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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于人,早朝过后便埋首于书房,他先前提出数道变法,正是前世本欲更改的律例,奈何他还没机会施行,如今为免去诸多弊端,便只能再一一完善。梅庚也闲不下,永安不是西北,他这一回来不少朝臣颇有微词,他自然要暗中出手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压下去。如今洛王党与淮王党正面对上,遑论主张变法的淮王损及权贵利益,加之楚恒之的刻意打压,可谓落尽下风。梅庚踏入书房时,险些以为自己瞧见的是前世那个恨不得以命换江山的帝王,清瘦而俊朗的少年埋在成堆公文中,显得格外削瘦单薄。“柳长诀呢?”梅庚随口问道,走过去便将坐在软垫上的淮王殿下抱起来,换自己坐上去,再将人捞腿上,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十分自然。“今早风月楼传消息来,说有要事,先回去了。”楚策也随意应一声,至始至终眼神都不曾离开公文。西平王眯起眼,顿觉自己失宠,凑上去在白嫩耳尖上轻咬一口,“我瞧朝臣换了不少,还是些没用的东西。”耳廓倏尔泛红guntang的楚策僵硬片刻,无奈斜目瞥过去,温声细语地叹了口气:“寒门子弟难以出头,这些年我的人还是被权贵世族压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官职,今年陛下又下令,自明年起科考改为三年一次,平日若有何处缺人,便自太学封官任职。”“呵。”梅庚阴沉沉地冷笑一声,颇似纨绔般轻佻道,“小美人,哥哥给你报仇?”“……”楚策抿了抿唇,偏开脸:“……不必了。”梅庚捏着精巧下颌将人脸扭回来,极尽温柔地在唇上轻轻落了吻,眼里含了宠溺心疼,失笑一声:“害羞什么?楚恒之这个皇帝这些年做得太轻松,他也该享受够了。”他们大抵是天生的劳碌命,楚恒之在宫中坐享荣华,就因他是皇帝,便能得那些迂腐不化老东西的忠心。他却要在战场之上九死一生,手染鲜血,楚策更是在朝中如履薄冰,为民造福也要保全自己。相比下来,楚恒之这皇帝做得实在潇洒。楚策没应声,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半晌,又意味不明地笑出声:“你说得没错,他不配。”午后,因要事回风月楼的柳长诀回来了,面色阴寒,将一枚沾了血的翠色翡翠玉环扣在了桌案上。梅庚和楚策均是一怔,便瞧见柳长诀面色难看地开口:“这是风月楼的信物,派去查林书俞的人,在城外被杀了。”梅庚也骤然沉下脸,盯着那翡翠玉环瞧了半晌,才问道:“这是第一次吧?”柳长诀颔首,“柳漪应当是被灭口的,寻到她尸身时,风月楼也暗线传回了一个消息,九转洛阴。”九转轮回,洛阴神教。“着重查的方向始终是当年林书俞的养父养母,以及各地藩王。”柳长诀顿了顿,“是我疏忽了,查了几年,查着的都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人,没料到他真正的势力是江湖邪教,洛阴教销声匿迹三十余年,林书俞藏得太深。”“洛阴……”梅庚低声喃喃,前世柳长诀应当也和林书俞正面对上,却对这个所谓的邪教绝口不提,斗了一辈子,他竟连林书俞的底牌都没查出来,输得当真不冤。柳长诀气得直咬牙,罕见地失态,“洛阴教不同于其他江湖门派,倒像是……宗教,譬如佛教、道教,洛阴教徒视教主为神,若为教主而死即可轮回转生再世为人,九转轮回后即成神,相传历代教主皆是九转轮回后的圣人,能平乱世,定天下。”梅庚和楚策同时沉默。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们两个也是曾死过的人。九转……成神?片刻,梅庚冷声嗤笑:“真要是神,能被当成邪教?为教主而死才能转生成人,蛊惑人心,害人不浅。”柳长诀奇异地觉着这段时间面目可憎的西平王顺眼了些,顺势附和道:“不错,我查了风月楼以往调查的卷宗,有关于洛阴教的记载,此事有关于皇室秘辛。”大楚建国以来分封四位异姓王,藩王宗室数不胜数。西北梅氏是其一,而另外三位则在历代大楚天子手中,被一一除掉,建洛阴教者,并非异姓王,而是真正的大楚皇室宗亲,百年前的凌王,楚蓦。楚蓦也是嫡系亲王,封于北地,无非是一场夺位之争,他养了批死士,却并非按照为主而死来训练,而是告知他们,主上乃是九转成神的真神,效忠主上即可脱离苦厄。能被当做死士培养的孩子,难抵蛊惑,奈何楚蓦功亏一篑,他死后身边幕僚便自称九转真神,洛阴教因此得了大批信徒,大楚天子也不是死的,数次派兵围剿,故此三十五年前,彻底没了踪迹。梅庚略微勾起唇,喉间哼出声沉冷的笑来,“洛阴教,为权势财富而生,谈什么真神假神,挺配林书俞。”“西平王。”柳长诀扶额,“你到底听没听懂?”梅庚与楚策交换个眼神,显然懒得再开口,淮王殿下便轻笑了声:“兄长莫急,若林书俞与洛阴教有关,便说明当年围剿恐怕还有漏网之鱼,甚至,他们比起当年……更强。”洛阴教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林书俞送进永安,他们查了这些年都没露丝毫端倪,若非此次被风月楼揭了老底,恐怕还会继续藏匿下去。不仅是梅庚,就连楚策都不免苦笑,前世还真是输得不明不白。“事关重大。”梅庚纡尊降贵地坐直了些,捏着淮王殿下的脸颊便在唇上偷了个吻,这才施施然起身,敛了暗紫色金边袖口,广袖一扫,“我先回王府安排,洛阴教一事我们已然知晓,林书俞定会有所动作,柳公子,恐怕要出大乱子了。”柳长诀:“……”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为何总觉着梅庚根本没瞧见他。梅庚一走,楚策温良如玉的神色也彻底冷下来,眼底浸透来自幽深海底的深沉冷意,笑意全无,“林书俞,洛阴教,还能查到多少?”“暂时没有消息,我的人还在查。”柳长诀偏首瞧了眼那翡翠玉环,轻叹了口气:“可惜柳漪了。”“此次多亏了她。”楚策若有所思地敛下眼,随即淡声:“兄长,洛阴教被我们知晓,若你是林书俞,下一步棋该如何走?”两人一个对视,异口同声:“夺权。”林书俞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推楚洛上位,甚至似有若无地掌控着楚洛,他想要挟天子,权倾朝野,万人之上。“也不见得。”柳长诀略微沉吟,“我们如今只知道他与洛阴教有所牵扯,仍不知他身份,甚至对洛阴教情况如何知之不清,林书俞不见得会心急。”楚策未做声,面色僵冷。他与林书俞明争暗斗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