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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视野混沌模糊。沿途的风景一会儿像北方的小镇,一会儿像不知名的村落,一会又像南方的巷尾。娄怀玉熟悉的人和事总在眼前飞速地出现,又飞速的远离,构成一个个叫人迷糊的短暂片段。而车夫路过的路途像场没有结尾的循环迷宫,娄怀玉被迫穿梭其中,担惊受怕却又无法停止。有那么几个瞬间,娄怀玉好像魂飞天外,清楚地看见了这个他正在熟悉的床榻上做梦,而下一瞬,却又被眩晕拉进沼泽,没有办法地继续面对嘈杂的梦境。他在半梦半醒间迷糊挣扎。如此往复几番,直到脑门忽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了一下。这冰凉似乎能抑制住头晕和脑袋里的吵,因此娄怀玉下意识追了追,没能追到。那冰凉的东西只贴一瞬就走了,又隔了很久,才又有一块更加冰凉的物件,重新落到娄怀玉的额头。娄怀玉被冰地哼了声,冰凉的东西便顿了顿,而后慢吞吞地,仿佛十分小心地将他更多地贴住了。混乱的梦境也跟着慢慢冷却。娄怀玉被车夫扔在小巷里一栋三层小楼的门口。楼前的牌匾很旧,蒙了一层黑乎乎的油灰。娄怀玉抬头去看,并认不出上面的字,却总觉得十分熟悉。他来不及多思考,便被人抓住了。来人是一个老嬷嬷,脸上却不合时宜地抹了又厚又白的粉,显得有些滑稽,她瞪着娄怀玉,凶狠道:“愣在这等喝尿呢?”娄怀玉张嘴想说话,才出了一声,便发现了不对。梦里的自己变得很小,声音稚嫩,要高仰了头才能与老嬷嬷说话。老嬷嬷继续道:“快去,二楼三间,绿豆糕一盘。”她说着往地上扔了几个铜板。铜板落进积水里,荡碎了倒影。娄怀玉盯着铜板看了一会,伸手去拿,觉得触感几乎真实地他要怀疑。对街有男人路过,朝这头吹口哨。娄怀玉一开始还以为是朝自己吹的,正感到疑惑,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对着二楼看。娄怀玉便好奇地往外走了走,瞧见二楼的窗户伸出两条藕节似的白皙手臂。手臂连着一只拽着手帕的纤细手掌,朝吹口哨的男人挥,又掩住口鼻发出一些嬉笑。娄怀玉的眉头皱起来。他好像跟随着本能一样,来到了不远处的点心小铺,年轻店员轻快地问他:“今天的绿豆糕还是桂花糕?”娄怀玉说绿豆糕,那人便变戏法似的迅速打包好了给他递过来。小楼通往二楼的阶梯坡度高而昏暗。越往上走,一种浓烈的香气便越浓烈。二楼有四间房,三间都没关门,方才与对街嬉笑的jiejie已经坐回来了,在床上瞧着娄怀玉笑,意有所指道:“又是三姑娘要的吧,你这小玩意动作慢了,现在怕是没机会吃咯。”娄怀玉不懂。而另两个开着的门则都是关了窗的,房内昏暗,令人看的并不真切,只有一盏大烟的烟灯散发出零星的亮光。他盯着看了一会,其中一间房就有人骂道:“个小兔崽子,看什么软蛋?”娄怀玉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朝唯一关着的门走过去。不知为什么,那和他说话的女孩子又嬉笑起来,甚至走到了门口婀娜地站着,仿佛即将看见十分有趣的画面。娄怀玉莫名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口水,朝那扇门走去,渐渐地,听清了门内好像有什么压抑的呼吸声。走得越近,便越明显。娄怀玉走到门前,女孩子还在笑,催促他:“快点进去呀。”娄怀玉有些畏惧地伸手推了推,门没锁,朝内打开了。这间房明显要比其他三间都大,关了窗,只有一点光透入。压抑的呼吸以及木块摩擦的声音在他推开门的时候停了停,接着又迅速地继续了,比方才隔着门板还要响亮许多。女孩子从鼻子里隐忍一般发出“嗯”和“啊”。娄怀玉终于猜到了是什么事,觉得脸热,心跳也快,却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朝床榻那头走去。而床榻的摩擦声愈发激烈了。娄怀玉看见有人用半挺着身子伏在床上,从身影来看,相当高大。他一下又一下的耸动着,两只手臂有力地支撑在床板上,在这么昏暗的地方,娄怀玉都好像能看得到肌rou有力的线条。隔壁女孩子的笑声变得远了。对门有男的笑骂:“你看这小兔崽子,色的很,小小年纪眼睛都看直了。”娄怀玉是看直了,他也觉得呼吸急促,有无法形容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开来,逐渐遍布四肢百骸。那个身体让娄怀玉觉得太熟悉,连他呼吸的声音都好像夜夜在娄怀玉耳边响起。忽然,男人用力一挺,女孩子长长地叫出一声,而后房间里的声音便安静下来……徒留下一片男男女女,还有娄怀玉的急促呼吸。又过了很短的一会儿,男人趴到了女孩子的身上。娄怀玉也看清了他的脸。时季昌扯出了一个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笑,是充满欲气和满足的模样。他伏在女孩子耳边用低沉的嗓音喊她:“玲玲。”娄怀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急喘几口气,看清了自己仍躺在熟悉的大院里雕花精致古老的床榻上,而不是幼时南方的妓/院小/楼。室内也比梦里的那间房间要亮堂一些。有人很迅速地贴过来,碰了碰娄怀玉的额头。“醒了?”梦里的人就出现在他的床榻边,皱着眉头道,“感觉怎么样?”时季昌手里拿着娄怀玉日常擦洗用的毛巾,沾了些零星的白沫,看样子是刚刚出去用积雪洗了一番。娄怀玉还没能从梦境里完全缓过来,他眼神颇有些涣散地盯着时季昌,看他顿了顿后,重新动作起来,将沾满了雪花的毛巾叠成了小方块。“你发热了。”时季昌皱着眉解释,一边将小方块往娄怀玉额头上放。然而冰凉的毛巾刚触到娄怀玉的额头,便被门外传来的声响打断了。杜鹃重重地砸了几下门,扯着嗓子喊:“娄老板?这是又怎么了?”第12章“娄老板?这是又怎么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在这儿关门呢!”杜鹃喊,“您可省心了,我们下人要干的活还海了去了呢!”娄怀玉的眉头皱起来。他尝试着撑了下身子,想应一声,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得厉害,手臂也软地很,撑不住身体倒回了床上。杜鹃顿了几秒,又喊:“娄老板?!”娄怀玉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杜鹃又抱怨了几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