——”凌让谨想回答,却觉得无数酸涩情绪从心底涌上来。他想:不能再和他说了,若是再说下去,我便舍不得走了。“生死由你,动情却由我。”他低声道,“无论你是要杀我或是对我做别的什么,我都接受。至于是不是真心,日后自然能知。”他向外走去,简简单单一段路,他却觉得脚底下踩得是针毡。他不敢回头看步繁霜,只能挺直脊背,装作无事一样离开,只是凌让谨心底一直在重复默念一句话。我会回来找你的。仿佛这个念想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精疲力尽地回到书房,坐在窗下椅子上,对着空白的纸头痛欲裂。他书桌上还有之前没收拾的颜料。他画的步繁霜被本人偷走,他原本想再画一幅。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心情。纵然画得千万卷,只那一笔是真心。真心被人悄悄拿走,就画不出第二幅,不然这真情实意岂不是太廉价了?凌让谨在房中枯坐到天明,檐下燕子敲窗,又是一个晴天。凌让谨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只觉得恍若隔世。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他正这样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风琼野步履匆匆进来,扑倒桌前:“师尊,你和二师尊怎么了?怎么孤山一夜之间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