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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他都一定能完成。而你们,试问满朝文武,谁能做到?偷jian耍滑者有之,阳奉阴违者有之,推诿无能者有之,消极怠慢者有之!而靳久夜呢,到现在他身上的伤流的血还止不住……”贺珏长呼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声音中的哽咽,“朕不管你们如何想,天下人如何说,在朕这,靳久夜此人,议不得。”“朝堂政务是朕的事,若做不好,是朕的过失,与靳久夜无关。玄衣司行事狠辣,靳久夜杀人如麻,是在执行朕的命令,亦与靳久夜无关。朕在此告知诸位,诸位请思量。”话至最后一句,贺珏反而轻了声,他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走出了门。“这……这……”秦稹踉跄而坐,撑着椅子扶手说不出话来。几位大臣彼此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齐阁老同齐乐之使了个眼色,齐乐之连忙道了一声告辞,先行追着贺珏出去了。“陛下……”齐乐之跑着追上了贺珏,贺珏问,“你跟来作甚?”齐乐之喘了口气,跟着贺珏的步伐往勤政殿去,“秦大人心直口快,他对臣也是从小骂到大的,这世家子弟哪个不惧他?今日他是急了些,陛下莫放在心上。”“他说靳久夜,说得太难听了。”贺珏心里还有气,步子也走得快,“靳久夜是什么样的人,乐之你应当也清楚,哪容得他这般胡说八道?”齐乐之连连称是,赔着笑脸道:“陛下今次发的火,将我父亲都震住了,这不使着臣跟过来,臣虽想着陛下是对的,可毕竟秦大人是三朝元老……”贺珏心里有分寸,提到这他也就明白了,随即叹了口气,“是,朕一向知道那老顽固的脾气,他在老世家里头算好的了。当年朕非长非嫡,庶子即位免不得受人议论,是他一人一副口舌,将那些世家老蛀虫骂了回去,骂得再不能吭声说朕半个字的不好,为此还坏了嗓子喝了半个月的汤药。”“正是如此啊。”齐乐之附和,“陛下一直感念着秦大人的恩情。”听到恩情二字,贺珏脑海中赫然浮现挟恩图报四个字,不免看了一眼齐乐之。那张脸明明那样熟悉,可忽然之间竟觉得有些许陌生,不像是印象中的那个人了。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他来不及捋清楚,只好撇到一边。“他是母后的叔父,是秦家的领头人,太府寺有他镇着,没人敢偷jian耍滑。国库数年来也一直有盈余,每年的税银都用到了实处,按理说朕不该当面同他争论,那是下了他面子。但……“贺珏皱着眉头,迟疑着开口,“光风霁月的事,换个人都能做,还能得一声鞠躬尽瘁的贤名,但那些暗地里的腌臜事呢?乐之,你自幼是国子监伴读,难道不清楚先帝在位时是个什么模样?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皇家闹了多少笑话,民间也成了风气,尚有半点情义可言?五王之乱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朕能活着,不光是运气。”齐乐之默了默,五王之乱是国之殇,他说不得,先帝是国之君,他议不得。眼见着勤政殿快近了,他才缓缓开口:“靳久夜是陛下的影卫,陛下说的那些都是他的职责所在,若非早年勾心斗角厮杀不止,先帝也不会创立生死营,陛下也就见不着如今的影卫大人了。”“你……”贺珏突然站住了脚,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随后他冷笑一声,“你承恩先帝,先帝待你犹如半子,齐阁老护着你纯真无暇,朕今日怪不得你,你走吧。”“陛下……“齐乐之急道,“臣说的是实话。”“实话?”贺珏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是,皆是实话。齐乐之,你可知道,朕幼时便极想亲近你,亲近那些圣洁的纯白的不沾染一丝灰尘的东西,朕那时候甚至想过,倘若朕不是皇子,倘若朕是齐阁老之子呢?”张开眼,贺珏目光如炬,盯着齐乐之,“连你也觉得靳久夜没有心不会痛是吧?”“不是,臣……”齐乐之欲解释,贺珏摆摆手,示意不必说。他往勤政殿走,走了两步,齐乐之没有跟来,只木讷在原地,轻声道:“臣不是这个意思。”终究,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贺珏还是停了下来,没将人就此丢下,只在心里叹了口气。齐乐之迎上来,听到贺珏的声音犹如叹息般,“靳久夜也是个人啊,你没有错,许是朕偏心了。”齐乐之笑了笑,似是方才的话语从未说过,“那可是影卫大人,偏心也是应该的。”贺珏也扯出一丝笑意,语气一如平常,“是,他是朕最好的兄弟。”“仅是兄弟?”齐乐之语气有些古怪。贺珏侧目看了一眼齐乐之,忽然心头哪处痛了一块,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他恍然间点了下头,“不仅是兄弟。”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回答,也许他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许明白了,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冒出三个字,同路人。过去几十年,往后几十年,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天地间独剩下他一个人。巍峨宫殿,宫仆匆匆。眼前的齐乐之亦飘忽虚无了起来。这世上无人与他并肩而行,无人与他同路而归。父母亲朋不会,兄弟姊妹不会,满朝大臣不会,齐乐之亦不会。唯有靳久夜,这个男人,始终跟随在他身后。他从不会质疑自己,更不会背叛自己,他永远虔诚,永远忠贞,永远信任,永远视死如归。这不光是他的生死兄弟,更是他的——同路人。“过几日是秦稹的寿辰,朕会亲自备一份寿礼送过去。”贺珏如是说道,算是给了齐乐之以及齐阁老一个答复。他没错,不会道歉亦不会赔罪,只是三朝元老的体面总是要给的,否则日后秦稹如何在太府寺立足?抬步跨进勤政殿,齐乐之就此止步,一人在殿内,一人在殿外。恍惚间贺珏觉得,那一道门槛像是横亘在他与齐乐之之间的一道沟壑,撕裂得不太真实起来。怎么会这样?十数年的情谊啊。贺珏挥挥手,示意对方告退。他疾步进了暖阁。御膳房刚送来了午膳,提食盒的小宫人正在呈盘,靳久夜一身黑衣挺立,拿了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