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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身上都溅上了辛辣的辣椒水。那个优等生扔掉空瓶,面无表情地蹲下来环视他们,说道:“原来你们辣椒不过敏啊,真可惜。”他站起来,再也没看他们一眼,径自走了。只剩一句话留在风里。“北北哥哥,你看,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这事儿说大也大小也小,闻泽曦的父亲也确实如他所说,只要他优秀,这些事都不算事,最后在他的手腕下,不了了之。而闻泽曦一人揍趴了四个孩子的事也在学校不胫而走,大家纷纷表示,原来这人不仅看上去冷漠寡言,还凶得很。闻泽曦倒是没太在意这些留言,不仅如此,还愈发地注重起锻炼来,从前那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小孩子,也逐渐变成了学校里没人敢惹的存在。闻泽曦那时候时常想,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哥哥,现在还好吗。他还会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不说话,是会被人欺负的。”“——不过没关系,跟了我,以后就都好了。”“——但被欺负了一定要学会反抗!让别人知道厉害,就不大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了——对,像我现在这样就很厉害,快,再叫一声哥哥。”“——你怎么比我还矮啊?”他想说,现在自己长高了,你可以不用担心地叨叨我会被人揍。他想说,我学会反抗了,他们都不敢欺负我了。他想说,我能叫你好多声哥哥,你在哪里呢。闻泽曦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很淡,甚至于在刚升学的一段时间,他看着母亲留下的那句话,还会犯愣。“当你在自己的人生战斗中失败的时候,那就学习我自杀吧。”生死是什么,感情又是什么,他都不太明白。他觉得在短暂的生命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遥不可及的,只要他拿出优异的成绩单,那个常年不回家的父亲,便会笑着问他,想要什么东西。没什么追求,也就没什么热情。直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午夜梦回时,竟然会无意识地想起他,甚至还在脑海中勾勒了一副他长大了的模样——虽然他从未见过。他才恍然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这种感情什么时候变了味道,闻泽曦其实不明白。他原本以为,自己对他只不过是一种执念。大概时间长了就好了。可时间越长,从前的记忆就越是鲜明。他还记得少年的名字,还有个meimei,可也就到此为止了。一直等到他上了高中,偶然间路过A市,还顺路遇到了当年那个因为带自己出来而被辞退的保姆。那个女人看上去精神很不错,关键是居然还记得自己。保姆笑吟吟的:“我看到你就觉得熟悉,毕竟还是贴身照顾了你一段日子的。”鬼使神差的,闻泽曦没有拒绝去她家做客的请求。他心里一直有一点隐秘的期待,毕竟是她带自己出来,他才能遇见纪北的,说不定,说不定……所幸天遂人愿,他等到了。保姆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也不常住这房子,会在假期的时候租给一个对兄妹,看着挺可怜的,没忍心多收钱。而闻泽曦一听到“兄妹”这两个字,胸腔里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他几乎是有些颤声地问:“那阿姨,你知不知道,租你房子的人,叫什么名字?”-后来的事在闻泽曦看来,就顺利许多了。他没在意父亲的盛怒,执意要转来他的学校念书,也拒绝了他其他的提议,坚持住校。他在对父亲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了点讽刺的笑:“反正我去哪里,都能给你不错的成绩单,这是你说的,不能食言。”闻泽曦完全不在意父亲的心情,动作迅速,在高一下旬时成功转校。父亲到底还是跟学校打了声招呼,校领导隐隐知道这名学生的背景,加上闻泽曦入校时委婉地表达过,不希望太高调,因此就算他一直稳稳地坐上年纪第一的位置,却从不愿在升旗台上露脸。他从入校的第一天就在期待,那个长大了的哥哥,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还没等他做好准备,就在那条巷子里,偶遇了跟技校混混正面杠上的少年。老实说他对这类似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说他冷血也好,与常人不同也罢,可他正想装没看到路过时,却听到那么几句话。“——老子的meimei也是你敢看的?”“以后见到纪小爷记得绕……”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一声闷哼。闻泽曦心里莫名一惊,转过头。他看见一个少年孤零零的跟人对峙,气势却丝毫不弱,眉眼中俱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傲气。儿时北北哥哥的五官他其实记不太清了,但他就是觉得,这人的眼神,和当年那个叫嚷着一定会保护自己的人,一模一样。而因为他的迟疑,现在少年身上,已经有了血迹。-等闻泽曦处理完那群社会混混,正打通医院电话时,就听见了由远到近的人声。“纪北!纪北!”是个中气很足的男孩子的声音,正往这边赶来。因为这个名字,闻泽曦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果然是……他?“听到回一声啊……纪北——?!”然后便是惊慌失措的声音。来找人的男孩很快奔了过来,闻泽曦像是心虚一般,没敢再回头看那个满脸是血,意识有些模糊的少年,抽回手,晃了晃手机示意已经打过电话后,便仓皇而逃。在离开的路上,闻泽曦手上还沾了点少年背上的鲜血,他盯着手上的殷红,用力握了握,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极度慌乱的情绪。而慌乱过后,是后悔。他开始后悔,开始后怕,开始责备自己的冷漠。要是他知道,要是他早知道……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迫使自己冷静,但冲上来的悔意让他无所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