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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侧颈探其脉搏,触着些许波动时眼底冷意方才稍作收敛,旋即吩咐道:“将秦少爷带回去,告诉王爷。”追杀者仍藏在暗处,暗卫将一把弯刀递予刘管家,后者当即提刀而上,身法诡谲多变,破风声响起的刹那,血腥乍现。短促的惨叫声不过一瞬便戛然而止。片刻,刘管家自拐角黑暗处走出,单手提着刀,猩红的血一滴滴地往下落,另手中捏着一只染血的足踝,将不断挣扎却口不能言的黑衣人拖着走。看似普通的布衣老者,几息之间,断其手脚,卸了下巴。门内,梅庚负手而立,身侧站着面色极差的虞易和风溯南,刘管家面不改色,将那扭曲挣扎的人随手丢弃在地,声音淡淡:“只能活捉一个,其他的跑了。”“足够了。”梅庚沉冷的声音仿佛凛冬冰湖,淬着极致的阴冷,“拖下去审。”“是。”刘管家重新拽起那人的足踝,将人往里拖,蜿蜒出一道扭曲血痕,血腥气挥之不去。虞易沉默片刻,轻声道:“他算计好了,今夜我们必然都会盯着宫内的消息,趁机对秦皈下手。”“是我大意了。”梅庚面无表情,秦皈这两日同风月楼的人查探洛阴教徒密会之处,本是暗访,风平浪静,却没料到从查探开始时,便已入了林书俞的局。梅庚笑得冰冷,恨不得将烛火冰封。重活一世,他竟又被林书俞算计了。——晨光斩破暗夜,旭日东升,淮王殿下称病未至,云水蓝朝服的西平王立于百官之前,西北兵权在淮王手中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百官震惊,再看这位年轻王爷的眼神便带了复杂。短短五年时间,昔年受尽嘲讽的少年已然成长至今,率兵平西,迫其称臣,令大楚男儿热血沸腾,而今又眼都不眨地将西北兵权交给楚策,云淡风轻将身家性命交出。淮王殿下,当真值得?有他为表率,摇摆不定而中立的朝臣们也都犹豫起来。眼看陛下年迈,洛王党与淮王党针锋相对,出身显赫的洛王自然占尽优势,可若西北兵权在淮王手中,便又是另一番光景。然而很快朝臣便无暇思忖其他,因为向来鲜少开口的西平王,公然在朝堂参奏洛王污蔑淮王,将昨夜宫中之事彻底揭出来。这本是皇家丑事,连陆柏言等人都不知,昨夜楚皇为何要对淮王发难,没料到竟是如此秘辛。瞧见楚洛刹那苍白下去的脸色,梅庚笑得畅快,慢条斯理地道:“昨夜殿下受了伤,今日不得起身,臣斗胆,敢问陛下,淮王殿下是否要就此无辜受过?”众臣震惊,淮王殿下竟还受了伤?难怪今日早朝不见踪影。楚恒之气得不轻,什么不得起身?!不过是被砚台砸了一下罢了!但他有意瞒下此事,便是不愿让外人知此事,事关皇室颜面,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却被梅庚给捅了出来,除非他为楚策证明清白,否则必定颜面尽失!楚恒之面色阴沉,咬牙道:“淮王乃是朕亲子,自不会让他平白受人污蔑,昨夜那人朕已下令杖毙。”“陛下圣明。”梅庚笑意掺了冰,冷得彻骨,笑道:“作伪证之人死了,却不知背后指使的是谁,陛下怎连查都不查?再者,洛王殿下不分青红皂白便污蔑淮王殿下,为公允起见,陛下打算如何?”文武百官噤若寒蝉,不少文官皆在心里暗骂一句狂妄。楚恒之被逼无法,只得偏首瞧向楚洛,跪在地上的楚洛额心尽是冷汗,垂下眼掩饰眼底冷色,低声道:“儿臣有过,未查明真相,冤枉了五弟,请父皇责罚。”“罢了。”楚恒之视线阴冷地扫了眼带笑的西平王,眸光仿佛淬了毒,“去给你弟弟登门赔罪,回府禁足三日反省,日后谨言慎行,不可鲁莽行事。”梅庚的笑意刹那消散,他还当楚恒之会做做样子,竟然只是禁足三日?不仅是西平王,连满朝文武也瞧出陛下的意思来了,这是偏帮着洛王。“儿臣遵命。”楚洛偏首,递去个得意眼神,楚策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他如今可是唯一的皇子。西平王先是沉默片刻,旋即不怀好意地勾起唇。罢了,今日本就是为逼楚恒之当众证明小策清白,免得日后有人拿此事暗中诟病。不过……既然楚恒之舍不得对儿子动手,那他也只好代劳了,西平王诡异地平静下来,心中已经将十大酷刑过了一遍。下了朝,梅庚刻意落后半步在楚洛身边,悄声笑道:“洛王殿下,淮王殿下在西平王府,可要记着来。”楚洛仍笑着,眼底一片冰寒,缓缓应声:“自然。”路过的朝臣步履生风,恨不得飞过二人身边。梅庚眼尾噙笑瞧着洛王拂袖而去的背影,眼底冷色凝结成冰,片刻,耳边传来一道温声:“西平王,过刚易折啊。”林书俞正站在他身侧,笑得温和有礼。假得很。思及躺在府中生死难测的秦皈,梅庚敛去笑意,深深地睨他一眼,转身便走,“不劳费心。”无人知晓,朝服之下劲瘦身躯早已绷成一张弓,弓弦随时可能断裂,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秦皈于他,是名义上的义兄,却同他那个刚毅倔强的父亲一般,始终将自己视作护卫,忠诚而执拗。但梅庚早已将他当做生死挚交,亦兄亦友,两次西北之战,旁人瞧见的是荣耀与威信,只有他知道自己死里逃生多少次,也知道秦皈为他出生入死多少次。秦皈甚至曾想过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恍惚间,梅庚似又回到当年,西北大败,以rou体凡胎硬抗不肯认输的将士们在阵前抵死挣扎,其中有秦皈,他身穿战甲,最终获罪而死,同仅剩的将士们,死在南岭。——陆执北同梅庚一道回了王府,毕竟王府内还有两位伤患,楚策只需静养即可,但秦皈却是实打实的重伤。交错纵横的皮外伤暂且不谈,内伤也不轻,伤至肺腑,骨头也断了几根。王太妃正与伤残人士淮王坐在秦皈卧房的外室,苏婧到底是个女人,又上了年纪,得知秦皈伤重可能危及性命险些晕过去,哭红了眼眶,颇为憔悴。楚策抿了抿唇,他知道如今的大楚并不太平,而他和梅庚想要的天下又遥不可及,如同尖刀从生的阡陌小路,必须以血rou之躯走过去,免不得遍体鳞伤,少不得见血丢命。谁也不知明天死的会是谁。他说不出任何安慰苏婧的话来。梅庚进门时,便瞧见拿着锦帕拭泪的母亲,以及满面沉痛唇角紧抿的小家伙。“母亲。”梅庚张了张口,同样说不出安抚的话,只得叹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