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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言喻的压抑血腥气。里面候着的太监们瞧见何安回来了,无不变色,几个随堂亦步亦趋的跟着问安。只有何安自己不以为意。喜乐扶他下了轿,喜平也在旁护着。他倒不怕。往御马监深处走去,就能听见隐隐约约,此起彼伏的惨叫。血腥味更重了。后面大狱里,这会儿约莫有十几人都在同时审着。进了院子,喜平给何安搬了把椅子,很快的又送来一张小几,喜乐给斟茶倒水,还放了碗瓜子儿。何安就坐在了院子天井旁,端了茶碗听着。有人叫骂,有人求饶,有人哭泣。这不是这皇宫大内的第一遭,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遭。吃斋念佛的活不下去,怕是鬼神也懒得管。只待到了阴曹地府,一起清算。又等了阵子,天全黑了,起了火把,何安才问高彬:“陈才发在哪间?”“在戍字一号房。”“招了吗?”“还没……”高彬道,“不肯画押。”何安瞥他一眼:“一个细皮嫩rou的太监你们都搞不定?废物。”高彬为难道:“陈才发是司礼监秉笔,兄弟们不敢下重刑。”“高彬,你是到了火上眉梢的时候拎不清是吗?”何安问他,“你这捆了司礼监秉笔,还顾虑什么?若是明儿还问不出个准话来。东厂人一到,咱们统统要玩完。”高彬一怔:“督公。”“别怪咱家没提醒你。咱家最信就是你。”何安转身瞥他,拍了拍他的棉甲,翘着兰花指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他的肩膀,“富贵险中求,等这事儿结束了,您可就不止是千户了。”“督公,我明白!”高彬微微一喜,咬了咬牙抱拳道,“谢督公提拔!”“你明白是最好。这个节骨眼儿上也容不得你不明白了。”“我这就亲自去审。”高彬豁出去了,转身就进了一号房。接着就听见一个极其惨烈的声音响了几声。然后高彬就出来了,脸上还淌着血水:“督公,他招了。”“招了。”高彬说,“您说得对,他熬不住刑,才上了夹棍就招了。”何安嗤笑一声:“你这是摸不准陈秉笔的脉。他心又脏又滑,这会儿怕吃苦招了画押,打算回头上大堂的时候翻供。”“那……”何安放了茶碗,站起来道:“走吧,咱家跟你去瞅瞅。”*进了一号房,什么怪味都传了出来。陈秉笔浑身泡在屎尿血水里,没了人样,本来瘫软的就剩下进出气,一见何安进来了,忽然挣扎起来,怒道:“何安你个狗杂种,没娘养的奴才!你要遭报应的。”“陈秉笔这么有精神气儿。”何安看他道,“看样子是没怎么用刑。”“你设局来诓我!我他妈都想明白了!”陈才发尖着嗓子道,“你设局!是你让郑献去找了李子龙!是你让郑献说有方子!”何安沉着脸看他的癫狂样子,半晌对高彬说:“看吧,画了押回头秉笔也能说是严刑逼供不是。偷jian耍滑谁比得过陈公公?”“那怎么办?”“割了他的舌头,剁了他的指头。”何安面无表情的说着让人心惊rou跳的话,“咱家倒要看看,陈秉笔还蹦跶的起来不。”顿时就有亲兵抓着陈才发要去剁手指。何安凑到他脸跟前儿,问他:“你当时欺负盈香的时候,想到过此刻吗?”陈才发一愣,疯狂尖叫。*大门将陈秉笔的求饶、辱骂、惨叫都隔挡在了身后。何安脸色平静,往前院走去。他在御马监大堂上坐下。“督公,收拾关赞吗?”高彬问他。“等着吧。”何安说,“好戏才开场。”第三十二章菩萨四卫营里当值的人,当天都安排了何安自己的亲信,这会儿消息是送不进紫禁城的,就算能送进去,也想了由头让它耽搁了那么一两个时辰。也就是这么一两个时辰,皇上便在西苑睡了。陈才发在宫里也没有太大的靠山,谁还敢拿着个太监的事儿去惊扰万岁爷?皇上那边刚睡下,李兴安今儿也没当值,下面的宫女太监们点了过夜灯退出来,几个人走到配房院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影子从房顶蹿了过去。宫女们惊叫一声,却让小太监们连忙捂住嘴。“jiejie们可叫不得,惊扰了圣上就是玩命的事儿。”“可、可……”宫女声音发抖,“有鬼!有鬼!”“这紫禁城里冤死了多少,都是鬼。可别怕了。”小太监们劝着,把几个宫女送回了配房,西苑除了守夜的太监再无别人。*端文帝年岁大了,晚上是睡不好的,半夜总得醒那么一两次。今儿夜里可有点不同。他半夜醒了,就瞧着几盏长明灯火芯子窜的老高,颜色还发绿。殿里十分安静。安静的过分压抑。就这一下,窗户纸上一个似人非人的影子一窜而过。他感觉浑身动弹不得,沉的厉害。想要喊人,却出了眼皮子能动,别的地方一丝一毫都动弹不了。然后听到“嘎达”一声。窗户就被掀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四肢着地,模样似人,仗着尾巴的怪物从窗户缝里爬了进来。然后那怪物又站起身来,更像个人,可浑身长毛还带着尾巴,决计不可能是人。伏行人走。长嘴獠牙。这、这不是狌狌吗?!端文帝大惊,那怪物越来越近,他奋力挣扎,又想要叫喊。那怪物终于近了,张着血盆大口嗷呜一口就扑了过来。端文帝顿时吓晕过去。等他醒了,外面雷鸣电闪、狂风大作,拍着那开着的窗户啪啪作响,狌狌已不知所终。端文帝逃过一劫,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推开寝宫大门喊道:“来人!人都死哪里去了!给朕过来!”*这一夜,注定大多数人不得安宁。天上乌云滚滚的时候,王阿已着好了补服,在司礼监大堂端坐。下面有探子来报说:“厂公,紫禁城里边出了乱子。”“怎么了?”“说是皇上住的西苑,闹了狌狌。已经把人都招呼齐了,让您现在立即就去。”王阿一怔。他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一琢磨,冷不丁就笑了一声:“好你个何安,胆子够大,心肠够硬。”这天空雷声一爆,大雨滂沱。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摆道:“走吧,去西苑。”“御马监不去了?”董芥问他,“陈秉笔可还没出来。他们手段不比东厂差。”“去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