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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只是我父亲已经老了,再上战场不仅打不了胜仗,命也迟早丢掉。我也知道边疆的百姓饱受折磨,而金将军亦老了,这十年耗尽了他的精力,如今,该是我们小辈上战场厮杀了。” 洛席远摸不清苏谨云的想法了,这人怎么自己说出来了。 他仍然捏着那朵琼花,这会儿功夫,那琼花的根枝就有些不成形状了,可见他揉捏的力度不小。 苏谨云回过头来对席远说:“你知道,战场上怕的是什么吗?” 也不等洛席远回答,他就自问自答道:“你知道吗?战场上怕的既不是敌军偷袭,也不是以寡敌众,既不是边疆艰苦,也不是受伤重病。因为上了战场就再无退路,背后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同胞。无论伤残或身亡,身为大洛王朝的子民,作为将军府的传人这些只会让我虽死犹荣。但是你知道吗?我最怕的是什么?” “是后继无人?” 苏谨云笑着摇摇头,“非也,若是如此我早就成家,即使战死沙场还愁没有后人吗?不过是多几个无父之子,我相信父亲自会教他们如何做一个魏家人。” 说罢他碾碎了手中的琼花,琼花的花汁随着他下垂的手一滴滴的落下。 “我最怕的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那便真的是山穷水尽、弹尽粮绝,无力挽回了。” “此话何意?”席远不禁问道。 “我爷爷魏行楚,你可知道?” “魏老将军,我自然知道。一身征战,忠心耿耿,最终战死在盐河一战,死时不过三十有五,实在是天妒英才。” “准确说是三十四,还有三天就是他的生日,而我父亲那年刚好九岁,那个时候正和奶奶一起在去盐城的路上,为的是为爷爷庆祝生辰。那时父亲已经三年未见爷爷了,却不曾想,人到了只见到冰冷的躯体,父亲便没有了父亲。但是,”他话锋一转:“你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被箭射死?技不如人被人杀死于马上?不!都不是。是饿死的,你能想象吗,一代魏将军,竟然是活活饿死的。不,说饿死也不准确,而是他忍着一口口粮没有吃给了身边的侍卫,而自己忍着饥饿上了战场,冲在最前面碰到的都是最野蛮最善战的敌军,而他饿的实在没有力气举不起武器,被人一刀挡开了回马枪,一掌劈下了马,死在了马蹄之下,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尸身早就被马蹄踏的看不清人样,就算是将军,死在了战场上,人人自危的时候又有谁会记得替他收尸?最后我的父亲看到的不过是一团血rou罢了!” 他无所谓的抛下了那朵琼花,让它跌落到了另一丛开的鲜艳的琼花丛中去了,那朵碾碎的琼花被丢弃在了泥土上,早就破碎的不成形状。 苏谨云猛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仿佛为了平静一下激动起来的语气:“然而这些拜谁所赐?就是这些醉生梦死在花楼妓馆的贪官污吏,就是这些我们在战场豁出了性命保护的大洛的官员们!并非是看不惯我们魏王府,而是他们要的是那些军饷金银,却不知道他们吞噬的是我们魏王府的血rou啊!要的是这大洛的气数!” 说到此处,谨云却突然收敛住声音,沉默。最后那句话仿佛在这夏夜的琼花林久久环绕,不得散去。 洛席远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震惊!气愤!不值!和惋惜!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几度开合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苏谨云背对着他,他虽看不到苏谨云的表情,却不代表他感受不到苏谨云的怨,苏谨云的恨,苏谨云的无奈,苏谨云的不甘。 这何尝不是大洛的悲哀? 他想起当今的局势,父皇痴迷酒色和求道问药丝毫不问国事,皇兄虽有心却无力,连皇位都没有得到如何改变朝政? 二皇兄的心思他琢磨不透,但高贵妃如今却动作连连,仗着母家家大业大,四处拉拢结交,交易钱权。 他与皇兄二人虽有母妃的母家做支撑,但是后宫中已无可以缓解父皇疑心的母妃,如此一来如何抵得过二皇子阵营前朝后宫的前后夹击?现在的形式即使拉上年纪大了的外祖父,也不过是强弩之弓。 然而且不说内忧,外患才最为严重,如果连大洛都不复存在了,这一切的一切又还有何意义? 洛席远想到皇兄今日拜访魏王府怕也是心中实在焦虑无法再等,这才赌一把。可惜了自己体弱不堪,不然带兵出战未尝不可。 皇兄离不得朝,四皇弟不过是个未通晓人事的稚儿,二皇兄又指望不上,哎,这般想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口气没忍住,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谨云慌忙转身将他扶住,洛席远用手紧紧捉着他的手腕道:“无妨......咳咳......我.......我早就......习惯了......咳咳。”一时之间急火攻心,他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这一番激烈的咳嗽让他平日里总是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两颊红通通,双眼咳出些泪意来,这般看着倒十分可爱,有些惹人爱怜。 这样看着洛席远,苏谨云的怒气好像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他扶着席远慢慢地移到石凳上,待席远坐好了,便将石桌上倒扣的茶碗翻过来,将茶壶中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了洛席远,道:“喝吧,这茶每日都换,虽有点凉了,少喝一点润润喉倒也舒服。” 等洛席远接过茶碗,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一口就将那茶碗捏在手心里头,用拇指不停的摩挲茶碗的碗口,一时之间,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好像凝固了,苏谨云是话说的太多这时候反而什么都没想了,洛席远则是彻底陷入了沉思。 琼花夜深托朝政 一盏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洛席远好似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谨云,前些日子父皇召见了我与皇兄。” 苏谨云听见他这么说,便问道:“所为何事?” “父皇似是有感于天,知道自己天命将至,所以将我兄弟二人召去。” 话说到这句,苏谨云就明白了席远的意思,这恐怕是私下里已拟好了传位圣旨。 “只是父皇这十年浑浑噩噩,现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父皇怕冒然拟旨会后患无穷。” “三殿下与我说这些不怕出乱子吗?”苏谨云突然插话,语气甚是冷漠。